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陡转,另一侧阿勒坦所带来的三人瞧着左格木铁鞭毙了一人,他们本沾着上风,此时更是精神抖擞,反观燕恺两名随从,逐渐格挡不住,不肖十数招,便都挂了彩。或是被剑刺中了手背,或是被刀划伤了胸口。
左格木为了能够斩杀燕恺,带来的人全是好手,方才一路追袭,折了四五名弟兄,却也毙了燕恺一名随从。此刻五对三,在这破庙里,燕恺三人退无可退,左格木料定在斗上片刻,燕恺虚脱无力,自然会命丧鞭下。
这‘幻天步’本从阴阳八卦中衍生而出。由阴阳八卦而推出太乙数术、奇门遁甲、六壬方位三式。在河图五行中,以水为首,十天干中壬癸都属水。壬为阳 水,癸为阴 水,舍阴取阳,故名为壬,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故为六。又在六十甲子中,壬有六个(壬申、壬午、壬辰、壬寅、壬子、壬戌),故取名六壬。正如唐古所用罗盘探知方位,那罗盘上星星点点刻着许多字符,便是六壬方位的数术。幻天步以阴阳为基础,已六壬为方位,暗含十二地支,六十甲子,这些变换于其中,步法奇妙无穷更有数千中变幻之多,故曰‘幻天步’。
但见燕恺一步踏中太冲,右脚一错,又退向丙午,这一步跨的较远,身子一倾,恰恰避开双鞭。接着又踏乙丑,走朱雀,回腾蛇,又过天后,这几步走的灵巧,腾挪之际助阵那人双掌险些劈到左格木的双鞭。二人猛喝一声,各自越开。
恰被那人这胡乱一跳,占住了角亢方位。燕恺下一步刚想踏回天罡,猛见助阵之人双掌如风而来,脚下一错,连忙跃回太冲。不料左格木的双鞭已然袭来,燕恺脚步未稳,紧急间只得错步向前,让开双鞭,‘幻天步’纵然精妙,但一步错步步错,燕恺踏错一步,左格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双鞭骤然袭来。
‘游龙戏凤’鞭法精妙,这一扫看似自上而下,实则是画了一个勾,半空中横扫开来,正中燕恺后心。
燕恺被那铁鞭扫中,纵有身后箭囊挡了一下,仍是胸口发闷,但觉五脏六腑全都不是自己个的,翻江倒海般的乱撞,‘哇’的一口,喷出一口血来。
燕恺两名随从见状,剑法登时乱了起来,那边三人刀剑转快,那两人抵挡不住,一个心窝中了一剑,登时毙命,另一人长剑来救,却被人用刀砍断了臂膀,鲜血喷洒,方要退出战阵,却被身后一人接着一剑划破了喉咙。
这下变故也不过转眼之间。燕恺三名随从尽皆毙命,左格木五人围将过来,他们忌讳燕恺箭法,虽见他口吐鲜血,但见他抽出余下两支羽箭,搭上弓弦,一时倒不敢随意近前。
燕恺气胸烦闷,左格木道炁浑厚,方才那一鞭正中后心,血脉翻滚,伤及了肺脏,须得及时调息。
但眼前五人虎视眈眈,岂容他歇息片刻,但觉得胸口一甜,嘴角又溢出一道鲜血。燕恺扬臂用肩周拭去血渍,只这一瞬,左格木一个眼神,一旁三人纵身
而上,燕恺纵开身子,望着左手边二人便是一箭射出,那二人但听风萧之声,来不及躲避,却被一箭射中了臂膀,一箭射中心窝。
燕恺这一箭二发,虽毙了一人,阻了一人,但身后那人长剑依然刺来,只得回弓格挡。便在此时,左格木飞身一脚,正中燕恺后心。燕恺脚下踉跄,往前绊了几步,扑倒在地。左格木身子欺上,踏中燕恺面上,喝道:“浑小子,还不认栽么?”
燕恺被他一脚踏中面门,左格木这一脚用了内力,踏落燕恺三四颗牙齿,燕恺吐出一口血水,正气道:“要杀要剐,悉随尊便,还说甚么劳什子。”
左格木嘿嘿笑道:“瞧不出你倒挺硬气,比你爹爹尚豪爽的多。”
燕恺听他提及父亲,便道:“若是爹爹再此,怎能令你等放肆?”
左格木道:“你马上就要见到你爹爹了,自己大可以问问他,咱们敢不敢放肆。”说完,大笑一声。
燕舜失踪两年,燕恺始终找寻不到,此时听到左格木这般言语,充满诅咒味道,他心系亲父,浑然忘记内伤疼痛,急斥道:“休的侮辱爹爹!”
只听阿勒坦笑道:“你那老爹行事想来诡秘,谁能知道他的下落,怕只怕早已经死在外边了。还侮辱?侮辱个屁呀!”
燕恺听到这里,不禁心灰意冷,燕舜失踪之时,掌门庄主岁欢子只说燕舜前往大周办理事务,他原本想着爹爹应是被琐事所绊,但这一去却已两年春秋,自己多次外出寻找,总是不见踪迹,此时听到左格木如此言语,心中那失落难过之感油然而生,登时眼圈一红,两行泪珠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左格木见状,冷冷一笑:“男子汉哭哭啼啼,忒也丢人,还活在世上作甚,师兄的送你一程便了。”说话间,扬起双鞭,冲着燕恺天灵盖砸去。
忽然之间,一物无声无息的飞来,‘啪’的一声响,恰中左格木的右膝盖,左格木这一步踏到半途,并未做防,腿上一疼,但觉腿骨粉碎,哪里支撑的了他魁梧身材,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黑暗中谁也没敲到是谁出手,又是甚么东西击中那苏图。但这一击认穴之准,力道之强,便是左格木也难以做到。心中一惊,想是应有甚么厉害的人物,躲在黑暗之中。
左格木身侧使掌法那人一惊之下,拎起燕恺,跃开数步,另外两名随从也仗剑后退两步。放眼查看,但见月光下,破庙里空空如也,除了院内一颗老树,以及倒地哀嚎不止的左格木,更无他人。
一人惊疑不定,冲着左格木喊道:“左格木,怎么啦?”
左格木右脚骨碎,疼痛难忍,听到旁人呼唤,忍痛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人用甚么厉害的暗器,哎哟……去他娘的,我这腿骨碎了。贺涵,大伙儿放心”
这一惊变莫说左格木等人骇然,便是燕铠也是惶惶犹如梦中,原想
着此次必然落难,却不料左格木一声惨呼,睁眼看去,便见他在半道里倒跪在地上,哀嚎不已,登时愕然不解。慌乱之中,甚么都没瞧见。
那贺涵游目四顾,确实不见有人,难道是这燕铠做的古怪。方才他见燕铠步法精妙,用‘幻天步’十分灵巧,此时他纵然被几人拿住,身子不能动弹,却能够运用道炁使出暗器击碎了左格木的腿骨,瞧着这力道像极了当年梵捱首座燕舜赖以成名的‘幻天指’,难道是燕舜来了?不可能,他明明已经失踪了两年之久,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
可如果不是燕舜,又会是何人所为
那贺涵于左格木等人本想乘此机会将燕铠杀了,自觉后患。此时是除却燕铠最好的机会,门派此试之际,各脉首座皆无暇顾及旁事,杀了燕铠,梵捱一脉便是万安狄的囊中之物。若是教他活脱了逃出去,那定是要泄露了风声。
管他藏了什么人,先杀了燕铠再说。心念已毕,身子一滑,双掌只取燕铠百会、灵虚二穴。这一击运足了道炁,去势极快,风驰电掣,料定无论哪里击中,定是要了燕铠的性命。
贺涵掌法精妙,这一式来的猛烈。忽的手掌不知碰了甚么东西,只听的“扑”的一声响声,双掌之上道炁震动不休,虎口更是酸痛无比。
凑着月色细眼瞧去,击中手掌的东西却是两根鸡腿骨头。贺涵心惊不已,却不知这鸡腿是谁丢掷出来。那丢鸡骨之人,道炁之高,绝非自己能够匹敌。
贺涵拱手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此,还请出来面示。咱们离镜宗办事,也得有个交待!”
他一语喊出,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回应,忘了一圈四周,不见有其他人影。不知那人是否已经离开,便要弯腰捡起双鞭。便在这时,又是一根鸡骨掷来,将那双铁鞭砸开数米。
黑暗知道此人不想自己拾取兵器,那人躲在暗处,自己几人身在明处,若是用强,只怕会和左格木一般。
当即转身扶起左格木,转到院内,院外那名受伤随从接着左格木,两人相互搀扶。贺涵解过燕恺,冲着黑暗里扬声道:“前辈既然不想咱们对付那三个少年,燕恺乃是我离镜宗之人,还望前辈不要阻拦。”
他一句一个离镜宗,意在用门派威名镇住影藏之人。
忽的一声惊呼,左格木身侧那名无恙随从踉跄两步,跪在地上。贺涵急忙问道:“塔塔尔,你怎的了!”只听塔塔尔哀嚎一声,吐出一道鲜血来。
到了这时,阿勒坦在糊涂也明白黑暗中那人意图是要救下燕恺。
他们此行乃是秘密行事,连梵涯首座都未曾禀告,却不知何人会在这里阻拦他们办事。
贺涵和左格木终究是梵涯一脉成名的弟子,眼下局势只得先行退却,那人武功之高,若是贸然行动,只怕会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