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山坡之时,众人皆是心事重重!
老头子的死,让曲靖觉得再回宁海也是无所事事,他之前的承诺已经兑现。既然老头子不在了,曲靖便想着找个地方过上隐居生活。这对他来说,是最向往的归宿。
宁寒却将他拦下,单独说了些话,又将谭震的齐眉棍交到曲靖的手中。
曲靖接了棍子,拍了拍胸脯:“沈牧是我家老爷看中之人,既然你吩咐了,这事我一定去做。不过需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定安排人送到定州。”
宁寒言谢!
曲靖冲着众人拜了拜便自行走了。
沈牧中了一剑,纵然有“莲心诀”医治,那伤口也十分疼痛。听了曲靖、宁寒二人言语,虽有疑惑,却也实在疼的开不了口。
他本想问很多关于老头子的话,但曲靖去了,这些事,就只能当随风而去了吧。
龙泽虽有重伤,但经过调息之后,倒像个没事的人一般。
他向来风流倜傥,便是经脉受创,也不愿意再旁人面前展示一分。
“奇怪,你们方才有没有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龙泽耸了耸鼻尖,拼命的嗅了嗅:“现下却没有了……”
他的话,没人搭理。
这片山林野花众多,有些香气有什么奇怪可言!
沈牧见龙泽不停的东闻一下,西找一番,实在不忍看着笑话,强忍疼痛道:“龙大哥,方才三位姑姑身上皆有胭脂,而且春暖花开,有香气不足为奇!”
龙泽摇摇头道:“不……你不懂……这味道好像哪里闻过……特别奇怪的香味,像是……像是西方人用的伽罗兰香!”
提到西方人,沈牧立刻想到艾薇儿和俞毓二人。
暗叫一声糟糕,如今邀月、印月已去,迎月又是三人之中最为乖张跋扈,她会不会将两位姑姑的死迁怒于艾薇儿两人。需得尽快赶回宁海,请老王爷发兵寻找。也不知宁海的战况如何了!
事不宜迟,赶快出发。
这个念头一想完,才发现自己幼稚的要命。
表面上印月带着自己从宁海出来不过转瞬之间。实际此时他身在何处,距离宁海城有多远他都不清楚。
印月也曾说过,这山坡走下去便是固州境内。这么一算,有好几百里路要走!
这那是双脚就能办到的……
幸好沈牧发现了在一旁默默不语的无忧!
今日的无忧,平生第一次“杀人”!心中不住的念着往生咒,静心咒!
“道长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无忧看了眼沈牧:“何事?”
沈牧道:“晚辈想请前辈送我们回宁海城一趟!”
无忧摆摆手,颇为无奈道:“老道儿今天已经犯了戒,万一被那小子知道,又会加我五年期限。不行,我必须赶紧回去。”顿了顿冲着宁寒道:“小宁子,我走了!”这话还没落音,山坡上便再也找寻不到无忧的身影。
沈牧见状,又是一阵骇然,这得是多快的速度!
宁寒笑了笑:“别管他了,他能放下赌局送我到此已是十分难得了。你二人先
去宁海,我需要先回定州。这一路走回去要半个月之,想来曲靖已经做好了我要的东西!”
沈牧惊讶:“五叔不随我们一同么?这路上……”他已有近半年没见到“宁五”,今日忽然见面,却又要分道扬镳!沈牧实在有些不舍。
宁寒道:“放心吧,我一个残疾没人会在意的!分开行动,以免耽误时间!我路上还有其他安排。”
沈牧想了想,道了声好:“那我先去趟宁海,晚些时候尽快赶回定州!”
当即别了宁寒,龙泽于沈牧二人往宁海方向疾去。
龙泽因道炁受创,带着沈牧行动比之之前缓慢许多,饶是如此,到达宁海城时也只刚刚子夜。
宁海外城的大火基本已经熄灭,唯有几处角落之处兀自燃烧。
满地狼藉,想来重建宁海至少要一年多的时间。
不破不立,这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否则,宁海落入南桑手中,毁灭的可不仅仅这一点了。
沈牧二人径直去了内城,慕容桓要做了安排,内城下挖了坑道,蓄满了水。
大火来时,众军追杀南桑军士,而百姓则提壶提桶开始灭火……
到达府尹大院,沈牧先是报了姓名。当即有两名门将引着二人进了内堂。
慕容桓等一众将领具再内堂。
沈牧一一见过众人。
慕容桓拉着沈牧的手坐到左首上座,哈哈一笑道:“沈先生,本王方才还在担忧,正令人找你,见到你没事,本王便放心了。”
沈牧致谢:“草民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挂心,实在不好意思!”
灯火下,慕容桓注意到沈牧肩膀上的剑伤:“沈先生,你中剑了!”
沈牧道:“不碍事……皮肉之伤。王爷,现下战况如何?”
慕容桓道:“多亏先生妙计,南桑军溃不成军,我已令众军追击。此次各军能够斩获颇丰,全赖先生忍辱负重。本王在此为西山道的百姓谢过先生……”说话间,起身一拜。
沈牧哪里敢受,连忙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王爷谬赞了!”
二人客气一番,皆落回座上。
慕容桓大军告捷,心中欢喜:“若是老先生再,依老先生的性格,你二人或可以做个忘年之交!”
沈牧微微难过,抱拳道:“草民见过老先生了。他……”
慕容桓见沈牧面色陡变,忙问道:“老先生怎么了……”
沈牧沉吟道:“老先生和曲靖二人已经……为国捐躯了……”
他本知想说老头子已死,又想着曲靖从此隐居,为免日后有人打扰,倒不如将他二人都说成已经死了。也省的慕容桓派人找到曲靖对质,所得结果有二!
慕容桓闻言,难过万分:“他……他怎么……”哽咽难语,半晌才叹息道:“老先生遗体现在何处?本王要令人厚葬于他!”
沈牧道:“先生是被南桑众军追赶,坠崖而死。待草民去寻时,只找到一些破碎衣物……想来山中野兽……”沈牧顿了顿:“草民便堆了一座衣冠冢……老先生向来性情洒脱,衣冠冢能于山林为伴,或许是最好的!”
慕容桓深吸口气:“沈先生说的在理。我那老友曾经常常说要在山中结庐渡日,或许这也是他最好的归宿……他向来不喜欢人打扰……现下好了……”
内堂一阵沉默。
忽的一将跑了进来,半跪在地报道:“急报,南桑军退至姥姥岭,要有府军占了。他们进退两难,已溃散至山林中。阎将军正领军追击!”
慕容桓惊愕道:“本王以为府军未到,没想到却已占了南桑退路!可知领军将领是谁?怎能想出如此计谋!”
那先将支吾道:“三州府军只说是得了王爷指令……”
慕容桓更是大惊,他何曾下过这等命令?
沈牧听了这话,心中巨石落下一半。
府军能够占住姥姥岭,便证明义气门的兄弟已经将计策带到了。
沈牧道:“启禀王爷,是草民安排的人……。草民知道,若是单纯火烧外城,南桑军只需要退却百里,收拾残军便又可卷土从来。届时宁海外城已废,便是无坚可守,破城难免!只有断其后路,才能一劳永逸!”
慕容桓恍然道:“沈牧……你……怪不得孙一可说沈先生乃大才也!今日一见,果然令本王佩服!”
沈牧微微一笑:“沈牧只是多读了些书,算不上大才!对了……俞永和俞大人呢!”
沈牧环视一周,不见有俞永和,颇为奇怪。按理他应该在此才对。
慕容桓道:“沈先生不知,我那……唉……俞大人带兵去找人去了!”
慕容桓本想说“我那未过门的媳妇为贼人所拿”。想想这话说出来,不念有些难堪。毕竟俞毓是黄花大闺女,她的名声最为重要
沈牧了然,道:“俞大人安全要紧,如今贼众势微,此时救援,最好不过!我还有两个朋友,一个姓俞,一个是西方格洛弗的客商。她们也被青衣坊的人困住。盼望王爷能够调集兵力,协助沈牧……”
慕容桓听到“一个姓俞”时,便知沈牧指的是俞毓,忙道:“沈先生,你要多少人马?但说无妨!”
沈牧道:“越多越好,晚一分,她们便危险一分。”
事不宜迟,慕容桓连调人准备进山搜寻。
可惜身边的众将大多以被调用追击南桑逃兵。这带兵寻人之事,一时无将可用。
沈牧提醒可使左巡道的胡安协助。
却说胡安因带兵剿匪不利,全军被俘。纵然因大火起时,趁乱带兵逃回内城。却也不免收到败军处置,正被关押再后院的柴房内,等候发落。
沈牧见内堂没有胡安,便心知此人要么被问罪,要么也随着大军追击南桑溃军。不过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自己许久之前承诺要于他合作,这次总算抓住了机会。
胡安一听说可以将功赎罪,这还用旁人再说什么打气的话,当即拍了胸脯,做了保证。
慕容桓也乐得做这个人情。他很清楚沈牧和胡安的关系,两人都是出自镇江府,这些花花肠子,慕容桓岂能看不透。
不过,只要你真有能耐,慕容桓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清楚。
做一个西山道的领头人,并非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