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作为皇城五营之一,更是圣人钦点的亲卫队,其战斗能力绝非浪得虚名。
从单兵装备、个人素养、部将执行力,皆是云照诸军当中属一数二的存在。
将勇兵雄,精锐之师!
当年羽林卫曾以一千金甲大破北国两万铁骑,一时传为假话。民间更有传颂“羽林不过千,所千吞河山!”之说。
李晓光所率领的羽林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是一支负责皇宫守备的队伍,每名士兵都已武装到了牙齿。
行宫内留下的各营将士又是忽然间被打个措手不及,节节败退,不消盏茶功夫,羽林卫便已攻到前殿大院。
院内遗留近百尸体,血流成河!
李晓光一边令人撞开院门,一边有使兵丁搬来长梯准备越墙而过。
行宫内苑的宫墙相比皇宫来说要矮许多,墙体之上也并无任何防备措施。
众臣眼见墙头上不时有金色头盔探出,若非忌惮院内的士兵弓箭还击,怕是早已跃进园中。
他们大部分皆是文臣,持笔治国,侃侃而谈倒没有问题。却是极少见过如此阵仗,一时之间皆是吓得不知所谓,慌慌张张的往前殿里退去。
而一班武将则再四王的统领之下,领着两百于名并未倒戈的羽林卫整装还击。
这种情况,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众人心知这里坚持不了多久,奈何唯有拼死一搏尚能保全性命。
李晓光的羽林卫很明显是冲着众臣而来,他们的目的无非是逼宫。
李晓光是关外李氏集团,又是德仁皇后的远亲,有了这层关系,不用解说,任何人都知道他们想要甚么!
慕容桓眼见事态危机,忙问沈牧有何奇策。
沈牧也是无计可施,如今局势来的太过突然,更何况眼下并没有兵力可容自己调配,想要逆转乾坤并非易事。
沈牧想了片刻,沉吟道:“为今之计,只能用一个拖字诀。王爷不妨试试攻心之策!”
慕容桓闻言,知道沈牧的意思。
外边叛乱的终究是忠于皇室的羽林卫,言辞规劝纵然不能息兵罢戈,或也可以拖上一时半晌。
想到便做。
慕容桓长吸一口气,冲着围墙外扬声喊道:“羽林卫的弟兄们听着,我乃镇南王慕容桓。你们都是我云照的子民,更是云照的军人。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正在破坏祖祖辈辈打下来的和平生活。本王很清楚,你们是受人蛊惑,才犯下如此罪行。希望你们能够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放下手中的刀枪,本王可以保证你们的周全。”
耳听门外杀声渐低,慕容桓又道:“作为将领,本王向来时时忠告自己的将士,要时刻谨记自己为什么而战。作为云照最好的儿郎们,为的是江山社稷,为的是天下太平,为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而你们……你们想想自己现在做的是何等罪孽滔天之事,百年之后,你们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今日,你们将自己手中的刀剑对准了自己的兄弟,打赢了,你们是叛乱窃国,为史书所唾弃。打输了,你们是叛国之罪,连坐的是父母妻儿。”
李晓光在外听了
,冷喝一声:“老王爷,你生在高位,说这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兄弟们,莫要听他妖言惑众,挑拨离间。”
慕容桓闻言,虽见不到院外是什么情况,却也知羽林卫军心已有动摇。
慕容桓又道:“羽林卫的儿郎们,今日不论输赢,你们都不会有好的结果,倒不如放下武器,将那蛊惑尔等之人拿下。我保证,你们定然无事……将来还可以继续裂土封侯,光宗耀祖!云照的儿郎们,本王请你们三思而后行……为的不是本王,不是百官,不是朝廷,而是你们自己!”
慕容桓的这话,甚是攻心,羽林卫叛军中有些人已经开始现出后退之意。
谁也不想背负骂名,
谁也不想连累老小!
李晓光见众军踌躇不前,手中大刀一扬:“兄弟们。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鸟雀尚且择枝而栖,何况咱们!娘娘向来待我们不薄,只要齐王登极,你我皆是开国功臣,还用担心甚么加官进爵么?兄弟们,今日只要破了这堵门,咱们……便可位列朝堂。兄弟们,脱缰之马,赢了便是王,回不了头……给我冲呀!”
慕容桓等人闻言,均是一震,这李晓光身份不高,竟也有这般好口才,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若没这等口才,怕也鼓动不了这么多人随同叛乱!
随着李晓光这一声吆喝,羽林卫彻底疯狂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慕容桓所承诺的太过虚无缥缈,而李晓光的话反倒更加现实一些。
只要冲进前殿,逼着内阁大臣们签字画押,政权移交到齐王手上,那么他们便是“开国功臣”,随时可能会加官进爵。
行宫的大门很快便被突破,前殿的两百多名士兵连连退却,众人接连退进殿内,稍稍慢了一步,便被射来的羽箭插成了刺猬,横尸殿外。
李晓光派兵将前殿围住,并不急需攻进去,而是派人将齐王请来。
大局已定,正主自然是要粉墨登场的。
齐王再羽林卫的簇拥下,颇具霸气走上石阶,面对着殿外站着的数千羽林卫,心中一片感慨,仿佛间现在便是他的登基大典,台阶下站立的是文武百官,齐声道贺,加冕登极。
齐王道:“众将辛苦,本王铭记在心!”
李晓光当先贺道:“臣等为齐王解忧,为天下解困,愿于齐王齐心合力,共扶社稷!”
众军则高呼:“齐王威武,齐王威武!”
齐王很满意现在的状况,过不多久,自己便会君临天下,这偌大的云照便是他一人所有。
而现下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前殿没的大臣们写一份文告,昭示天下。
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接班人!
谁,才是云照未来的圣人!
年号都已经想好了。
父皇的年号是“永宁”,永保安宁。
而自己,则叫“永庆”,庆这个字,远比宁字更让自己满意。
庆幸哇,庆幸袁廷贞那个老狐狸推举自己做了监国之位。否则,一切还没有这般顺利。
此事完结,庆祝一番,何乐可比。
齐王转头
,胜券在握。干咳一声,唤道:“诸位大臣,本王无意伤人性命,本王所要的想必大家都能明白,只要内阁拟文,六部盖章,布告天下,本王可保诸位依然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大司马董万城喝道:“齐王,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么?这里是圣人的灵柩,你竟敢在圣人面前忤逆不孝,不怕后人笑话么?不怕天下耻笑么?”
齐王冷哼一声:“董万城,你处处于我作对,如今已是死到临头,还想着强出头来。若是本王一声令下,定先拿你人头祭天。”
董万城道:“大丈夫死而后已,但求一个问心无愧。你身为监国,却又做出此等有悖天下人心之事,我等身为人臣,自是可以将你痛骂!”
齐王哈哈笑道:“笑话,你们当中有几个人认我这个监国,又有谁为我令是从?今日你们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李晓光近前两步,道:“齐王……”
一句话没有说完,齐王转眼瞪了他一下:“嗯?齐王?”
李晓光连忙会意,改口道:“启奏陛下,陈勇信正率兵攻打外城,末将担心时间不足,望陛下尽快决断……拿到内阁文书,立刻撤了陈勇信的军权……”
齐王岂会不知,行宫外,陈勇信并着围猎而来的甲士至少应有两千余众,而五营官兵距离行宫不过百里,急行军的话一两个时辰内前队便至。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齐王又喝一声:“诸位若是在不决议的话,本王便令人攻进去了……”
殿内众臣闻言,心惊胆战。眼神全都望向袁廷贞等几位内阁大臣及四王。
袁廷贞并不是不想说话,他在盘算。
算一算到底谁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齐王的确是围住了前殿,可这并不代表齐王一定会赢。相反,齐王的做法一定会得到更多疯狂的报复。
此时若是表态支持,也是更加冒险。
他能够成为内阁首辅,除了能力惊人之外,再政治上的投机更是屡屡获胜。
审时度势,确保万无一失,才能确保自己的地位。
袁廷贞走向四王所在:“诸位王爷,您们看现下应当如何?”
潘广尧道:“我是没什么主意……齐王这孩子是不是没救了?”
潘广尧的一段话说出了两个故事,听的袁廷贞有些茫然。
袁廷贞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潘广尧道:“我看呢,不用我们出面,眼下马上便有人来救咱们了……”
袁廷贞故作惊讶:“陈将军尚未攻入内门,远水难解近渴,只怕……”
潘广尧道:“咱们拖了这么久的时间,按道理,晋王、康王、昭王还有那个瑞王,想必应该马上便到了……”
沈牧远远听了这话,心中登时豁然。
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少了点甚么,夺嫡大战,岂能只有齐王一人登场。
这东海老王爷瞧着大大咧咧的模样,实则心思足够缜密。
想来也是,能够稳坐一方诸侯?哪一个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