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杨明岚顺着杨明芬的手看过去, 斑驳的光影里，是两道远去的背影。
杨明惠在吃糖雪球，闻言咬了一半的糖雪球掉回牛皮纸袋里, 她赶紧也跟着看过去。
结果下一瞬，杨明岚说：“不是，芬姐你太久没阿司, 认错了。”
杨明芬疑惑收回手：“是吗？也没很久吧，上次阿司还给我送香酥鸭呢。”不过杨明岚既然说不是，可能仅仅是人有相似，她看错了。
杨明芬重新挽住杨明岚：“接下来去哪儿？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今晚你和惠都不许太早回去。”
杨明岚收回余光，笑着回：“行, 今晚通宵我也奉陪到底。”
杨明惠听到不是屈少司和陆越, 紧绷的神经瞬间轻松，她捡刚咬了一半的糖雪球, 眉眼弯弯：“反陪你们, 别说通宵，狂欢三天三夜都不问题。”
杨明岚亲昵点了点杨明惠的额头：“你可悠着点吧。”
一时间，三姐妹笑一团，又继续逛街了。
只是离开时，杨明岚又往远处闪烁着招牌的火锅店看了一眼。
火锅店里，服务员端上热气腾腾的猪肚鸡火锅，浓郁的黑胡椒味散开，屈少司饿得厉害，但还是先给陆越夹了一块猪肚，这才埋头认真吃自的。
陆越唇角微扬，一手支着下巴看屈少司吃饭, 一手给屈少司夹菜。
屈少司的盘里总是及时现他想吃的食物，等吃撑了搁筷，他才反应过来。
又变陆越照顾他了……
他抬眸，对上男人带笑的注视，有些心虚地问：“你吃饱了？”
陆越笑：“饱了。”放下筷，把凉好的原汤放到屈少司前，“汤味道不错。”
屈少司赶紧补救，也给陆越装汤：“你也喝！”装好汤，他又挑一块最大的哈密瓜递过去，“瓜特别甜，你也试试。”
陆越照单全收。
屈少司这才满血复活。
吃完饭，他们就上楼去看电影，是高峰期，电影院里到处都是人，不过都是买零食的，买票的地方基本没人，大家都是自助取票。
屈少司准备去买电影票，这时旁边路过一对情侣，男生在和女生说：“你去取票，我去买薯条和可乐。”
女生说：“还一桶爆米花。”
男生笑着答应了。
屈少司学到了，赶紧扭头和陆越说：“你去买票，我去买吃的，薯条还是爆米花，可乐还是雪碧？”
不是他舍不得花钱，他和陆越刚吃完饭，是爆米花和薯条都买，吃不完就浪费了。
陆越回：“和你一样。”又问，“想看哪部片。”
屈少司马上报那部爱情喜剧，陆越便去买票了。
屈少司也去排队买吃的，很快抱着一大桶薯条和两杯常温可乐回来。
贺岁档有一部爆款大片，爱情喜剧没那么卖座，陆越买到了几分钟后的一场，位置也还不错，检票进去，两人找到位置刚坐下，影厅就暗下来，电影开始了。
周围都是年轻的情侣，光线才暗，前排的情侣就有了动作。
女生靠着男生肩膀，甜蜜蜜喝着橙汁。
隔壁的情侣是电影男女主在接吻时有了动作，不算激烈，但还是弄洒了一地的爆米花。
屈少司观察着这些情侣，觉得他一不能强制把陆越的头按到他肩膀靠着，二不适合在有红外线监控的情况下，霸道地掰过陆越强吻。
折中一下，那就陆越的手好了。
屈少司瞄了一眼陆越，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是男人优越的轮廓。
过于长的眼睫在昏暗里勾勒明显的弧度，屈少司心跳莫名有些加速，他收回视线，手缓缓往旁边挪。
屈少司很是紧张，另一手捏得怀里的薯条桶咔咔响。虽然他和陆越该做的都做过了，但他就是紧张，比他第一次上台领奖紧张。
掌心渐渐冒汗，屈少司猛地缩回手，他在裤腿上蹭了蹭，才再次伸手。
快越过放可乐的扶手槽，忽然前排的情侣动了一下，屈少司颇是做贼心虚，立即秒收回手抱着薯条，整人襟危坐，背脊停直。
谁知前排只是扭头说了句悄悄话。
屈少司抿紧唇，等前后左右都在安静看电影了，他手指再次蠢蠢欲动。
这次总算功越过了扶手，然而屈少司刚再接再厉，屏幕一下大亮，照得厅内有些明。
屈少司下意识又缩回手，结果手刚动，一只微暖干燥的手及时握住他手，缓缓地，十指紧扣。
屈少司快速扭头，旁边陆越也看过来，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他眼底，像是掉进了一条银河。
而这银河里，只有他。
鬼使神差的，屈少司探过在陆越左眼亲了一下，鹅绒一般轻，然后无事发生一样，回到座位坐好，平视着荧幕专注看电影。
然而牵着的手没有松开一分一毫。
电影结束有彩蛋，屈少司没兴趣，趁着其他观众还在等彩蛋，他拉着陆越先走了。
电影院快十二点了，商场门口基本没人了，安静地飘着雪。
三月份京城还下雪倒是少，屈少司微微仰头，看了眼夜空，说：“还好我有帽。”
他今天穿的连帽大衣，说完偏头望陆越，突然抽回手，扯下围巾绕到陆越前说：“送你一顶帽。”
和陆越对站着，差的那几公分差距就显现来了，屈少司微微踮脚，才能把那条枣红色围巾围到陆越头上。
屈少司仔细绕了三圈，这下落脚回去，满意拍拍手，笑着说：“搞定，红帽。”
陆越随他闹，拉过屈少司的帽给他盖住头，然后握住他的右手放进口袋，朝着停车位慢慢走，坦然顶着头顶那一大坨红色围巾。
屈少司陆越没任何反应，摸了摸鼻也没说话了。到停车位，陆越拉车门，屈少司终于再开口：“刚刚逗你的，这是真的礼物。”
陆越回头，就看到屈少司伸着手，掌心卧着两枚袖扣，路灯光笼罩着，散发着金色的光泽。
屈少司眼神飘来飘去：“这是我妈买的，我替她送给你。”
陆越乐了，他取下原先的袖扣，把这两枚纯金袖扣换上。
然后弯在屈少司耳畔低声说：“转告杨阿姨，这对袖扣我特别喜欢。”
屈少司的脸，“嘭”地就炸了大红大紫。
回到公司，屈少司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折腾到三点，无比清醒的屈少司猛地坐起，拧开床头灯，抓过手机打算处理邮件。
结果邮件没有，倒是有一未接电话和一条信息，都是杨明岚。
“儿，明天有空回家吃饭吗？”
第二天，屈少司提前下班了。
回到家，杨明岚还在厨房忙碌，听到屈少司回来了，她在厨房说：“去洗手，马上开饭。”
屈少司去卫生间洗了手，来杨明岚已经摆好饭菜了。
全是屈少司喜欢的菜色，五菜一汤。
屈少司走过去，拉开椅坐下，有些奇怪道：“今天是什么日？这么丰盛。”
杨明岚夹了一只鸭腿到屈少司碗里，慈爱看着他：“是你回家和妈妈吃饭的日，吃不完打包回去，你瞧你，在公司吃饭都吃廋了。”
屈少司以为杨明岚是抱怨他不常回家看她，便说：“过段时间我会卖掉郊区那套房，到时搬来和你住。”
没想到杨明岚却摇头：“我自住挺好挺习惯的，你不用搬来陪我，在公司附近买一套新房，上班也方便。”
这还是杨明岚第一次拒绝屈少司搬回家，屈少司有一点儿诧异，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继续吃饭。
但杨明岚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买房。
他确实需买一房，以后等和陆越关系再进一步，免不了同居，总不能让陆越和他住公司。
在公司附近买一套是好主意，他方便，陆越也方便。
屈少司做了决定，明天让张秘书在公司附近找一套200平左右的平层。
杨明岚似乎没什么胃口，时不时动了一下筷，到快吃完饭，她突然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阿司，你现在开心吗？”
屈少司莫名其妙：“很开心，怎么了？”
“没什么。”杨明岚笑了笑，又给屈少司夹了一块红烧肉，“妈就是想告诉你，你开心就是妈最开心的事。”
“好了。”她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瞬间眉开眼笑，也给自夹了一块红烧肉，“吃饭！”
屈少司：“……”
难道他们刚刚不是在吃饭？！
杨明岚接下来胃口特别好，别说剩菜给屈少司打包回公司了，五菜一汤差点还不够吃，最后杨明岚还去厨房下了几根条拌着剩下的红烧肉汤汁，总算吃饱了。
吃完饭屈少司时间还早，就留在家里陪杨明岚聊会儿天。
氛围温馨欢乐，屈少司本想公开他和陆越在一起的事，但担心杨明岚会难以接受，他决定循序渐进，先来一炸、弹给杨明岚一缓冲。
“妈。”屈少司神色严肃，“我告诉您一件事。”
杨明岚也做好了准备，她昨天其实看到了，牵手的那两男人是屈少司和陆越。
她的儿，她一眼能认来。
不是不敢承认自的孩是同性恋，只是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她不愿意别人议论屈少司和陆越，所以她否认了。
杨明岚亦认真起来，腰板挺得笔直：“你说，妈听着。”
沉默又沉默，酝酿又酝酿，屈少司总算开口：“妈，我这一生都不会有孩，我是丁克。”
杨明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