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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昏暗的小帐子内,十来个成了年的男女瑟瑟地等待着自己的自己的命运,他们不在是侍女、奴隶,他们不在是王公、贵族,他们不是族亲、贵妇,他们现在只是群等死的人……或许还能活下去,虽然机会很小。
在帐子的中央放置一个很大金属托盘,托盘放着一颗颗人头,或许这一颗颗人头的主人刚才还活生生的同他们坐在一起……帐外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但接着就被“啊!”的一声悲鸣,终止了。
白狼王想知道耶律哮死前的所有情况,但他同样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杀父仇人,所以能被叫去问话的人的下场,反而到是已经注定了的。
还有一些贵族,白狼王并不想动,只是想让他们将从耶律元拓那里得到的好处全都吐出来罢了。但,让他们目睹、见证一下这场死亡游戏是很有益的……
终于,或者说是一直,有人反抗了。但又有什么用呢?他只不过死得快些罢了,但或许,这就是他想得到的。很多贵妇都偷偷地吞金舔毒自杀了,她们再也受不了了,但她们的自杀的方式死得有些慢,竟还是有许多人眼睁睁地看屠刀向自己的脑袋砍下。
应当说,亚蛮部的刽子手是相当敬业的——至少在今天是这样——他们没有奸污妇女,他们没有烹煮人肉。主要是上面给的时间太紧了,得在天明之前完活儿,而人又太多了……
那个小帐子里的人,又有几个人被叫了出去,再也没回来。只是,外面的喊叫声渐渐地稀落了。又过了很长的时间,小帐子里仅剩下的三个贵族,也被叫了出去。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小帐子,很幸运这里不是刑场,但他们真的幸运吗?
“啊——”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还是跟刚才他们待的小帐子一样大的帐子,还是那昏暗不明的烛光,还是有十来个凳子,还是十来个凳子上坐着的人,与刚开始时的人数一点也不差,每个人位置一点也没变,只是他们那死不暝目、惊恐的头颅是被用木棒插在脖子上的。
孩子们是最后被处死的,因为他们的存在能给父母一点希望,减少他们反抗的可能性。这无疑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由于对于生的渴望还不如大人那么明显,孩子不会在那里等着你杀,等着那根本不会到来的活命的机会。当你开始杀第一个的时候,其他所有的孩子都会疯了一般,四散开来,拼命逃跑。
不知什么原因,哈尔巴莫并没有将孩子们分批处死,也没有将孩子们绑起来。而是只集中在一起……疯跑的小羊羔们,激起了亚蛮人无穷的雄心与兽性。他们快乐地拿着刀追赶着这些无力反抗的猎物,但往往仅几步就“噗!”的一声结束了,有的干脆不用刀,而是拎住孩子的双脚,使劲往木车、巨石等硬物上摔。最后,只剩下那些坐在地上,只会哭的孩子。几十声,无辜的惨叫和一阵无耻的笑声过后,一切都终结了!
白狼王这一夜到底杀了多少人?来赴宴的贵族及其家属,耶律元拓和耶律颜的亲兵以及其家属,以前侍侯耶律哮的所有人及其家属。当时没人去数,以后也没人说得清了。
这是一场最彻底、最坦白、最诚实的权力斗争,它践踏了人类几乎所有的良知与道德,撕烂了一切虚伪,焚尽了一切心机。无论美好的,还是丑恶的,都在那晃晃的屠刀下发抖,乞求着不可能的饶恕,等待着必然的死亡。这一切都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最简单道理:“胜者为王!”
不要天真地以为白狼王会受到什么谴责与仇恨,白狼王做得太绝了,受害者连同他们的亲人几乎全都被屠戮了,哪还会有什么人恨他?白狼王做得太疯狂太可怕了,未死者们除了恐惧和庆幸外还可能再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这就是人性的悲哀啊!
更不要傻傻地以为白狼王会被后世唾骂,遗臭万年。且不说,真实的历史不知被一代代君主和他们的御用文人们篡改了多少遍了,早已面目全非。就是知道了白狼王的所作所为,又能怎么样?不要忘了人们永远会给与成功者和胜利者以最大的“宽容”的……我们甚至不用怀疑,有许多人会将白狼王当作偶像来顶礼膜拜!
遗臭万年的,只有失败者!
这就是一个真实世界的残酷与无良!
又有:窃珠者贼,窃法者相,窃国者帝;杀一人者囚,杀百人者将,杀万人者王,杀百万人者圣,杀亿人者神。
从这一夜开始,往后再推一个月,白狼部,共有三十八家贵族被灭族,无论是从当时的历史走向,还是从后世史料的记载来看,这三十八家连同他们的姓氏全部都消失了。耶律格术查得很细致,白狼王做得也很彻底。只有偏远的三家贵族的旁系子弟,连夜出走,才逃过一劫。但逃走的人,在历史上也再无任何痕迹了(这与后来白狼部的强势崛起有很大关系)。又有十五个小酋长部落,被白狼王以协同耶律元拓谋叛的罪名兼并了,酋长们及其亲族都被充为奴隶,发配到极北之地——绝大多数死在了路上。
至此,白狼部的王权得到了空前的加强,甚至比耶律哮时期还强,这就为白狼部最终问鼎布兰草原五大部之一,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这一个月过后,白狼王耶律突杰,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部众体贴公正,对贵族忍让谦和。推崇简朴、忠义孝德。甚至连犯有重罪的死囚,都会为之多方开脱,以求给之一个活命的机会。其实,你只要将那一个月忘了,你就会发现白狼王真的是一个仁慈、贤德而勇武的王者。而事实上,绝大多数人就是这么做的。
虽然乌兰大妃依然对白狼王不假词色,但白狼王对之百般忍让,绝不敢在外人面前得罪大妃,至于他们例行的房事是怎么过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白狼王与两个弟弟之间的关系还不错,至少面儿上是这样。
只有阔仑真妃整天以泪洗面,发誓,至死也不会和那个畜牲相见。
卓玛依然还是那个卓玛,只为爱突杰而生的卓玛……
连紫听大妃的故事,听得有点发懵了。最后等大妃面无表情地将所有的话都讲完了,连紫竟从嘴里顺口说出这么一句话:
“如果老狼还敢来这么一次的话,而阿紫又有了足够的力量,阿紫会杀了老狼的!”
乌兰大妃心中一惊,随后莞尔道:“然后,你再自杀,是吗?”
“不!阿紫绝不会为任何人自杀的。这是阿紫的道!……阿紫会将对姐姐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给老狼听的。姐姐不用为阿紫保守秘密。阿紫要向姐姐告辞了。”说着连紫就起身离开了大妃的帐子。
乌兰大妃长久地凝望着连紫背影消失的地方,随后自嘲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个很特别的女孩!”
连紫出了大妃的帐子,又将小吉尔泽给支走了。她的心有些空荡荡的,就像是一片荒漠。而且,她还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了厌恶,好像那些孩子们血,还在某处隐蔽的地方滴淌着……
不知不觉连紫来到了老营的大门口。来到这里是无意识的,但连紫在内心深处头一次这么强烈地想离开这里。
“呃,老狼。”连紫被前面的人惊得一愣。
原来,此刻白狼王,也骑着赤里黑来到了营门口。只不过,白狼王是在门外边,连紫是在门里边。
“他在看什么?”顺着白狼王的视线,连紫看到:
一团又红又大的落日,正在西边的地平线上,上浮下沉。红彤彤地,也将一切都染成了红色,红色的山峦,红色的原野,红色的湖泊,而远处的地平线上又出现了一条红中发黑的细线,蠕动在天际。这条细线,慢慢地壮大、奔腾起来了。哦,原来是马群。又过了一会,那混着红色、白色、黑色的彩潮就在人们眼中涌动起来了。大地也被这隆隆的马蹄敲得颤动起来了,营中的小马驹也因为望到了父母而嘶鸣起来了……
连紫忽然又看到:在一片纷杂之中,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越来越近,你这才看到,那其实是两个人,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越来越近,你这才又看到,那其实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正背着一个枯槁的妇人。越来越近……原来是铁利洪因为母亲的腿不疼了,就背着母亲出来透透气。那红色的夕阳,向这对母子慷慨着它那红色的祝福。这对红色的人儿,很美……
“王,今天还陪着阿紫好吗,阿紫有事想跟你说说。”连紫向白狼王喊道。她并不知道,白狼王到底是在看什么,她只知道他是一位孤独的王者。
“呵呵,就算你不说,老子也得到你哪儿去。卓玛又怀上了,又不让老子碰她了。俺也没心情到乌兰那里找嫌去。哈哈……来!”说着,白狼王就打马过来,伸出手要拉连紫上马。
连紫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将手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