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的中央基地，位于军部的一所办公室里——
“堂哥，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什么？不会就是让我看着你工作的吧？”
胤曦茶现在的情绪很暴躁，因为对面这个埋头看文件的男人。
她堂哥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习惯，不管多早回家，不嗨到凌晨两点是不会睡觉的，尤其是昨天，直接熬了个通宵，直到早上七点才睡觉。
本来打算干脆睡到下午四点的，结果才两点就被堂哥派来的人硬拖到这儿，惹得起床气颇重的她憋了一肚子火。
结果呢？已经一个小时了，她提神的咖啡都喝了四杯了，面前这个讨人嫌的家伙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那几张纸，半个字都没和她说过。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毫不客气地抛出了这句嘲讽。
就这，还是因为她比较敬畏这个堂哥，要是不敬畏，她可是什么脏话都能冒出来的，氧化钙的化学式会成为她在这段时间内的口头禅。
胤天逸手里的动作一顿，闷闷地开口：“我没你这么无聊。”
胤曦茶强忍着暴走的冲动：“问题是，现在的你就是这么无聊！你说，这都一个小时了，别说交谈了，你看都没看过我一眼，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逗我玩呢！”
胤天逸颇为无奈：“这真的不是我的想法，我刚派人去叫你，这文件就来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胤曦茶的气就更大了：“那你不会和我说一声？告诉我不用来了，放我回去睡觉？”
撂下那几张纸，胤天逸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那我现在就和你说。”
文件上是关于中央基地目前的人口总量和物资总量，前者与日俱增，后者也在增长，但后者的增幅几乎为零，和前者的每天几百人相比存在极大的差距。
虽说研究院已经在加紧研制无土栽培的技术，也集中了不少土系、木系和水系的异能者过去，但那终究无法大面积推广，至少没法供应整个中央基地。按目前的产量，只能保证军部、研究院有绝对够的粮食，就连异能者都不一定能吃饱，普通人就更别提了。
最要命的是，自从红雨之后，那些丧尸的实力普遍提高了一个价位，尤其是高级丧尸，只有装备破甲弹的狙击枪才能打爆它的头，但问题就在于，那个等级的丧尸——后来被称为T3——根本就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就算被三个狙击手从不同角度盯上，它也可以毫发无损地逃生。
之前那就有这么一桩事：一支十五人的小队全副武装外出搜集物资，顺便营救幸存者，结果遇到了一只风系的T3，一个人都没回来。而他们的尸体被挂在了离B市最近的树林边缘，每具尸体都被风刃反复切割，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这件事惹得高层震怒，却又无可奈何。从精英小队都折在它手里来看，那只T3的实力绝对非同一般，常规的武器攻击肯定没效果。集数导弹和高爆火箭弹或许有可能，但考虑到对方掌握的是风系异能，一旦它改变了风速和风向，命中率将会发生极大偏差，只能白白浪费弹药。因此，这项提案也被搁置了。
林林总总的事，没有一件是省心的。
胤曦茶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反正胤天逸终于肯和她说原因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摆了摆手：“那你就说吧，什么事？”
胤天逸盯着她：“我的好堂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星辰小队的事情。”
*
胤曦茶原本悠然的表情僵住了。
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胤天逸居然问了这个问题。
距离那件事已经两个多月了，她还以为堂哥早就忘了，没想到他一直都记着，难道...是因为她吗？
那个叫叶语的女孩？
这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女孩的话——
“我不是很通人情世故，但特别的心意我总是能看出来的。”
“但是，我更加喜欢按自己的看法做事，也更加尊重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因为我把那个想法奉为信条。”
“如果他胤天逸确有不一般的心思，那就拜托你告诉他，他确实在中央基地有话语权，但中央基地可不是他胤家的一言堂。”
“为什么？呵，告诉你也无妨。我和我哥没有血缘关系，我是他们家抱养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不用惊讶，我们没有那么熟。”
......
想到这儿，她看向胤天逸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怜悯。
在任何事情上都很睿智的堂哥，却在这件事上一窍不通呢！他大概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看上的姑娘早就心有所属了吧！还是，还是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对象...
胤天逸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怜悯，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胤曦茶，你是在嘲笑我吗？”
这副怜悯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是在嘲笑他被她骗了那么久吗？
胤曦茶，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察觉到可能是被误会了，胤曦茶有点尴尬，但她并不是毫无办法。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件事？”
胤天逸双眼眯了起来：“你在和我谈交易？”
胤曦茶身体前倾，紧盯着对面男人的瞳孔：“胤天逸，你和我，都是胤家人。”
胤家不经商，但军界的谈判，随时伴随着千万条人命的血腥气息，比起政客打口水仗的政治战和大把大把砸钱的商业竞争，要隐秘得多，也危险得多。
而且，那个高位上的人，看重的从来都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半晌，胤天逸冷笑道：“胤曦茶，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你最好拿出能让我满意的筹码。”
胤曦茶一听这句话，便知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堂哥已经对她要说的话十分感兴趣了，这是个好消息。
不过，等他听完自己的解释后，他的表情应该会十分精彩吧！
带着诡异的笑容，她收回了前倾的身子，翘着二郎腿，喝下了第五杯咖啡。
之后，她的薄唇一张一合，吐露着她的疑问...
*
时间回到晚上，805基地——
“叶言，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的叶语，正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笼罩着面前的叶言。
纵使早有猜测到这种可能性，叶言仍是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是“叶言”，不是“哥”；是“爱”，不是“喜欢”。
前一个变化说明，妹妹是把他当成一个男性在看待；后一个变化说明，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积蓄已久。
但正因为如此，他根本给不了回答。
他们不是亲兄妹，也没有父母，如果想在一起的话，简直无比轻松。就算有人提出反对，但在805，在这个由他们说了算的地方，那个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他叶言也不是那种死守教条的老古板，不是什么事都无法通融的，自然不会咬着他们也是兄妹这层关系不松口。
可是...能答应吗？
他对妹妹，是像兄长更多一些？还是像情侣更多一些？
想到这儿，叶言开始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的恋爱经历是零。如果不是零的话，不仅能明白一些恋爱的感觉，没准还能更早发现妹妹对自己的感情。
到那时，就算仍然是毫无头绪，起码不至于连应对的办法都没有。
“哥，你怎么不说话？”
妹妹幽怨的声音将叶言拉回了现实，他意识到自己跑神有点久了。
“小语，对不起...”
叶语打断他的话：“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良久...
叶言轻声道：“我不清楚该怎么说。”
叶语微微一愣。
叶言叹了口气，话语间第一次满是迷茫：“我...并不清楚我的心情，我对你的心情，或者说，我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是哪一种。现在的我，真的没办法给你回答。
”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也从未花心思去研究。因为在我看来，爱情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无论爱的多么真切的两人，大部分也都会走向分崩离析。
“我清楚我们不是亲兄妹这个事实，所以我觉得似乎应该回应你；但考虑到自己不甚明了的内心，我又觉得不应该就这么回应你。”
停了一下，他仰望天空，声音渐渐变得压抑：“总而言之，我现在，什么回答都给不了你。”
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很痛苦。
因为他知道，对面的人更痛苦；他更知道，自己给了个看似有希望，却没有承诺的回答。
半晌，叶语含着泪珠道：“哥，我明白的。”
叶言没来由的心慌：“我...”
叶语突然走近，抬手捂住他的嘴。
“哥，其实，我一直都在犹豫，这么做，到底好不好。”
叶言看着面前的女孩，心里有些酸涩。
而女孩还在说着：“我知道，这对哥而言太难了，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等了。因为我害怕，我害怕错过。万一真的错过了，将会比被拒绝更痛苦，如果说出来的话，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轻轻松开手，她看着面前这个她最爱的人：“言，你的回答，已经让我很幸福了。至少...至少你没有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至少...至少你没有逃避你的感情。有这些，我就很满足了。”
吸了吸鼻子，叶语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叶言。
叶言身体僵硬了一下，但依然下意识地回抱住妹妹柔软的身躯。
那一瞬，月亮隐入了云层，万籁俱寂的星空下，两个无比贴近的人影，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下。朦胧，却又清晰。
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他随着妹妹的力道轻轻放开了手。
面前的少女带着羞涩、含泪的笑容，留下了一句话，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
“言，我等着，你的回答。”
圆圆的月盘下，看着缓缓离去的背影，叶言的眼角，缓缓滴下了一滴，沉重的液体...
【作者题外话】：觉得叶言会答应的扣1，拒绝的扣2。
我先选，111111111111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