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四人面前的, 是一个宽阔的藏书室,在有限的光线中,一眼望不到头。
应当是许久无人来了, 这藏书室中积陈年的尘灰,面还有两串脚印。
一串是宋栀栀的,一串是段天月的。
想来宋栀栀并没有说假话, 因为地脚印与她描述在藏书室内遇见段天月的细节完全一致。
袁一溪瞧这藏书室内昏暗的光线,嫌看不清, 轻纱袖袍一甩, 手中如炽热阳光似的光芒已飞至房顶之, 将整个空间照亮。
藏书室内书柜多达千个, 密密麻麻地整齐排列, 远远看去,仿佛人的影子, 有些阴森恐怖。
“都是灵祇神教的书籍。”袁一溪挑眉惊呼道,对灵祇神教文化深有研究的她看到这多的书籍记载, 有些惊喜兴奋。
宋栀栀跟在他们的后面,偷偷抬眼看了江影。
江影看那些书籍, 薄唇紧抿,目光不善。
宋栀栀猜他在想一定要找个机会来, 一把火把这些灵祇神教的东西给烧了。
“原先我还不太相信沈夫人便是灵祇神教教首座七大护法之一。”袁一溪神严肃,“如此一看,她是护法的可能性很大,不然不可能拥有如此多灵祇神教的东西。”
“栀栀, 看到的那本人员记录册子在哪里?”她扭头挽住宋栀栀的手问道。
江影的目光落在袁一溪抓宋栀栀胳膊的手,后马移开。
宋栀栀循自己的脚印走去,凭借自己的记忆找到靠中间的那个书柜。
书柜的藏书都落满了灰尘, 她动的地方很明显,尘灰都被揩干净了。
她抽不久之前看到的那本人员记录册,给袁一溪看。
袁一溪粗略扫了眼,微微皱眉说道:“书有属于灵祇神教的印章,法力波动也是独属于灵祇神教的特色,确实是真的没有错。”
她终于确认了段天月便是灵祇神教教首座的护法之一。
“她确实是。”袁一溪说,语气笃定。
“所以沈夫人拥有七叶散的可能性也很大?”韩潜沉声说道,提出他的看法。
“为灵祇神教的高层,不可能不会制作七叶散。”袁一溪摇头轻叹,“此事蹊跷,暂且先瞒沈师侄。”
韩潜与袁一溪两人对视一眼,师出同门的他们皆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若是被沈昼知道她母亲依旧是灵祇神教的人,他应当很难接受。
“江道友。”袁一溪转子来,对江影行了礼,道了句“抱歉”,她说道,“之前多有冒犯,但为了查明真相,还请您与我们详细说一那日地宫中到底发生了什。”
江影懒得看她,沉默,目视前方,神色漠然,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宋栀栀偷偷看他,生怕江影跑了失去这个解释机会,她要有所行动。
她挠了挠头,开腔说道:“袁长老,这藏书室里太暗了,灰尘也很多,呛得人难受,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再慢慢谈这件事?”
韩潜哼了一声表示同意,他方才已暗中打了个喷嚏了。
袁一溪摸了摸指尖沾的灰尘,觉得宋栀栀说得对。
“那便先回原来的院子里。”她说道,率先往藏书室外走去。
离开这间隐藏在暗处的藏书室,宋栀栀才觉得周围豁然开朗,空气清晰了很多。
袁一溪与韩潜一道走在前面,商量事。
宋栀栀特意走得慢,走在江影的后。
出了藏,竹林里的青石小径四无人,潺潺清溪流,发出和谐的流水声。
宋栀栀越江影高大的肩头,见袁一溪与韩潜争论得正开心,根本没有注意后的况。
她大胆子,往前走了两大步,直接拽住了江影的袖子。
江影正在默默走路,大步往前,哪会想到宋栀栀会来突然牵他。
他抬了手,准备把袖子从宋栀栀的手心里抽出来。
结果宋栀栀攥得死紧,她不仅没让江影把袖子抽走,还拽它摇了摇。
这近的距离,如果对江影说话的话,是会被前面两位无相宗的长老听见的。
所以宋栀栀为了劝江影说出他在沈家地宫历的事,能想办法用肢体语言劝说。
江影扭头,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
宋栀栀的手顺他苍白冰凉的手腕,偷偷往爬,一路摸到他的掌心。
“说。”她在江影的掌心写字。
宋栀栀的动作极轻,指尖温暖,写字的候就像一小虫爬肌肤。
江影的手指收拢,将宋栀栀的指尖钳住,让她不要再继续写了。
宋栀栀见他没有答应,紧抿唇,又没办法说话,能委委屈屈缩回了手。
江影继续往前走,留给宋栀栀一个背影。
宋栀栀又挽起袖子,抬手,指尖点在他的背。
江影的脚步微顿。
清风送来青竹的芬芳,宛如飞鸟般掠他耳际。
宋栀栀用手指在江影背后写了一个大字:“说。”
江影转,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来。
他不由分说地在宋栀栀手背写:“不。”
宋栀栀觉得哄孩子真的难。
她被将江影拽得半边子都靠在他臂弯里,能抬头,用口型问他:“为什不?”
江影懒得跟她玩什无声游戏,抬手将宋栀栀的巴捏,指尖在白皙的脸颊微微陷,把她的脸往侧边推。
就是拒绝的意思。
因为他就算说了,那无相宗的两个长老也不一定能信。
宋栀栀看江影这样子,竟然能猜到他在想什。
她正欲再劝说,便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袁一溪与韩潜停了步子。
似乎是要转的样子。
她赶忙从江影怀里跳了出去,一溜烟窜到他的前面。
江影落在最后,抬手整理了衣袖,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抚宋栀栀方才靠的地方,将每一寸褶皱拉平。
“栀栀,且来。”袁一溪朝她招了招手,领她一道走进院子里,“是当日离开沈家山庄的,前日江影来之后,沈家山庄可有异常?”
宋栀栀被袁一溪牵坐在椅子,双手乖巧地放在腿。
她斟酌语句,思考怎样才能透漏一些信息但又不被袁一溪怀疑。
“我……我一直待在天月阁中,看到沈夫人受伤了,沈家主据说是被沈夫人保护起来了,以防止江影抓住他用来威胁沈夫人。”宋栀栀假装回忆说道。
她又眨了眨眼,继续说道:“沈夫人领我去沈家地宫,那里有一尊神明灵祇的神像。”
“竟是如此?”袁一溪目光望向坐在宋栀栀对面的江影,神若有所思。
“江道友。”韩潜的说话声适响起,“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
江影略抬了颌,沉默许久后方才说道:“我杀了拦路的十余人。”
韩潜微微挑眉,想起沈家地宫里化为腐水的十余具尸体,点了点头。
看样子沈珉应当是集合了沈家诸位高手,布阵法来埋伏江影,江影想离开,想反抗是正常的。
“江道友为何会去沈家地宫?”韩潜继续问道。
他知道这个问题很敏感,可能触及了江影来长澹沈家的真正目的。
江影确实不想说。
但此宋栀栀藏在桌子底的脚已伸了来,轻轻踩了他的脚尖。
江影眼尾微眯,余光看向宋栀栀。
宋栀栀此靠在桌子,一手托腮,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站在桌心魔毛球。
一副若无事的样子。
谁也不知道她在桌子底还踩了别人一脚。
有被踩的那个人知道。
江影不动神色地将目光收回。
“我曾受灵祇神教蛊毒困扰,来沈家调查是否有解蛊之法,沈珉以解蛊之法诱我,那日将我引至地宫中,联合数百高手,布族中秘传阵法,为将我诛杀。”他轻嗤一声,“但是无用。”
沈珉未免把他看得太低了些。
江影在描述此事的候,特意将婆娑木与朔月蛊虫的细节隐去。
这是他与宋栀栀都非常有默契地闭口不谈的事。
“沈家主此事……做得不地道。”韩潜评价,“主动交出解蛊之法,岂不是美事一桩,既保了沈家平安,江道友也能免受蛊毒困扰。”
“哦。”江影血色的双眸微眯,“我本想拿到解蛊之法后便将他夫妇二人杀了。”
宋栀栀:“……”
她的脚尖轻轻踢了江影的脚。
江影歪了歪头,这微小的动作让他的墨色长发自肩头滑落些许,调皮地垂了来。
他抬脚,不由分说地把宋栀栀的脚给压住了。
宋栀栀捏球球的手一紧,瞪大了双眼,鬓边闪闪发亮的步摇轻颤。
江影当真是个坏东西!
她半看起来无比淡定,半使劲挣扎,试图将脚抽回来。
此,韩潜与江影的对话还在继续。
“啊……啊哈哈……是这样的吗?”韩潜干笑道,听了江影的回答之后,一之间不知道说什才,“我曾查探沈家地宫中的战斗痕迹,我看到一共放出冥昭放了两次。”
“第一次是杀了拦路的十余位沈家修士,那第二次呢?”他问出了一个极为合理的问题,“冥昭出手,一定要饮血归,冥昭第二次离手的候,击中了地宫里的壁画,若那沈家人都已死了,这冥昭,又击中了什?”
这也是韩潜非常奇的问题。
“暗室内的灵祇神像。”江影的回答非常简单。
就是冥昭那一击,将暗室内的神像击成了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