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轩长发披肩,双眼炯炯有神。房间里的上千支红白蜡烛都已经起,将室内照得通明,几如白昼。
深吸一口气。
“嘿!”卫轩执桃木剑,直指坎位大阵,阵中火苗随之齐刷刷向一侧倾斜。卫轩身随剑动,也缓缓地舞动起来。姿势有些疆硬,但隐隐透出一股浩荡之气。
剑走龙蛇,离、坤、兑、乾、震、艮、巽,各大阵中,烛火也依次摇曳起来。卫轩脚下的步调渐渐流畅,蜡烛的火苗也跟着扑扑的响起,声音越来越洪大……
卫轩开始喃喃吟道:
“啊――――啊――呵啊。”
“来路艰险,去路茫茫。”
“啊――――呵――啊啊。”
“人世昏昏,莫测人心。”
“天道冥冥,谁能察知?”
“啊――――啊――啊呵。”
“来路阻险,去路难测。”
“啊――――呵――啊啊。”
“红尘迷sè,几人能脱?”
“痴情绵绵,何人可豁?”
“啊――――啊――啊啊。”
“锦被香榻,兰泽温存。”
“才华倾尽,宏愿磨消。”
“汝当何求?汝何当求?”
“啊――――啊――啊呵。”
“来路难改,去路难逃。”
“功名利禄,罪罚讥谗。”
“浮沉浊世,变幻沧桑。”
“生死福祸,不依不侥。”
“啊――――啊――啊呵。”
“锐意不再,空自颓唐。”
“智叟空,世事看破。”
“愚夫也道,浮世逍遥。”
“止步者,愚否?”
“遁世者,益否?”
“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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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狐毛一骑在前,连紫骑着青儿紧跟在后面。他们两人在大街中穿行,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被雪覆盖的地面跟着狰狞突兀的房屋和巷,飞快地向后掠去。连紫心跳得厉害,虽然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的死战,就算害怕也不应该这么大反应,但是,她现在心跳得非常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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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呵。”
“来路终焉,去路始焉。”
“是非难断,善恶难分。”
“亲仇敌友,一朝变换。”
“啊――――啊――啊呵。”
“恩仇快意,刀剑霹雳。”
“一命呜呼,悔哉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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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毛突然扭过头声问道:“你现在觉得难受吗?”
连紫面sè有些苍白,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一笑,道:“没事,赶路要紧!”
不知何时,南城门已经被人打开了,两人不做停留,穿过城门,消失在茫茫夜sè中。不一会儿,那急促的蹄声渐渐消失了。城门也继尔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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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呵――呵呵。”
“利刃有缺,皎月有残。”
“人生在世,可无一患?”
“啊――――呵――呵呵。”
“苦心经营,浅意磨砺。”
“不懈不怠,不焦不喜。”
“应变得法,运筹见机。”
“天可佑否?天当佑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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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一个高坡上。崔妍从楼梢翩然落下。对众人道:
“狐毛来了。卫薇也来了。”
法普一摇光头,骂咧咧道:“阿弥陀佛,‘血耳’还真他娘有女人缘,整个四方城功夫最好的女人全都找上他啦!”
“闭上你的臭嘴!”九娘骂道。
戚国轩:“好啦。我们赶快与狐毛汇合。”
罢,君子剑一拉缰绳,他的坐骑便前蹄腾空,长嘶了一声,向着官道奔去。众人纷纷打马扬鞭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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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呵――啊呵。”
“嗟叹来途,噫吁去路。”
“因果定见,庸士自诩。”
“俗世俗语,俗不可耐。”
“啊――――啊――呵呵。”
“深闺香脂,别苑瘁容。”
“凄风苦雨,兵革血流。”
“悲喜由人,养尊处优。”
“快意自在,豺狼貔貅。”
“汝当何求?汝何当求?”
“汝当何弃?汝何当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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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门,连紫跟着狐毛没跑出多远。就听到一声马的嘶叫,接着就是一阵杂沓的蹄声和吆喝声,而且蹄声越来越近。
连紫第一个看清容貌的便是君子剑?戚国轩。虽然人们老在他背后叫他伪君子,但他的剑术其实是相当厉害的。狐毛也夸过他的剑法,自己如果不用轻功的话,不一定能胜得过他。而且这次,戚国轩竟然愿意与法普一起,首先迎击“血耳”!
戚国轩向狐毛和连紫笑着了下头,拨马跟在了连紫后面。
第二个连紫看清的是慈悲和尚?法普。法普人虽然糙了,但是他无牵无挂,交起手来,敢和任何人拼命,而且内功jīng深,硬气功运起来,也是一副铜头铁骨。虽然没听他有什么厉害的杀招,但在搏杀时他的作用不容觑。
法普冲狐毛哈哈一乐:“嘿!有你子在,和尚就算见了佛祖也不孤单啦。”
狐毛也笑道:“好,那咱们就一起请佛祖吃回狗肉!“
法普当即面sè沉了下来,连念佛号。狐毛对佛祖不敬,这可是触了法普的逆鳞。一时,众人哈哈大笑。这样,连紫也终于看清清了剩下人的脸。暗虎?顾秀,双钩?九娘,飞燕子?崔妍,追魂客?罗宜。
顾秀暗器的杀伤力很大,杀招的威力甚至在狐毛之上,但是他出手时,时机非常重要,所以众人必须尽力为他创造机会。
九娘,崔妍,罗宜武功一般,也尽量不会出手,只是如果‘血耳’想逃走,需要用到罗、崔祖孙二人的追踪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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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呵呵。”
“来路今时之始焉,去路明rì之终焉。”
“喧哗有已,壮烈有竭。”
“千帆征尽,余浪打岸。”
“啊――――啊――呵呵。”
“随波逐去,此生何益?”
“卓立独叹,此生可谓?”
“啊――――啊――呵呵。”
“相守不得,相亲不在。”
“皇权贵胄,虚然妄然。”
“世路诡谲,仙途缥缈。”
“妄名千载,也是空幻”
“汝当何求?汝何当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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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八人八骑,在南下的官道上飞奔。黑夜中,雪片依然纷纷飘落着,就算像他们这些武道高手看向远处时,也是一片浑浑茫茫。
比起刚才的恐惧感,连紫也不知怎么的,此时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空空的,揪揪的疼。
就这在时,狐毛用“传音入秘”对她悄悄道:
“别担心,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连紫惊了一下,但心里却好多了。因为看着狐毛的背影,让她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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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呵。”
“来路无相携,去路多坎坷。”
“血脐念故容,一脉有相承。”
“自古悲莫比,白发送玉容。”
“但作庆生祭,元阳消煞劫。”
“此去多磨难,尔当自珍重。”
“啊――――啊――啊呵。”
“啊――――啊――啊啊。”
……终于,卫轩将桃木剑收进衣袖,可突然间,他猛地喷出一口血雾,身子摇晃,眼看就要栽倒。
“老爷!”吴班头大叫一声冲进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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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依然很黑,只是雪明显了,像是即将要下完的样子。一行人离目标很近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最后一段路要踏雪步行。
下了马,狐毛再次声对连紫:“答应我,不到最危急的时候,你不要出手!”
可是,当他完,却愕然地看到,连紫竟灿烂地向他一笑,像是在祝福什么的似的,轻轻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