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很普通的猫,全身黑色的绒毛,它先是踮起左前脚轻轻一踩,接着踮起右后脚跟上,如端庄的绅士缓缓漫步于墙头。脚下的肉垫,使之行走毫无声息,像一只黑色的幽灵,又更似一片暗影。
前面是一处转角的连廊,只见皮毛微微一颤,这灵巧的小家伙身子一展,已经飞身上了琉璃瓦片上,再抬起脚轻轻一踏……
走到廊桥之上,那黑猫伸一下懒腰,然后再坐起来,用两只前爪在舌尖上舔一点唾沫,像人一样地洗着脸,再用舌头不停地舔着自己的毛皮。
“喵”,做完这一切,它似乎发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扭头,警惕的看向慕容桓。
慕容桓不知自己为何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野猫这般好奇,或许是因为战争期间难得如此怡静的时刻。
慕容桓见那猫儿扭头看来,招了招手道:“猫儿,来来……”他转身从桌上摸来一块糕点,用两指夹住,晃了晃续,续道:“来,这个给你吃!”
那猫似能听懂人语,极有灵性的“喵”了一声,身子轻轻一弹,跃下梁头。踏着步子,缓缓来到窗前。
仔细打量,发现那只猫的眼睛竟是幽幽的蓝色,那蓝色的瞳孔像是一对宝石,印着窗台透出的光芒。尖尖的耳朵挺直而立,几根白色的胡须,有序的横在肉色的鼻子两侧。
慕容桓将糕点掰下一块,丢在地上。
那猫凑近,用鼻子闻了闻,警惕的看了一眼慕容桓。
“吃吧,虽然不是肉,却比巷子里的残羹要好的多!”
“喵”猫儿叫了一声,绕着糕点走了一圈,似乎那食物并不合胃口。
慕容桓无奈一笑,连只猫都再挑挑拣拣。
想着明日还需要部署城防事宜,慕容桓摇了摇头,道:“好吧,你不吃,我这也没有再好的东西了……本王该歇息了!”
那猫儿又抬眼看了看慕容桓。忽然间,它的尾巴悚然而立,接着一跃而起,一双利爪如同刀锋一般,划向慕容府的面上……
慕容桓大吃一惊,连忙后退。他一只手有伤一个不慎,撞到了椅子,只听“轰”一声,慕容桓随着椅子一同跌倒在地。
黑猫跃上窗台,对那一爪扑空似乎十分愤怒,口中“呜呜”作响,全身绒毛直立,弓起身子,又一次弹跳而起,扑向慕容桓。
那猫儿身体灵巧,慕容桓避无可避,脸上瞬间被抓出六道血痕。
那猫还要在挠,慕容桓挥臂将它扫开,接着爬将起来,手里提起椅子,小心提防猫儿再次袭来,口中喝道:“疯猫儿,逞什么凶!”
那猫一落地,抖了抖身子。恍惚间,猫身冒出一股青烟,似乎凭空燃烧了一般。猫身上的毛发一片片的脱落下来。烟雾更浓,青烟中,猫儿的身影随着毛发脱落越来越大,像是被人缓缓吹鼓的羊肚。
慕容桓瞧着眼前的情景恍如梦中,揉了揉眼,定睛时,那黑影已涨到足有一人之高,空气中弥漫着着淡淡清香,房内似盛开了许多鲜花…
…
慕容桓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但他身经百战,阅历颇丰,心知此事不妙,回身抽出悬在床头的宝剑,单手持剑,扬声喝道:“何方妖孽,故作神秘,速速给本王现出真身!”
青烟散去,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
那是一名女子,全身裹在黑色紧身的夜行衣下,金色的长发飘飘及腰,顺着她玲珑的身躯自然下垂。她的身材极好,魔鬼般的身材呈现出令人羡慕的曲线。夜行衣的领口开的很低,可以看到那藕色的玉颈和迷人的锁骨,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酥胸半露。
她没有穿鞋,那夜行衣将她整个身体藏住。相反,这更能将女子高挑匀称的身材展现的琳琳极致。你甚至可以看透那黑色的夜行衣,看到那一双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细削光滑的小腿,配上细腻柔滑、娇嫩玉润的冰肌玉骨,简直令人赞叹这可能是人间之物!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的脸上带着一副面具,让那想窥视真容的心瞬间打入冰窟。面具是一张红色的魔鬼脸庞,呲牙咧嘴,惹人害怕。幸得那双碧蓝幽静的眸子,从面具里透出光芒,才让人不在憎恶这张食人恶魔的面具
女子现身的一瞬间,那淡淡的清香更加浓郁,原来这香气源于她的身体。
女子眼睛透出一丝冷漠,冷冷道:“你便是镇南王慕容桓?”
这是一个问句,却没有人能忍得住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慕容桓定了定神,暗叹一声:好在自己花甲之年,否则还真难以把持。
慕容桓仗剑护身,喝道:“本王便是慕容桓!姑娘可否报上姓名?”
女子笑了一声,花枝招展,体态曼妙:“我?我从来不与将死之人说自己的名姓!”
慕容桓眼神如剑:“你是南桑的刺客?”
女子道:“原没想到小小的宁海府竟然如此难攻,慕容桓,你若不死,死的人会更多!”女子说着,手臂轻抬,看了看自己纤细的五指,续道:“念你一块糕点之情,便留你全尸吧!”
慕容桓微微一怔,感情这女子还真是那黑猫所变?
女子说完,手指轻轻一弹,但见一道如箭气流,刺破空气,冲着慕容桓袭来。
慕容桓大吃一惊,持剑凭空一挡,“叮”的一声,那气流击中长剑,震得慕容桓手臂发麻,剑身嗡嗡作响。
“好功法,你是道修之人?”
女子不答,又是连弹两下,这一次气流分左右袭来,慕容桓心知那气流厉害,长剑连点,拨来气流,将之弹向一侧。
“碰碰”两声,那捉摸不到的气流竟将座椅击了个粉碎。
慕容桓虽奋力荡来气流,手臂已被震的酸软无力,长剑险些拿捏不住。待要挺剑反击之时,一股强劲的气流排山倒海般袭来。
慕容桓被这气息击中,身子不由自主倒飞出去。“轰”的几声,撞倒了数张椅子,才停下身子。但觉胸口一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
血迹沾
上胡须,兀自滴下。慕容桓喘息粗气,无力问道:“两军交战,竟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你若是道修,不怕被同道中人唾弃么?”
那女子冷冷一笑:“甚么道修?我又不知。你等蝼蚁,见识浅薄,今日我便送你重新投胎。”
女子边说,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慕容桓身前,扬起右手,手指逐次握成拳头,接着口中念了声“开”。
慕容桓但觉自己额顶似乎被一张无形的手掌死死抓住,那手掌五指极其有力,似要将自己的天灵盖生生捏碎。
慕容桓伸手去抓,但却抓了个空。那五指明明清晰的存在于头顶,可却眼看不见,手抓不着。
随着女子一声“开”,慕容桓头顶两侧太阳穴和眉心等处皆出现暗红色的血痕,头骨欲裂,嗡嗡作响。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呼喝,接着“咻咻”几声,自窗外射进数支羽箭。
那羽箭来的精准,正冲女子飞来。
女子眼神一撇,一挥手,一道气墙挡在身前,羽箭刺中气墙,好似射中树木土块一般,“扑扑扑”几声,钉在上面,接着齐齐落在女子脚下。
羽箭射出的同时,一队官兵破门而入,手持弓弩兵刃将那女子团团围住。
领头将领阎顺喝道:“速速放开王爷,本将饶你不死!”
女子“咯咯”一笑:“但凭你们……”手掌轻轻一挥,冲进房中的一队官兵好似被人一脚踹再了胸口,接连跌出房间!
阎顺见状,心知这人怕是个道修仙长,口中喝道:“修道之人,自古有法,你……”
那女子哼了一声:“吵吵闹闹,不嫌啰嗦!”手指一弹,一股气流射向阎顺。
慕容桓得了官兵进来这么一闹,头顶的五指压力暂时消失。待见女子弹指,又见阎顺无动于衷,知道他现在背光之处,眼中瞧不清气流动向,忙喝道:“阎顺,快躲开!”
阎顺不知何故,听了这话,身体下意识的一挪,仍旧稍稍慢了一分。
但见一丝血舞喷洒,阎顺左臂衣裳划出一道血口。若是他再慢上半秒,只怕这一道气流便会惯胸而出了……
阎顺知道那女子厉害,连忙呼喝众人齐齐冲将进去。务必先将慕容王爷救下。
众军自知轻重,当下蜂涌而入,直冲女子而来。
女子淡淡道:“本想不动神通,没想到你们这般不怕死……”
眼见众军杀来,那女子双眼微闭,自头顶金色长发中摸索出一根如木簪一般的细棍。
只听得一句细语,那木棍尖端忽现一点明亮的光圈,似流星,又似闪电的光芒。
众军奔到近前之时,那光芒陡然暴涨,如阳光一般耀眼非常。
强光射来,众军禁不住伸手挡住。光照下,但听“轰隆”一声,光圈爆炸,一圈圈荡漾开来,众人但觉一道雷电袭来,全身一震一麻,接着全身上下如同火烤一般,五脏六腑登时烤焦,身子不受控制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