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中的重名者一下子都死绝了,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侦探小说的悬疑感,更不要说落后古老的古代民族,他们更是前行将此事与天降重灾之类的玄学结合起来,一时间磕头跪拜、祭祀连连,迷信之风盛行。
那个随从心里有鬼,他隐隐觉得这奇诡之事,与自己放入石棺的树皮有关,便偷偷跑回石洞开棺检验。
原本白中泛黄的树皮躺在空荡荡的石棺中,不知是被烟熏了还是火烧了,表面变得黑黑黄黄,老爹的名字△〇都看不太清。
他怂了,心说这件事果然与自己有关。
一只苍老的冰凉枯手突然搭上这名随从的肩膀,吓得他魂飞魄散,回头一看,原是部落长老。
长老目睹了那几日的惨剧,他总怀疑此事与石棺被撬开有密不可分的关联,于是前来查看,没想到在此发现有族人鬼鬼祟祟,便当场抓了个现行。
随从被吓了一跳,当场秒怂,几乎没怎么刑讯逼供便将整件事一五一十地吐露得一干二净,随后诚惶诚恐地连连磕头,乞求长老饶恕。
当时那位长老心想,这石棺当真如此神奇?只要把名字丢进去。那人便能暴死?如果当真有此事,那倒是十分好用。
他先是用族里几名犯下重罪的族人做了实验,将写有他们名字的树皮丢进石棺,果然奏效。不过相应的,这次实验也误伤一片,同名同姓的族人都一命呜呼了。
伤及无辜一事激起民愤,长老地位岌岌可危。所幸的是,当时占据密林的部落并非库塔族这一支,部落与部落之间也经常起冲突,于是那一届长老灵机一动,将敌对部落首领大将的名字丢进了石棺,果然时隔不久,便传出了隔壁部落首领抱病横死的消息。
之后,库塔族连战连捷,长老的地位也越发巩固,他将这一切归功于石棺的庇佑。于是,在处理掉几名部落内部竞争者后,他便命人时刻看守石棺,并三不五时更换祭品,告慰石棺中空荡荡的神明。
族人看不见棺材中住着的神明或鬼怪,不知当如何称呼。因为被诅咒之人都是突发急病猝死的,库塔族人便称之为疫神。
其实他族之人也曾从库塔族俘虏口中得知石棺一事,也偷偷潜入库塔族地界、往石棺里塞过名片,但什么事都没发生。库塔族人猜测,这是由于疫神念在他们是开棺之人的后裔,因此而表达感激。也就是说,疫神服务、且仅服务于库塔族,是如假包换的制胜法宝。
石洞、石棺、疫神,这三位一体的秘密在库塔族中流传了上千年,由于族群部落身处密林,闭塞不通,秘密始终没有外泄。
长老之位历经数代更替,直到现任长老掌权,族内男女不均问题刻不容缓,这才想到去外界买妻续子,传递香火,却没想到不仅招来一个会巫医邪术的女巫,将族群祸害得半生不死,在上诉的过程中,又不巧被务司那人撞破了秘密,此后那人便以金钱、工具、以及女巫的生死作为筹码,给了部落长老一册又一册的名录,委托后者放入石棺中诅咒。
长老词汇量匮乏、语法也不精准,栗斯嘉听他吧啦吧啦好一阵,连猜带想地才明白老头在说些什么,同时心里也暗自发抖——现代人早已不用树皮树叶作为文字载体,石棺底下那些纸片应该是务司拿来的名册。
他竟然利用职权便利,委托远古部落杀了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人见人爱的尹大监司!他的目的是什么?权力斗争?铲除异己?
栗斯嘉推断,石棺里的东西能致人发病猝死,采用多半是诅咒一类的技能,不过尹洛京是高明的白魔法师,天生与诅咒相克,因此纸张黄白两方才交战博弈至今。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看,白方败下阵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难道届时尹洛京就会和其他受诅咒者一样——死?!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该死的应该是那个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才对!
长老匍匐在地,哀求道:“女巫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恳请大人救救我族族人。”
“啊?哦。”
栗斯嘉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地上还躺着两名重病号。虽然这个部落族人暴虐成性、对女性毫无同情心,那两人甚至死到临头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一副猥琐垂涎的嘴脸,但要是让他们以这种惨状死去,未免也太有悖人伦了。
她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道:“要我救他们,可以。不过我所施展的医术是祖传秘籍,施有保护咒,外人看了会被灼瞎双眼。有劳诸位将人抬到石洞里,我要对他们进行封闭治疗。”
石洞与石棺是库塔族世代守护的神圣机要之地,现在一名女巫竟提出要在此地救助污秽之人,不免令族人心中不适。他们面面相觑,最终的目光全部头向长老,等待他发号施令。
栗斯嘉见长老还在为了繁缛礼节这些龟毛之事犹豫,便呵斥道:“还磨蹭什么?你不要他们的命啦?还是说,你想让全族人的性命断送在你手里?哼,对我来说不过是轻轻施一施咒的事。”
长老忙道:“就按女巫大人说的办!”紧接着立刻招呼人将病人抬到石洞里。
栗斯嘉半功告成,抒了口气,招呼道:“好了好了,把人搁这儿就行了,你们走吧走吧。”
那几人踌躇着不肯走,想看看这个高颜值女巫到底会耍些什么花招。栗斯嘉不满道:“还不快走!想变成他俩那样吗?”
那几人相互看了看,还是待着不走。她突然想起来,库塔族人除了长老之外,只会本族部落的语言,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她只好指了指地上两人,再指了指他们,这下那群赖着不走的人们很快明白过来,再不走,自己也感染上怪病,于是纷纷作鸟兽散。
人总算都走光了。
栗斯嘉幻生出一盏光明莲,从斗篷里摸出两支针筒,寻找起两个病号的静脉来。
虽说这两人的皮肤因怪病溃烂不成形,实在是看一眼都嫌多,但栗斯嘉还是忍着恶心给两人注射了药剂——怎么说呢,毕竟是她亲自造的孽。
两针注射完,那两人陷入昏睡,应该不日便能好转。
栗斯嘉心说这下可以交差了,准备起身开溜,可走了两三步,便觉步伐沉重得不行,她低头一看,地面上插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定住了她的影子。
缚影术!
顾名思义,便是能通过钉住影子来控制本体的咒语。缚影术本身并不可怕,也并非无法可解,只是,这石棺中明明没有人,到底是谁向她的影子投掷了这把匕首?
她将光明莲调亮了些,光明驱散了黑影,缚影术自然便解开了。
她捡起匕首,赶紧跑出洞口,见部落族人等候得焦急,便道:“好了好了,那两个人没事了。”
“是吗?看来你没偷错疫苗?”务司那个高管的声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他怎么又来了?
栗斯嘉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一张银网罩住——她居然被同一张网套了两次!
银网越缩越紧,栗斯嘉被箍得喘不过气,务司走近,冲她上下其手。
她又怒又紧张,喊道:“你想干嘛?当心我剁了你的脏手!”
务司狞笑道:“别紧张,我对你这个平胸没兴趣,不过是在找样东西罢了。”
他先是从栗斯嘉身上搜出一根逗猫棒,满腹疑虑地盯了一阵,担心是什么暗器,可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不过是普通的逗猫棒而已。
后来他又搜出一堆巧克力棒、巧克力豆、巧克力饼干什么,果断丢到一边——看不上,也不敢吃,怕有毒。
最后,他搜出了培养皿和药剂瓶,得意地晃了晃。
栗斯嘉绝望地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