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叹气道:“本王这是在求自保!”
沈牧了然,如今朝局动荡,明哲保身才是上策。而明哲保身的前提,便是要洞察秋毫,能逃则逃。
沈牧思索片刻:“王爷既然无心参与立储,沈牧倒是有个建议,王爷不妨借口南桑谈判一事,提前赶回西山道!这样一来,无论京城发生什么事,都不不会太过被动!”
慕容桓道:“怕只怕到时候圣人会……”
沈牧道:“这个无妨,只需暗中使人再西山道里闹出些大的动静,便是以后圣人病愈,也是无话可说!还有,俞永和俞大人的千金至今下落不明,她可是王府未来的媳妇,若是拿这件事说事,更可保万无一失!”
慕容桓沉吟道:“你说的不错……本王这便去安排!”
沈牧又道:“如今最让我担心的是小王爷。他若无事,天下太平!”
慕容桓捻须道:“本王早令裴儿回别苑去了……应是先生多虑了!”
沈牧凝眉,心中暗道:但愿是自己多虑了……
辰时,钟鼓鸣响,众臣齐聚行宫议政殿,司礼监庄公公宣读德仁皇后懿旨,加齐王张硕为监国,代理国事。
众臣祷祝完毕,齐王更衣加冕,正式坐于九五至尊王座的偏榻。
监国之位,离着那座龙椅不过数尺距离,两条腾龙扶手,一条团龙为靠背,六条盘龙沿着龙椅的支撑蜿蜒而上,活灵活现。鎏金的龙椅纵然没有皇宫内“承天宫”的那座尊荣华贵,却足以令人羡慕嫉妒,心动不已……
而它的归属,对现在的齐王来说,戳手可得。
当着众臣的面,却不能表露僭越之心。本本分分的做做样子,收拢人心才是目前最主要的。
齐王落座:“诸位大臣多是本皇子的长辈,本皇子暂领国事,还望诸位多多支持……若有不对之处,大可以当众指出!”
殿内众臣默立不语,此时各怀心思的大臣们,谁也不想过早的表现出依附齐王的态度。
齐王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大臣们这是默许了自己的威严!
监国之位在手,将来便是云照的圣人,殿下的这些重臣,听话的自然留用,不听话的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慢慢想办法收拾他们便了。
齐王道:“如今父皇身患奇疾,当务之急是召集天下医官,为父皇医治。袁大人,眼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袁廷贞道:“启奏殿下,御医已经想法配药,想来快能找到方子……”
齐王喝道:“御医的方子若是有用,父皇的病症便不会越来越重,传令下去,昭告天下,凡有人能治好圣人者……加官进爵!”
董万城道:“殿下,臣以为此事暂时不可声张。圣人忽然卧榻,天下百姓并不知晓。如今圣人寿诞将至,各国使臣也已进京朝贺。臣以为若是此时将圣人患重症之事公诸天下,会引起乱子……”
齐王道:“那依司马之意,眼下又当如何?”
董万城道:“如今需先做好相关准备,其一,边城各关口、栈道加强防备,以防止他国乘机扰我边界。其二,内
安臣民,已齐王监国之事昭示九州,使臣民心安。”
齐王颔首道:“司马所言极是,内阁可有异议!”
袁廷贞道:“内阁并无异议!”
“好,那先按董司马说的办。本王先去内殿照顾父皇,诸位大臣若是无事,今日便到此为止!”
齐王监国这件事,很快传遍整个行宫内外。
康王气的摔了一桌茶碗,晋王和瑞王早已知晓,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闭了房门半日,盖不见客。而昭王却没有那么好脾气,暴跳如雷,领着一众随官便要到内阁执事房内讨个说法。幸得有羽林卫拦着,才没闹出事来。
过了午时。晋王等人按例前去探望圣人安康。不料刚到圣人寝殿却被一队守卫拦住。
昭王火气未消,当即将那守卫拎了起来:“你再于谁说话……睁开你的狗眼瞧瞧,你面前的人是谁?”
昭王本就人高马大,力大无穷。那侍卫被他拎起,毫无反抗之力,眼见连喘气的份都将没了,晋王连忙安抚道:“八弟,莫要闹出人命,父皇病重,不宜喧闹……”
昭王将那人放下,冷哼一声。那侍卫跪在地上,口中道:“启禀王爷们,末将也只是以令行事,请诸位王爷莫要为难末将!”
晋王识得那侍卫,乃是羽林卫的千总,名唤李晓光,是德仁皇后远房的亲戚,关外士族李姓的一支。
晋王道:“李千总,怎的今日是你们羽林卫当差?是谁将你们调来了?又为何拦住我等!”
李晓光道:“回晋王,我等奉令调来守卫圣人寝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别的一概不知……”
晋王道:“我等皇子,也是闲杂人等么?”
李晓光有些不安,支吾道:“回晋王,末将有命在身,圣人身体抱恙,需要休息。除御医外,旁人不可近殿!请晋王莫怪。”
昭王将要发火,却被晋王拦住:“李千总劳心了……本王想知道,眼下何人再圣人殿内?”
李晓光垂首道:“末将奉命在此,其他一概不知!”
昭王抬脚跺在李晓光的肩上,只将他踹翻了两圈。
那李晓光爬将起来,依然领着军士,挡住大门通道。
晋王连忙将昭王拽住,并着康王一同拉着他离开圣人寝殿。
昭王边退边恼:“大哥,你拖着我作甚?这小子狗仗人势,本皇子教训教训他。”
晋王道:“莫闹,失了皇家威严,圣人知晓,又要降罪?走吧,到我当中,咱们兄弟四人喝口茶,消消气!”
刚到晋王房内,昭王便又开始骂咧咧起来。
康王抿了口茶:“大哥,你说这是什么情况?他齐王不会是要……”
晋王坐到正堂之上:“不会,晚晴和禹王还在寝殿之内,更有御医时刻伴在左右。他老三再嚣张,也不会对父皇动手的。这一点大可放心,老三没这个胆子!”
昭王道:“便是如此,他不让我等面见父皇,还不是想要谋反!”
晋王诡异一笑:“造反?怕是他要说咱们几个造反呐……人家现在是堂堂正
正的监国,保护圣人安危,理所当然,不可厚非!”
康王道:“可我们也是皇子,凭什么不让咱们去见圣人!就凭他那个自封的监国?”
晋王道:“五弟,话不可乱说。监国之位有内阁拟文,皇后下了懿旨,怎能说是自封!”
昭王道:“不是父皇说的全都不算数!”
晋王道:“八弟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这也就是老三不让我们去面见父皇的原因。”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一凉。没错,齐王不让众皇子面见圣人,要的就是这效果。
瑞王吸了口气:“如今咱们去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晋王笑道:“那就看咱们兄弟四人心齐不齐了……”
昭王性子火烈,听到这里,忙问:“要怎么做,大哥给个建议便了……”
晋王道:“如今是老三不将情面,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健步营做好了准备,一旦有人逼宫,对父皇不利,健步营定会全力以赴。八弟,你于骁果营也通个气,到时候我担心健步营独木难支,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至于五弟和十二弟,你们二人虽然没有掌兵权,却于四位异姓王爷有着干系。万一我和八弟到时候没……还希望五弟、十二弟帮忙保个全!”
康王摆摆手,颇为无奈道:“我那姨丈胆小谨慎,根本没有助我的意思!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睡觉,踏踏实实吃饭的好……”
晋王道:“五弟这是要认命了不成?我可听说五弟于慕容裴的关系情同手足,慕容王爷那里行不通,或许……”晋王点到为止,剩下的自然要康王自己领会……
康王闻言,陷入沉思。
龙椅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太大……足以用生命为代价去换去再那龙椅上的一坐!
瑞王道:“依我看,还没到兵戎相见的时候,大哥多虑了……”
晋王道:“早作安排,以免为人所制。我等虽为皇子,却也是云照国的子民,若有人乘机作乱,身为皇子,应以身作则。”
昭王道:“大哥说的不错……我老八支持你!”
齐王的所作所为,竟换来余下四位皇子们齐心协力,恐怕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同一时间,沈牧终于找到空闲,问了侍卫大将军陈勇信的居所,一路寻了过去。
陈勇信并没有住在行宫之内,而是留守再行宫外的军营当中。
他身为将领,于军士同甘共苦,不足为奇。
营中官兵多数知道沈牧便是那晚获圣人赏赐“鹊画弓”之人,对他十分钦佩,见他入营,并无任何阻拦。
沈牧问了一名小将陈萍所在,那小将听说沈牧是来找大将军独女,颇为奇怪的打量一番沈牧,眼中尽是不屑。
沈牧不知何故,颇为不解……
他那里知道,这一营的士兵乃是镇国抚远大将军陈勇信的亲兵。作为亲兵,对陈萍是相当熟悉的……更知道这位美若天仙的大小姐是何冷若冰霜,也见过多少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前来,皆是碰了一鼻子灰……
想得大小姐倾心,简直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