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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连紫逛街可远没昨天那么潇洒,走了半天却什么东西也没买。这是因为她光昨天一天就花了近五十两银子!在大吴国,这些钱够一个小户人家衣食无忧地生活上半年了。连紫本就生在富贵之家,生活优裕,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性到也不奇怪。不过,以她目前的处境实在是没有奢侈的本钱,如果她不想当拦路强盗的话,那剩下的二百五十俩就得“紧”着些花了。
又蹓跶了个把时辰,连紫除了买了一对五俩银子的耳坠外,再没买别的东西。节俭得让她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了,虽然,那漂亮的耳坠她根本就没机会戴,虽然,这五俩银子就已相当于一个店伙计一个月的工钱了。
一路上,连紫不停拨弄着手中的亮晶晶耳坠,很是开心,全然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突然,一大群人乌压压地从前面走了过来,行人商旅纷纷避走,走脱不及的,立刻就会被痛打。
连紫立时反应了过来,原来这里也是外地商人的聚集区,上次被她痛揍了一顿的圆脸大汉纠结了近百十号人向她讨帐来啦。
“老大,昨天骂您的,就是前面的这个小叫花子!”那圆险大汉指着连紫便恨恨地说道,他右手还缠着厚厚的布条,看来伤得不轻。
这帮人个个手中拿刀持棒,凶神恶煞般地瞪着连紫,活像一群恶狼。正当中,一个身着绿色锦袍的秃子,约莫四十来岁,正一瞬不瞬看着连紫,继而那一小眼又盯上了青儿。半晌,说道:
“孩儿年青,先饶了他这次,留下条胳膊就是了。这小马到挺精神,就是瘦了点儿,养些时日兴许能卖个好价。”
也不知怎的,连紫一见到地痞,心里就乐。因此,就信口说了句很应景儿的话:
“你们……就、就……就不怕俺报官?”
地痞们都误以为连紫的口吃是被吓出来的,所有人无不哈哈大笑。
那个被连紫所伤的圆脸大汉,忽地颜色一整,严肃地举起双手示意众人止声,地痞们瞬时便敛了笑,看他要说什么。
“呀!”圆脸大汉瞪着俩眼珠子瞧向了自己的裤裆,大声叫道,“咱地裤子湿啦!”
众无赖轰地又爆笑起来。就连居中的何老大这会也被逗笑了,说道:
“呵呵呵……有三弟在,这乐子就少不了。好,那匹马就是你的了。”
“老大,这份情兄弟记下了!”
圆脸大汉嘿嘿一笑。一挥手,众人呼啦啦就向连紫围了过来。
正要动手,忽听那后面的何老大喝道: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岂不是要折辱了我何某人的声名!许三,给他把刀,让他自己将手剁下来,这事就算过去了。”何老大面色和善,故作息事宁人状。
圆脸大汉欣然领命,随手便将接过手的一把破砍材刀甩到连紫脚下。连紫一直漠然看着这群小丑的表演,直到她拾起地上这柄锈迹斑的砍材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刀背。“叮——”一声刺耳的金属之声响起,登时便让这群张牙舞爪、叫嚣漫骂的地痞,静无声息,大气也不敢再出了。静得让众人好像连汗水落的声音也能听见,因为,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正合用。”连紫淡然道。说罢,她便视诸地痞如无物,莲步轻移,信步上前。
只见,连紫进一步,众地痞便退一步。连紫秀目望向哪里,哪里的地痞便低头缩颈生怕被这小阎王盯上。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张狂气焰!
常唬人的,一旦遇上常杀人的,往往就是这种可怜相。
眼看着这群无赖就要被自己给吓跑了,连紫却突地展颜一笑,让自己外放的杀气内敛起来,并不屑地说道:“怎么?不打啦?不打,那俺就走喽。”连紫说完,真就背过身,朝青儿走去。
无赖们大松了口气。
但这时,躲在最后面何老大却不干了,他操着极尖锐的嗓子,骂道:“呸!都怕个球。一起上,砍他第一刀的,赏银十俩!”
怕是怕,但重赏之下,岂无勇夫。只听圆脸大汉许三哇哇一叫,也顾得昨日的伤势,左手拎起一杆大斧便冲将上去,当真有几分悍勇之气。有第一个敢带头的,就有第二个想拣便宜的,就有第三个怕被人看不起的,就有一群起哄的……
只见,地痞们顿时蜂拥而起,嗷嗷乱叫,冲向连紫,还真是临摹出了几分杀场飙血的意境。
连紫背对众人,冷冷一笑,杏目中英气四射,狠辣之色了然。而心怀慈悲之心的青儿则别过头去,默默为这群可怜虫祈祷。
第一瞬,连紫身影平地消失,第二瞬,以许三为首的四个地痞抱腿倒地,痛得哇哇乱叫,第三瞬,连紫便直窜进涌来的人潮中……
咿呀乱叫此起彼伏,哭爹喊娘不绝于耳!
不消片刻,这些冲上来的人全都站不起来了。但有意思的是,地痞们虽然叫声极惨,痛得面容扭屈,但却没一个人流血的。原来,连紫是在用刀脊砍人。这可不是她心慈手软,相反,这些人的腿大多被打断了,所受的伤远比挨上一刀重得多!
连紫把玩着砍材刀,面露微笑,慢悠悠地向前走去,趴在地上的地痞惊恐已极,哭喊着拼了命地往路边上爬,生怕挡了这小魔头的路。刚刚那个倨傲骄横、不可一世的何老大也傻大了眼,两腿哆嗦地就像在打摆子,连逃跑都不会了。
随着连紫的逼近,何老大再也支撑不住了。只见他扑通跪倒在地,光头砰砰有如捣蒜,用哭腔求饶道:
“大侠,大侠,饶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太山,冲撞了您,要打要罚我们都认,只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说说,你们……为什么不怕……官?”连紫问道。
“啊?这,这……”
“说!”
“是,是,是城牧大人收了咱们的银子…………但是,他只许咱们在外地人的商铺混饭吃,在这里,只要不闹出人命,城牧大人是不会管的。”
连紫嘴一哼,心中暗骂了一声“狗官”,然后又瞅向了何老大,说道:
“那你……身上……有……钱吗?”
“有,有,这是今日刚收上来的,共十五两。小人,愿全孝敬给爷爷您!”
说着,何老大干紧从怀里摸出一包银子。
一听有人叫自己“爷爷”,连紫就感到浑身别扭,但也不好再发作,只好憋着气拿了银子扭头便走。在店主路人一片惊骇的目光之中,速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敲得了十五两银子,连紫心情其实还是满不错的,一口气便逛了十来家衣饰店和绸缎庄,可这种小地方的衣料,都很难入连紫的眼。买还是不买,她一面走一面犹豫着,忽然,一个绸缎庄的女老板,叫住了她:
“姑娘,我这里的衣料可都是上等货色,您来看看。”
“姑娘”这两个字叫得连紫心里特舒坦,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发福的女老板甚是可亲,随手挑了几块衣料,也感到比别的铺子里的光鲜不少。
“夫人,你觉得哪块衣料好?”心里一高兴,连紫说话也不结巴了。
“哎唷,我哪里称得上什么夫人哩,呵呵,你这小丫头不但身段长得苗条,这嘴也甜。我看就这种土绵料的吧,耐磨也耐脏,你常在外走动,穿着正合适哩。”
“嗯。”
经女老板一说,连紫才猛然发现自己可不就是挺苗条的嘛,心中乐不可抑,哪还会再在意衣料的成色和价格。当下,就买了一套红衣女装,还向这位女老板预定了三套成衣。在付了五两银子的定金后,便喜滋滋拉着青儿回三宝楼了。
沿路,连紫打听了些事,又卖一堆书。她身上的唯一一本布兰诗集已经被读得烂乎乎的了,这回小书虫可得好好解一解书瘾。
三宝楼的客房内,连紫的时间,很快就在练功与读书中过去了。
夜幕四合,天色黑了下来。
连紫换上了光鲜的红衣,戴了顶长沿帽,帽沿上又缝了一圆纱布,正好将脸遮住。打眼望去,虽说曼妙稍欠,但却轻灵十足。
今夜,连紫是想试试自己的运气,看看能不能在路上捡到一千两银子!
时下,虽然四方城已全城戒严,但是西门却不得不向往外送粮的车队放行,因为那是军粮,谁敢阻拦就要冒杀头的风险。连紫估计那插翅虎常良若是不想杀出四方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了。并且,连紫还觉得,这四方城的城牧卫大人恐怕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甚而,他请军队来搜城的消息都是假的,目的是为了打草惊蛇,好在西城门请君入瓮一举擒下凶徒。
对这位卫轩卫大人,连紫一时也不好评价。此人在四方城本地百姓中素有美名,在惩凶缉盗方面更是员干才,唯独此人极为贪财,多次遭到同僚的弹劾,也因此,他从大吴国朝中大夫的位置被一直贬到四方城作了个小小的城牧。没想到,来到四方城,此人竟还是禀性不改,连地痞流氓的钱都要,真是斯文扫地莫过于此。
街面上路人渐稀落,连紫抱着白天用过的那把生锈的砍材刀和青儿立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好像是在打盹,但一般人经过时,却很难注意到她,因为连紫一直在用“意念·匿行”隐藏着自己的气息。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条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了,路上的街灯也十有九灭,四周漆黑的一片。就在这时,东面一支十几人的小车队吱呀吱呀响了过来。
青儿一动,向连紫身上靠了靠。连紫轻轻一笑,知道了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