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突然发现自家妹妹有成为补刀小能手的潜力, 阿茶觉得自家哥哥有胡思乱想的毛病, 虽然哥哥总爱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可幻想的本事还是跟以前差不多。
不过以前哥哥是一本正经的幻想,现在哥哥是很不正经的瞎想。
向刘氏早上的时候还让向南两兄妹别太惦记家里, 可毕竟是两兄妹同时离开她身边,等向南他们走了一个人呆在安静的家里, 心里顿时就惦记起来了。
向南他们没在家,向刘氏也没出门串门子跟人聊天了, 忙活完家里的活计就端了簸箕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时不时的往院子外张望。
虽然晓得向南他们不至于这么快回来, 可向刘氏就是忍不住瞎想着万一下一刻两兄妹就突然出现在院门外了。
这一张望就到了傍晚,向刘氏瞧着天色,去厨房将稀粥煮上, 又切了点赵悦送来的腌制腊兔肉洒进粥里以作调味。
晚饭在灶膛上熬着了, 向刘氏正盯着大锅里的热气出神,院子里突然响起向南跟阿茶的说话声。
“娘, 我们回来了!”
“娘, 看我们带了啥好东西回来!”
两兄妹的声音一响起来,向刘氏觉得安静了一个白天的家里突然就热闹起来了。
向刘氏回神,听两兄妹的说话声儿都挺高兴的,自己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个笑,在围裙上一边擦着手一边急忙走了两步出了厨房, 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哟,得了啥好东西?看把你们两兄妹给高兴的,都是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一惊一乍。”
说着话, 向刘氏连忙帮向南接了那一担子的柴火,回头一眼就瞧见了阿茶背的背篓边上挂着的两只野鸡,以为两兄妹高兴的是这个。
“又逮着两只野鸡啊?还有这么多蘑菇野菜,蘑菇吃不完的咱们就趁着日头好的时候晒上,以后用水泡一泡就是一道菜。”
阿茶迫不及待的要跟向刘氏分享今天的大收获,一边放了背篓篮子一边忍不住笑得高兴的道,“娘,今天我们在陷阱里逮到只獐子,还是活的,赵姐姐说若是卖给县城里那大户人家,至少得有二两银子哩。”
阿茶性子静,人也乖巧懂事,少有这般喜形于色的时候,向刘氏一听,顿时也是一惊,扭头看向南,向南也乐哈哈的点头。
向刘氏顿时有种被馅饼砸中脑袋的惊喜感,柴垛也不整理了,双手交握努力消化着满腔的惊喜感。
“还有这好事儿?獐子那般大,能真就乖乖呆在陷阱里等着你们去抓?”
阿茶不等向南回答,秃噜噜就说了獐子两条腿受伤的样子。
“哟,原来还是多亏了阿悦这姑娘布置的捕兽夹,要不然那獐子牙口好,花个一天的时间也能将绳子给磨断。”
若不是獐子后腿被捕兽夹伤得太严重了,獐子也不能就真被一根绳子给拴住了,那些山上的野物最是野性,便是瞧着乖巧可爱的兔子也能咬人哩。
向南对向刘氏的这一言论持绝对支持态度,阿茶想想也确实如此,一时间向家三人对赵悦好一顿夸。
向南夸着自家未来媳妇儿也不觉脸红,反正在他心里阿悦是最好的,怎么夸都不为过。
晚上阿茶跟向刘氏洗漱好上了床,阿茶想着这样厉害的赵姐姐以后要成为自己嫂嫂,心里也不像下午刚发现那会儿多想了,反而隐隐有一股子莫名的兴奋。
可兴奋完了想起身边躺着的向刘氏,黑暗里阿茶眨了眨眼睛,转身面相向刘氏小声说起话,“娘,你说赵姐姐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嫁给谁家那可就是那家人的福气。想想看赵姐姐身体也好,肯定好生养,一手打猎的本事也是厉害得很,虽然哪一回运气稍稍好一点猎到只獐子就能挣二两银子这么多,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都不用发愁了。”
回家之前哥哥让她别提前让娘察觉到这事儿,阿茶没敢直接跟向刘氏分享自己对于赵悦以后要进自己家的高兴,只能这样拐着弯的提起。
向刘氏原本闭着眼在心里琢磨着那二两银子该如何如何安置,拿多少给两个孩子办身能见人的衣裳,儿子上郡城考试又该带多少。
突然听阿茶说起这个,想想也真是如此,想想自家儿子先前欢喜的那李姑娘,再对比一下现在的赵悦,向刘氏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口气,“是啊,阿悦可比外头那些个走两步还要扶着墙喘几口气的女子好太多了,可惜你哥哥就喜欢那样的女子。若是你哥哥喜欢阿悦这样的,便是我亲自上门求娶也值得。”
原本这话向刘氏也就是随口一说,等说完了再一想,越想还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想想看,若是儿子真个娶了赵悦,赵悦这般有本事,家里的活计能一把抓不说,还能挣钱,便是儿子要一直这么考科举考个十年二十年的,只要赵悦身体好,家里就能一直撑着。
这般一看,这赵悦还真是门好儿媳的绝佳人选,虽然赵悦家里只剩她一个人,按照村里人说的就是命不好,可成亲之前不还有合八字这一道程序么?
在向刘氏看来,自家儿子的命可是顶顶好的,便是赵悦的命不太好,自家儿子也能给她带好咯。
更何况有的女子命格不好,可跟一些人的八字一合,转头反而就成了旺夫命,这种事儿向刘氏以前当成趣闻听的可就有不少。
虽然先前向刘氏还曾想过等儿子有了功名还能娶位官家小姐做婆娘,可那也就是随便的一想,当时就想着能借媳妇娘家的势往官场上走,可现在再想想,若是那官家小姐身子骨不够好呢?若是那官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活计啥也不会干呢?
且那样的话说不得那官家小姐还要跟她娘家人一样,瞧不起她家宝贝儿子哩。
这般一细想,向刘氏就已经打消了要向南娶官家小姐的主意。
阿茶可不知道自家娘亲想得忒多,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感慨一回,原来哥哥喜欢胡思乱想的习惯却是从母娘亲这里继承下来的。
阿茶听了向刘氏的这番话,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捏着背角在黑暗里抿嘴偷偷的笑。
以前阿茶也幻想过哥哥会给她娶个什么样的嫂嫂回来,是会像阿茂哥娘亲那样能干温柔的,还是阿田嫂嫂那样泼辣狠心的?
现在想想若嫂嫂是赵姐姐的话,还是挺不错的哩。
因着白天都没在家好好看书,回房后向南点灯看了一会儿书,吹了灯躺在床上又默默回忆了两回看的内容,确定记得牢靠了这才放松心神渐渐入睡,倒是这晚上家里三人之中想得最少的睡得最快的。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赵悦才到向家交给向刘氏二两银子并一百六十枚铜钱。
“那獐子因着是活的能取血,卖了二两银子并一四十百文钱,这价格还算不错,另外那点地黄菇也被这户人家收了,得了二十文钱。”
突然收到这么一大笔钱,向刘氏高兴得不行,觉得赵悦交到自己手上的这一荷包钱沉甸甸的让她都有种拿不稳的错觉。
不过向刘氏好歹稳住了,阿茶就没这么稳了,激动得蹦q了两下,抱着赵悦不撒手,一叠声的感谢。
“阿南怎的不在家?”
赵悦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都不见向南出来,赵悦眼力好,瞟了两回向南住的那个房间的窗户就发现房里没人。
先前就说过,向南家是在村尾山凹里的独门独户,赵悦一个人过来,也不用像送向南那回那般正儿八经的走村口那条路,赵悦是直接从向南家后山这边穿过来的,并没有从村口那边过来。
说起这个向刘氏忍不住无奈一叹,“阿南那小子,看见旁人家开始整理苗床了,趁着天气好,非要下田去弄苗床,我让他就在家里看书他还不听,倔得跟头牛似的,还虎着脸不许我跟着下午帮忙,说什么春天里水凉,说得好像他那身子骨就能比我好多少似的。”
这话赵悦是赞同的,阿南那身子骨还没她的好呢。
向刘氏让阿茶陪着赵悦说着话,自己进屋将银钱都给藏好了,这才解了围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这还是不放心阿南这小子,他哪时做过田里的活,别摔到泥巴地里才好,你们两个年轻姑娘就在家里说着话,我去看看就回来。”
向南过了中午就倒腾出家里做苗床的工具,又扯了两圈麻绳说是要去下田干活,把苗床做出来晒晒太阳好尽快撒种。
向刘氏对此表示怀疑,向南却是拍着胸口表示自己不会做可看着别人家的也能学会。
不愿意打击儿子自信心的向刘氏这才放了人。
这会儿种稻谷已经是采用的育苗移种方式了,四月里育苗,等到一个月以后秧苗长出来约莫一指深就可以移种,成长期都要让秧苗有充足的水。
向南小时候就干过这些活,等大学毕业去了农村,说是村官,其实更像是打杂的,东家常西家短的都得跑着,等到农忙的时候还要下田帮村民忙活,也就是工具上要比他曾经用过的稍稍古老一些。
因着时间短,向南也就是简单对原本的工具做了下改造,这就下了田。
路上遇见挽着裤脚在河边洗腿上泥巴的赵德茂,这小子看见向南扛着工具挽着裤脚就知道向南这是要下田弄苗床。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可赵德茂还是又一次发挥了自己“古道热肠”的特点,巴巴的跑到向南这边说是要帮忙。
向南想着做苗床一个人确实不趁手,再加上一边赵德茂的爹赵大叔也乐呵呵的劝向南别客气,向南想了想,很是爽快的接受了赵家父子的善意,不过向南在做好活之后就硬是拉着赵德茂回家要请他吃一顿饭以作答谢。
向南不懂什么人情来往,他就觉得你对我好我就也要对你好,没有人是只付出不需要回报的,哪怕是父母家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