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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祺志冷冷一笑:“慕容王府是何等尊崇,怎可能和山贼扯上关系。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牵制袁阁老朝中的势力。袁阁老执掌内阁十余年,门生故吏不少,党争政敌自然也不可避免。云照国四大异姓王哪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哪一个不是想要自立为王?这样一来,袁阁老的内阁再四王和朝廷的对弈中首当其冲。更何况圣人年岁已高,而储君之位自长王子病逝后一直空缺。这个紧要的关头,朝廷风云诡谲是理所当然之事。”
时帅若有所思:“怪不得……看来朝廷里也不是永远的衣食无忧。”
郭亮喝了杯茶:“袁阁老虽然没能调兵剿灭五龙山,不过却开了这方便之门。如今的定州府已算是无主之地,抹平小小五龙山,根本用不着官府出兵。”
魏祺志道:“昨日大当家已经责令定州府大大小小五十一个寨子,全都调人前来氓柳山中聚义。若是这些兄弟们都赶到了,咱们就足足有三千多人。便是吐口唾沫,也能将五龙山这帮人淹死了。”
郭亮道:“这可是七星寨开山以来,第一次聚齐定州府所有寨子的兄弟。看来大当家势在必得,志在一举荡平五龙山。”
时帅道:“若是这样,大家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他昨夜无眠,一直到现在眼皮都在打架,颇是难受。
魏祺志哈哈一笑:“外乡人始终都是外乡人。之前对他们太客气,才叫他们不知道这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时堡主,张武师已领人前去,顺利的话,沈牧那厮定然活不过今日,咱们就静候佳音吧。”
却说张飞虎领着众人一路快马加鞭,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张庄镇子上。
刚进镇子,就有时家堡的暗哨自巷子口跳将出来,领着众人往沈牧等人下榻的客栈而去。
来如归客栈再镇子中心街道上,此时将过辰时,客栈几个伙计正在店铺内打扫桌椅。忽见几十人气势汹汹一拥而进,登时收了抹布,搭在肩上,慌张聚在一起。
掌柜的听到混乱之声,自后堂跑出,人未到声已至:“怎么回事,一大早的,聒噪甚么!”
待见到张飞虎一众大汉,怒气冲冲的模样,立刻堆满笑容道:“哎哟,是什么风将诸位大爷吹到咱们小店来了。小的们招待不周,还望大爷们海涵。”
张飞虎扫了一眼老板,喝道:“张老板,今儿生意如何?”
那掌柜名叫张炜,听着领头人再问自己,仔细打量,才发现是镇子上张守禾家的大兄弟张飞虎。这镇子上大多都是张姓本家,论辈分,掌柜的虽然年长,也得喊张飞虎一声叔叔。
张炜见是熟人,立刻笑道:“哎哟,原来是飞虎叔回来了,来来来,快教兄弟们坐坐,我这就安排后厨造饭。”
张飞虎一摆手:“今儿不是来喝酒的,张老板,我且问你,昨儿在你这里入住的客人都还在否?”
张炜琢磨一下,这开门做生意,原本不应该出卖客
人的踪迹,否则可就坏了规矩。可眼前这张飞虎一不是外人,二又是镇子上闻名已久的武师,最害怕的是他带了五六十号人,个个威武雄壮。若是不实话实说,遭殃的可能是自己的店铺。
张炜陪笑道:“在,在。都还在二楼客房内嘞。”
张飞虎不待张炜指路,大手一挥,身后的数十人拔出明晃晃的刀剑,准备往二楼客房围去。
张炜见这阵仗“妈呀”一声,躲到账台后面。而那几个伙计,也早就溜到后厨去了。
张飞虎道:“张老板,我等奉官府海捕文书,前来捉拿要犯,不相干的,立刻马上去外边侯着。”毕竟是自己老家,认识自己的人太多,总不能留下唾弃的名声。
说话间,张飞虎率先跃上二楼,抬起脚踹开一处房门。
好家伙,门内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汉子。
那些汉子全都被捆的结实,头上罩着黑布,那伙人听到有人踹门而入,不知是敌是友,连连弓起身子蠕动,口中一阵呜呜哇哇的乱叫。
张飞虎等人一人茫然,为免有诈,只是用刀刃破开一人头上的黑布罩子,只见他嘴上塞满了麻布,故而才说不出话来。
张飞虎挑开那人口中麻布,那人连呼几口气,气喘吁吁道:“张爷,张爷。是我,刘二愣子。”
张飞虎本觉那人面熟,待听到他自报家门,才发现这汉子不正是列渔坡的刘二楞子么。
张飞虎不解问道:“二楞,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昨儿我们寨子被人给挑了后,咱们本想着假意投降,等着张爷前来搭救。那伙人的首领忽的说要带着我们攻打时家堡。咱们一听,好家伙,这还了得,时堡主那可是自己人。可是,咱们被人缴了械,也只好跟着他们队伍伺机行事,许还能来个里应外合……”刘二愣子说书一般,声情并茂。
张飞虎急道:“现在不是表忠心的时候,快说重点。”
刘二愣子慌道:“是,是。我们被他们五六个人押上了马,一路赶到这里,他们突然说不赶路了。又教我们兄弟先在这里歇息一夜,待明儿再去找时家堡的晦气。谁知道昨晚他们在酒里下了蒙汗药,兄弟们不知有诈,糊里糊涂的就都被迷了晕,今儿一醒来就成了这个模样。”
张飞虎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你有多少兄弟被带到这里。”
刘二愣子思索片刻:“三十三人吧。”
张飞虎抬脚踹在刘二愣子胸口之上,只将他踏的蒙圈了,不知为何挨了这一脚。
“妈的,三十三人,被别人五个人赶着,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刘二愣子哭丧着脸:“咱们手里什么家伙都没有,他们……他们又都是神仙模样,如何……如何反抗。”
张飞虎唾骂道:“都是一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哪来的神仙。”
刘二愣子道:“张爷你不知道,前晚夜里咱们睡的好好的,突然从坡上奔出无数冒着火焰的怪人,再寨子里一阵冲撞。兄弟们哪里抵挡得住。
待那些火焰、烟雾消失以后。兄弟们就被人给擒住了。”
“扯淡,无能。”
张飞虎骂了一声,想着这事情蹊跷的很,需得尽快回报四爷等人。当即令人解了列渔坡众人的绳索,自己则打马返回时家堡去了。
沈牧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让列渔坡投降的人进驻张庄?他在搞什么鬼?
没人能够知道。
唯一知晓的是,从列渔坡那伙人断断续续的言辞中得知。沈牧是叫人扮作城隍庙里的鬼神模样,手持烟火,又再马尾上绑了燃着的柴火,乘着夜色视线瞧不仔细,烟雾弥漫,咿呀乱舞,装作天兵天将从山林间快速冲出,唬住了列渔坡的弟兄们。
魏祺志先是使人回报大当家,又差人继续寻找沈牧一行的踪迹。
到了晚上,只有人从定州府回来,说段超那队人马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完全没有和沈牧等人有过联系。
定州府内是不能大动干戈的,毕竟府尹衙门所在。至于沈牧二十多号人既然没有回去,那就叫他们永远都不要回去的好。
杜汝海令人再进城的每一个要道都设置了路障和哨口。又使人依着梁东成的口述画出沈牧的模样,传递给每一个人熟识。传令下去,只要见着沈牧,杀无赦,斩立决。得沈牧头颅者,赏千金,直接提升为山寨八爷。
重赏之下,七星寨数百人如同神将附体,一个个气势昂扬,把守路口的神采奕奕,搜山探草的兴致勃勃,防备主寨的威风凛凛……而那些附庸的山寨,为了赏金,也俱都倾巢而出,乘着这次机会,捞上一把,顺带叫其他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整个定州府的绿林道,因为杜汝海的悬赏,一时间热闹非凡。
倒是苦了沿路百姓,一时间不知道是发生了战事还是起了祸端。总之,这几天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敢在这时候随便出门了。
山道上,两名女子并驾齐驱,她们似乎刻意放缓了马,再山林间游玩。
那二人正是赵青璇和陈萍。
道路上不时奔过一队人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完全顾不上看一眼这两名绝色佳人。
天已入冬,二人各自披了一件薄绒斗篷。山路蜿蜒曲折,初冬的林子,色彩斑斓,绿的绿,黄的黄,偶尔有几簇晚来的花儿绽放枯草中间,显得那般突兀。
又是一队人马疾驰而过,扬起的黄土,弄脏了林间的空气。
赵青璇眉头紧蹙,埋怨一声道:“萍姊姊,这里有甚么好瞧的,都是些残枝败叶,一片萧条,那比的上清梦峰上的风景。更可恶的是这些人,马跑的飞快,完全不顾别人。”
陈萍笑道:“璇妹,我奉师命下山修行,这半年来要感受一下不同的人情风俗。所谓的历练并不是枯燥的修行,而是和寻常的人一样,一起生活,一同感受。之前我要买下那处宅院也是想在定州有个落脚的地方。”
赵青璇道:“好啦,好啦,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这种修行,我倒是不愿意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