严谨谨回到宿舍, 刚洗完澡从浴室来,就看到陈渊带着一身低气压从外面冲了进来,然后扑倒在床上, 愤恨的在床上用力捶了两拳,捶的床板砰砰响,两条长腿还在空狠狠的蹬了两下。
严谨谨看的目瞪口呆:“你干嘛了陈渊?怎么了?”
陈渊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说话,他快被谢佳音气了!
什么家人,什么姐姐。
谁稀罕要当的家人,当弟弟?
想到谢佳音在值班室里拉着他的手, 满脸柔情的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心里就堵得慌, 把脸更用力的往枕头里压,试图把那股憋了一路的强烈泪给压回。
可压的再用力,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溢了来,枕头上慢慢都被濡湿了。
陈渊双手抓着枕头的边角,把呜咽堵在喉咙里, 满腔的憋屈郁闷、委屈难受。
他居然因为谢佳音哭了!
他这辈子就哭过两次。
一次是谢佳音不告而别。
一次就是现在。
两次都是因为谢佳音。
凭什么啊!
他为什么偏偏就是要喜欢?!
陈渊对谢佳音是一见钟情。
在谢佳音的视角里,第一次见陈渊是在陈渊的家里。
可在陈渊的视角里, 他第一次见谢佳音,却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那天回家的交车上。
那时候他十三岁,还是个初生,放学以后跟学一起坐交车回家, 两人找了个交车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一坐下来就开始玩手机。
交车过了两个站, 摇摇晃晃的到了一的站。
一群一的高生从交车前门乌泱泱的涌上来,很快就塞满了整辆交车。
谢佳音就跟着人群,慢慢走到了后门这, 握住后门边上的竖杆,站定了。
陈渊头都没抬一下,低着头玩手机,坐在他旁边的学小声叫他,声音有激:“陈渊,你看,前面有个美女!”
他没搭理,学还用手肘撞了撞他。
他皱着眉,满不耐烦的抬起头,然后一眼就看见了人群的谢佳音。
他到现在还记得穿的什么衣服,是一的校服,短袖白衬衫,下面是黑色的百褶裙,露纤细白皙的四肢。
脚上穿了一双看着被刷过很多次的旧帆布鞋,规规矩矩的背着一个蓝色书包,头发很长,乌黑茂密,随的拢在耳后,衬得的侧脸冷玉一样的莹白。
抓着竖杆站在那里,也不玩手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这么淡淡的看着车门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在过桥的时候,窗外的晚霞光透进来,在清淡的脸上晕开,好看极了。
他偷偷看了许久。
心跳比平时略快一些。
那时候,年少的他不知道那是喜欢。
他们在一站下车,他跟着,发现他们居然路,心悸的厉害。
可走着走着,却发现居然走进了他家。
他踌躇了半天才进家门。
家里新来的保姆阿姨向他介绍,那是的女儿,叫谢佳音。
谢佳音礼貌的跟他头,说你好。
十三岁的少年,很爱装酷,心跳的再厉害,脸上就越是要表现的漠不关心,冷漠的打一声招呼就上了楼,到了房间才露慌张来,坐立不安,脑子里全是想着要怎么才能自然的下楼。
可等他真的下楼的时候,却发现谢佳音已经走了。
后来,谢佳音常常会来他家。
有一次在交车上偶遇到了,还主跟他打招呼,他心里紧张,但脸上还是强装淡定。
再后来。
谢佳音的妈妈突然就成了他的后妈。
他用了最激烈的手段来反对都没有成功。
谢佳音还是成了他名义上的姐姐,住进了他的家里,开始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谢佳音对他很好,对他很温柔,他见过在学校的样子,也听学议论过,说在学校有很多人喜欢,很多人追,但是都表现的很冷淡。
他也拉着学过一,见过在学校的样子,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冷淡疏离。
在他面前,却一直很温柔。
可越对他好,他就越痛苦,越想离越远越好,他用最刻薄的话最恶劣的态度伤害。
他见过偷偷抽烟的样子,他故说他讨厌烟味,就再也没有抽过烟。
可是对他的好,就像是鸦片,他抗拒上瘾,越上瘾,就越抗拒,可再怎么抗拒,却还是越陷越深。
他甚至有恨,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
他恨的毫无所觉,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不争气,只是稍微靠近自己一,心跳就会不争气的狂跳。
他也尝试过要真的把当成姐姐。
直到他有一次他心血来潮,放学后学校找谢佳音。
看到谢佳音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从校门口走来,两人边说边笑。
谢佳音的注力全都在那个男生的身上,根本没有看到就站在不远处的他,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那么开朗的笑过。
那是陈渊第一次尝到被嫉妒啃食心脏的滋味。
那天原本谢佳音答应他回家的时候给他买蛋糕,也忘了,他借着这个借口,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其实不过是用来宣泄自己无处发泄的嫉妒和不安。
从那天开始,他彻底明白了,他永远都没有办把谢佳音当成姐姐。
他从来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快长大,现在的他想不办,但是长大以后的他一定能想办的。
可是还没有等他长大,谢佳音就消失了。
连一句话,一条信息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给发了无数条信息。
□□、微信、短信。
妄想着有一天能看到,会回复。
他发了疯似的找。
找遍所有的学、认识的人,可是那些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了哪里。
他开始留每一个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人,放学以后坐从来没有坐过的交车线路,想象着会突然从前面的车门上来,想象着他们的“偶遇”,想象着会有多惊讶,而他要说写什么。
然后经历无数次的想象破灭。
他甚至开始祈祷,如果让回来,他不会再痴心妄想了,他可以真的把当成姐姐,只要他还能看见。
也偶尔会在人群里看到和相似的人,背影、侧脸,只要有一相似,他都会忍不住心脏狂跳,然后激的跑上确认,滚烫激的心脏一次一次的被冷却。
所以那天他在不经间看见坐在值班室里的谢佳音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不过是此前发生过的无数次的“认错”。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浑身都僵硬了,血液逆流,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剧烈的拍打着心脏,心脏酸胀还带着隐隐的痛感,哪怕戴着眼镜,还低着头,气质也成熟了许多,他也无比确信,就是谢佳音。
他在心里原谅了一次一次,可是没有回来。
于是他决定恨。
结果就这么轻易的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想恨的。
他当然有理恨。
可是他恨不起来,哪怕他再怎么试图告诉自己,根本不值得他原谅,可是他的内心却还是自作主张的原谅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那么轻易的原谅了,也无接受,于是他总是忍不住用恶劣的态度和语气来隐藏自己。
就像少年时期隐藏自己的心事一样。
陈渊把自己闷在枕头里,闷着闷着突然僵住。
现在的他跟那个时候的他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幼稚,一样的冲,一样只会在谢佳音面前表现自己最坏的一面。
他刚才甚至还在面前把橙子砸了,会不会被吓到?
陈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严谨谨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顿时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渊,惊愕地说:“陈渊你、你哭啦?”
陈渊一张白皙的脸在枕头里捂的微微发红,眼圈也红红的,眼睛周边还糊了一圈湿泞的眼泪,一看就是哭了。
严谨谨都吓住了:“陈渊,发生什么事了?”
他见过陈渊发脾气,也见过他不高兴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但是他从没见过陈渊哭。
陈渊没说话,猛地起身,浴室了。
严谨谨连忙跟了上,站在浴室外面担心的问道:“陈渊?你没事吧?你有什么事说来,我可以帮你啊。”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严谨谨不安的在外面守着,想着陈渊刚刚下楼到底是干嘛了,居然搞成这样。
陈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哭了……到底是什么事了啊。
严谨谨在外面听着水声,想着要是陈渊一直没来,他要不要撞门进。
但没想到陈渊很快就来了,他看起来就洗了把脸,额前的刘海湿漉漉的,眼眶还红红的。
严谨谨猝不及防的,脑子里冒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陈渊哭过的样子还怪好看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陈渊,你怎么了?什么事了?”
陈渊看起来格外冷静,只是声音还有异样:“我没事,我一趟。”
严谨谨问:“啊?要不要我陪你啊?”
“不用。”陈渊说着,走回宿舍,拿上手机就准备门,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严谨谨,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的表情盯着他:“谨谨,我问你一个问题。”
严谨谨被陈渊盯的头皮发麻,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你问。”
陈渊问:“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就这么个问题?
严谨谨松了口气,然后理所当然的张口就来:“那当然是对好啊!反正想要什么,我肯定都要满足,只要我有的。”
说完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陈渊:“你有喜欢的人了?
陈渊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的对。”然后突然抬起手在他一头蓝发上揉了一把:“谢了谨谨。”
严谨谨愣了愣,然后两眼放光:“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陈渊了头,认真的说:“嗯。我有喜欢的人。”
严谨谨兴奋的追问:“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我认识吗?”
陈渊:“以后你会知道的,我走了。”
严谨谨激的说:“见吗?”
陈渊嗯了一声,眼圈还红红的,嘴角却翘了起来:“嗯,见。”
谢佳音看到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一大袋橙子的陈渊的时候,半晌说不话来。
脸上不显,但心里还有暗自警惕。
怀疑陈渊是刚刚一个橙子砸的不过瘾,买了一袋来砸。
陈渊拎着一袋橙子站在值班室里,也有些僵硬,手指无识的揪着塑料袋的边边,虽然他想清楚了,可是真到要实施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和谢佳音大眼瞪小眼的僵立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艰难地张开了口: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谢佳音愣了愣,惊讶的看着他。
道歉?
有不敢相信,居然能从陈渊嘴里听到这句话。
惊讶的眼让陈渊更僵硬了,时他也识到自己在谢佳音面前的形象有多糟糕,他咬了咬牙,低下头不看谢佳音,声音闷闷的继续说道:
“刚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还在你面前砸东西,对不起……”
“我知道我以前也对你很坏,但是我以后都不会了,不会对你发脾气,也不会再凶你了。”陈渊很艰难地说着,越说声音越低,他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可怜委屈的乞求:“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啊?”
谢佳音看着陈渊,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他的态度有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不可思议。
在收拾地上那个橙子的时候,本来已经放弃了和他和好的念头了,想着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但是现在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可怜巴巴的眼,心软了。
总是没有办对漂亮的男孩狠心。
江衍除外。
谢佳音忽然发现他脸有红,忍不住向他走了两步。
陈渊下识后退了一小半步,但是谢佳音已经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微微蹙了下眉,看着他:“你喝酒了?”
陈渊抬起头,看到惊诧的眼,脸更红了,有紧张地说:“……我只喝了一。”
明明那么讨厌烟和酒的人,现在居然都学会了。
陈渊偷偷看谢佳音的眼色,有些慌张的解释道:“我平时不喝酒的……我怕我有的话说不口,就喝了一,但是刚刚我也只喝了一罐,绝对没喝醉!我刚才……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鼓不起勇气来和谢佳音说这些话,纠结犹豫了好久,才跑买了罐啤酒喝了,借着这股酒劲才有勇气新走进来。
“那这袋橙子……”谢佳音看着他手里拎着的那一大袋橙子,黄澄澄的拳头那么大的橙子,足足有七八个。
陈渊低头看了一眼橙子,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想你要是还生气,就用这袋橙子砸我消消气……”
谢佳音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陈渊紧张的喉结不住的上下滚,一也不敢,只用眼哀求似的望着。
谢佳音忽然向他伸手来:“橙子给我吧。”
陈渊愣了下,然后傻傻的哦了一声,连忙把整袋橙子都给了谢佳音。
谢佳音拎在手里掂了掂量,然后拎了桌子上,从里面捡一个抓在手里走过来。
陈渊抿了抿唇,低下头说:“你砸我吧。”
谢佳音弯了下嘴角,走到他面前来,然后把橙子递给他。
陈渊愣楞的看了看手心里的橙子,然后抬起头看,眼有些迷茫。
谢佳音说:“剥了。”
陈渊犹豫着把橙子接过来,乖乖的把橙子皮剥了,看着,明显是在等着的下一步指示。
谢佳音从他手里拿走剥好的橙子,掰开,然后掰下一瓣塞进嘴里,嚼了嚼,清甜的汁液在口腔里溅开。
谢佳音头:“挺甜的。”
连吃了两瓣,才抬起头正紧绷着一张脸等着判决的陈渊。
“张嘴。”
陈渊有迟钝的乖乖张开嘴。
谢佳音掰下一瓣橙子抬高手喂进他嘴里,陈渊犹豫着嚼了两下,眼睛仍看着谢佳音。
谢佳音也没说原不原谅他,不紧不慢地问了句:
“甜吗?”
“……嗯。”
谢佳音看着他,塞了瓣橙子进了自己的嘴里,这才慢条斯理地问:“你刚才说再也不会对我发脾气了,是真的吗?”
陈渊一颗心仿佛在油锅里起起伏伏,已经煎熬的不行了,根本没尝来这橙子甜不甜,听谢佳音终于提起了这个,立刻用力头,囫囵吞下嘴里的橙子,急切地说:“真的!我保证!你知道,只要是我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这谢佳音是信的。
陈渊从不轻易答应什么,但只要是他答应的,他一定会做到。
时,他也别讨厌别人答应他的事没做到。
谢佳音头,说:“嗯,我相信。”
陈渊还是没等到自己想听到的话,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一旦开了这个头,姿态就很自然的一低再低,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谢佳音,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问一遍:“那你能原谅我吗?”
谢佳音唇边扬起一丝清浅的笑:“嗯,原谅你了。”
陈渊是愣了下,继而有些不敢置信,再度确认一遍:“真的吗?你原谅我了?”
谢佳音抿着笑头。
陈渊说:“你也不怪我以前对你那么坏了?”
谢佳音说:“我没有怪过你。那时候你还小,而且,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跟我妈。”
陈渊很想说自己没有不喜欢。
他只是不喜欢成为他的姐姐。
但是他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知道这些话他现在还不能说。
他还有些不敢轻易相信,只有再三确认才能够安抚他那颗忐忑不安的心:“那……我们和好了对不对?”
谢佳音笑着说:“嗯,我们和好了。”
陈渊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盯了好一会儿,他皮肤白,脸上一有别的颜色就别明显,比如眼眶,开始变得红红的。
谢佳音怔了一下,随即心里也跟着一酸。
然后陈渊突然往前迈了一大步,用力把拥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谢佳音拿着橙子的手僵在空,错愕的微微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下识就用手推他。
陈渊却收紧手臂把抱的更紧,高大的身体几乎把谢佳音整个都包裹在怀里,声音绷着,有些微颤:“别,让我抱一下你、就抱一下……”
他把头埋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谢佳音的发丝,不敢挨的太紧,只敢虚虚的贴着,可是仅仅只是这样,他心跳已经快的要爆炸了!
他幸福到几乎有些眩晕。
一颗心被撑的满满涨涨的滚烫酥麻。
他真是太蠢了!他早就该这样的!
谢佳音惊怕,一边用力推他,一边低声警告:“这是值班室!被看到我要被开除的!”
根本无感受此刻的感和温情,眼睛紧张的盯着陈渊背后的值班室外,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没有几个学生进,只要有一个进的学生不经的往里面看一眼,后果可能就很严。
本以为陈渊听了的警告会立刻放开,谁知道的双脚突然腾空,等到回过来,居然被陈渊就这么抱柱子似的原地抱起来挪到了门后的角落里。
他还貌似贴心的小声说:“这样就看不到了。”
谢佳音:“……”
都要气笑了。
声音严肃起来:“放开我,再不放开我生气了。”
这句话对陈渊的杀伤力很大,他慌不舍的松开谢佳音,偷偷看的脸色,生怕生他的气。
谢佳音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
他立刻不安起来,心里隐隐地有后怕,小声说:“对不起。”
谢佳音无奈的叹了口气,郑其事的和他说道:
“陈渊,我很珍惜这份工作,也很需要这份工作。刚才你这种行为很容易被人误会,如果举报道教务处,我就要失这份工作了。”
陈渊记得,见到的第一天,就说这份工作对而言很要。
他有些内疚,低声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突破性的进展,他不想因为自己破坏掉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说过今天这么多的对不起。
可是现在说来的每一句对不起,都是真心的。
陈渊现在态度太好,谢佳音反而有不习惯了,只淡淡的了头。
陈渊忽然皱了皱眉,然后问:“你现在是不是很缺钱?”
话题转的太快,谢佳音愣了一下,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就没有不缺钱的时候。”
陈渊却因为谢佳音这句话,忽然觉得心酸,试探着问道:“你和李阿姨从我家离开以后,也退学了,那之后呢?你还有在上学吗?”
谢佳音默了一默:“没有了。”
音乐学院的高额学费和李玉兰根本负担不起。
陈渊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如果谢佳音后来继续上学了,怎么会在这里做这种工作呢,他看着谢佳音暗淡下的面庞,心里隐隐被牵痛:“是我爸……”
谢佳音打断他:“不关陈叔叔的事,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是我妈的错。”
笑了笑:“我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也很高兴知道你当年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我,那些过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陈渊立刻了头。
他也不想再提过的事了,毕竟只要一提起过,就绕不开他们两个曾经那层关系。
谢佳音对他说道:“好了,很晚了,你上楼吧。”
他一直在这里待着被人看见了也不大好。
陈渊还不想走,他还想和说一会儿话。
但是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的那么明显,现在的谢佳音显然还是把他当弟弟看,肯定接受不了。
他只能暂时忍耐。
“好,那我上了。”
谢佳音头:“吧。”
陈渊磨磨蹭蹭的走到值班室门口。
谢佳音忽然叫住他。
陈渊立刻转过头来,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
谢佳音轻轻笑了笑,递给他一个橙子:“这个不准再砸了。”
陈渊脸上一热,懊恼的恨不得把那段记忆从谢佳音脑子里抹掉,宝贝似的把橙子捧在手里。
他现在吃到了甜头,用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诚恳的看着谢佳音保证说:“绝对不会了。”
谢佳音温柔的说:“好了,上吧。”
陈渊乖巧的头:“拜拜。”
“拜拜。”
谢佳音目送着陈渊离开,脸上露了“慈爱”参杂着“欣慰”的微笑。
陈渊只觉得自己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轻松愉快过,手里拿着谢佳音给的橙子,一步两个台阶的上了三楼。
严谨谨觉得陈渊是不是疯了。
前还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人生大打击。
一趟回来就变得阳光明媚春风满面。
陈渊虽然有的时候脾气臭一,但是没惹到他他还是挺平静的,心情通常不会大起大落,什么都是淡淡的。
他还从来没在陈渊脸上看过这么极端的表情。
“陈渊你刚刚干嘛了?是不是找那个喜欢的女孩子了?怎么样?你是不是表白成功了?”
严谨谨跟在陈渊屁股后面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陈渊那个努力想要克制,却根本克制不住,嘴角一直上扬的样子让他简直对陈渊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好奇了!
陈渊不说话,宝贝似的把橙子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然后才起身,一把捧住严谨谨的脸,心情很好的微笑道:“谨谨,哥哥爱你。”
严谨谨惊愕的睁大了那双小鹿似的眼睛,紧接着,惊愕变成了惊恐:“陈、渊、你、你喜欢的人……”
不会是我吧?!
陈渊捧他脸的作顿时变成了用力往外掐,及时把他的危险发言堵在了喉咙里,眯着眼阴冷的说:“做梦吧你!”
严谨谨疼的脸都扭曲了,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拽:“哎哎哎放手——疼!”
陈渊松开他的脸,把他一头蓝发揉得乱七八糟,嘴角还带着笑,心情说不的好。
严谨谨被他□□了一番,顶着一头凌乱的蓝发奇怪的问:“陈渊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陈渊避而不谈,说道:“我洗澡了!”
严谨谨瞪大了眼睛,愤怒道:“我问了那么多问题!你一个都没回我!”
陈渊在柜子里拿了衣服,嘴角上扬:“现在保密,以后你会知道的。”
进浴室之前他还不放心,扭过头来警告道:“我床上的橙子你别碰!”
橙子?
严谨谨下识看向被陈渊放在枕头边上的橙子。
这不就是他给宿管,宿管转送给陈渊那个吗?
有什么不能碰的?
严谨谨看这陈渊那个快乐的样子,突然有羡慕。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手机,开微信,开置顶。
【钢枪观音】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他约吃鸡,没有回复。
在游戏里说他们是朋友,他赌气说不玩了,就下了。
他气的把游戏都卸载了。
可能他只是可有可无的网友罢了。
严谨谨心里一酸,有想哭。
算了。
严谨谨躺到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床板。
他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说不定是个比他年纪大很多,还长得很难看的女人呢?
说不定他如果看到本人,就一都不喜欢了。
要不然干脆删了算了。
眼不见为净,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可是真要删了,他却下不了这个决心。
想到以后都不能跟一起打游戏,也听不到说话了,心里开始难受。
呜呜呜。
他长得这么帅,为什么也要吃爱情的苦。
等等!
严谨谨突然僵住。
可是不知道他是个帅哥啊!
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互发过照片。
他也不喜欢在朋友圈发自己的照片。
所以不仅是他不知道【钢枪观音】长什么样,【钢枪观音】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严谨谨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挺有自信的,不是他自恋,而是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都经常有女孩子找他要微信,而且他还被某个选秀节目在社交平台上联系过让他参加选秀,被他拒绝了。
如果知道他长什么样,可能就喜欢他了呢?
他真是太蠢了!!!
想到这一,严谨谨突然兴奋起来,一颗心瞬间灰复燃。
他立刻爬起来,兴冲冲的跑桌上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准备翻一翻自己相册有没有什么拍的好看的照片。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锁屏上提示【钢铁观音】发来一条微信。
他愣了下,心跳都快了一,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他飞快解锁手机,开微信。
【钢枪观音】:“现在有空吗?一起玩一把?”
【严谨谨】:“好!”
【钢枪观音】:“上线。”
【严谨谨】:“冲!”
严谨谨嘴角带着笑,退微信,准备打开游戏,在屏幕上左右滑了两次都没看到游戏,然后笑容突然凝固了。
【严谨谨】:“等我一下……”
【钢枪观音】:“嗯?”
【严谨谨】:“我把游戏卸载了,我再下回来……”
【钢枪观音】:“……好。”
等严谨谨新下游戏的时间里,谢佳音剥了一个橙子。
陈渊买的这袋橙子都很甜,汁水也充沛。
因为跟陈渊算是正式和好了,心情很好,就想玩把游戏。
没想到严谨谨居然把游戏卸载了。
不过也不怎么外,因为严谨谨之前和匹配队友四排的时候,总会被队友气到嚷嚷着要卸载。
现在卸载估计也是跟别人玩游戏被气到了一时激就卸载了。
这时严谨谨发来微信。
【严谨谨】:“再下了,很快。”
发来一条。
【严谨谨】:“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卸载的吗?”
【钢枪观音】:“被队友气到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 �谨谨】:“对!!!”
严谨谨捧着手机嘀咕道:“就是你!”
谢佳音自然是听不到的。
等严谨谨下好了游戏,他们就一起进了游戏。
虽然现在没什么事也没什么人,值班室里很安静,但谢佳音还是没有开麦。
虽然听现实严谨谨的声音跟游戏里也有差异,如果不是事知道,也不会把两个人联想在一起。
但毕竟最近跟严谨谨的接触变多了,话也说的多了。
为了谨慎起见,还是不冒这个险了。
所以严谨谨问是不是在外面的时候,只能打字回了个“是”。
严谨谨说:“你怎么总是那么晚还在外面啊。”
谢佳音回:【工作。】
严谨谨:“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因为谢佳音对自己现实生活的事情很少提及,就算他问,也总有办避过,所以他都只能一一的挖,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多大年纪,具体是哪里人。
而他连自己祖籍家里养的猫叫什么名字都告诉了。
谢佳音想了想,回:【保安。】
严谨谨:“……”
他有郁闷,还有气:“你不想说就算了。”
谢佳音听他语气像是真的生气了,打字解释道:【是类似保安的工作,都需要晚上值班的。不是骗你。】
严谨谨很好哄,见那么认真的跟他解释,他就立刻就不生气了:“好嘛,我知道你不想说……”他突然话锋一转,问:“我问你一个问题哦。”
谢佳音:【?】
严谨谨说:“你有没有想过我长什么样子啊?”
谢佳音:……
现在不用想了,已经知道他长这么样子了。
突然很想逗逗他:
【我觉得我大概知道你长什么样。】
严谨谨一下来了精:“真的?那你说说看。”
谢佳音嘴角抿了个笑,低头打字:【你个子肯定很高。】
严谨谨忍不住坐直了:“还有呢?”
谢佳音:【你应该染了头发。】
严谨谨说:“现在谁不染头发啊!”
谢佳音:【应该是比较夸张的颜色。】
严谨谨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略有显眼的蓝发:“还有吗?”
谢佳音:【你应该很多女孩子追吧。】
严谨谨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谢佳音嘴角上扬,一本正经的低头打字:【算来的。】
严谨谨:“?这也能算?”
谢佳音说:【还玩游戏吗?】
严谨谨盘腿坐好了:“当然玩啊!你开。”
谢佳音选择了双人四排模式,然后进入了游戏。
还是熟悉的热带雨林图。
雨林地图植被茂盛,很适合严谨谨这样喜欢趴在草丛里阴人的伏地魔。
他最喜欢的就是【钢枪观音】在前面冲锋,他躲在暗处助攻。
刚跟【钢枪观音】在一起玩的时候,他还逞英雄,每次都往前冲,【钢枪观音】叫都叫不住,然后一照面就被人扫倒,【钢枪观音】要救他,要跟敌人钢枪。
拉了几次后腿之后,他自己学乖了,乖乖的躲在【钢枪观音】身后捡人头就行了,也很快乐。
严谨谨好久没跟谢佳音一起玩了,攒了好多话,除了遇到敌人的时候太紧张会闭嘴,其余时候几乎就没有停嘴的时候。
他打游戏打的入迷,根本没发觉陈渊已经洗完澡躺回了床上。
陈渊洗完澡躺回床上第一件事就是把枕头边上谢佳音给的橙子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会儿,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橙子的味道很好闻,让他想起刚才拥抱的时候在谢佳音身上闻到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香,但是淡淡的很好闻。
他当时太紧张了,都没有好好感受抱的感觉,手脚都激的在发抖,心跳快的像是要爆炸了。
现在能想起来的就是抱起来好娇小,他可以把整个都裹在怀里,抱起来的时候也一都不费力,的头发丝都是软软的香香的。
陈渊不敢再闻橙子了,怕闻多了橙子的味道,就把从谢佳音身上闻到的味道给忘了。
他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心口还有些发酸发涨。
他真是太蠢了,如果他少年的时候就能明白过来,可能他们这么多年根本就不会开。
不过还好,天爷把送回了他身边。
现在还不算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