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裂声、退潮声、呼喊声朦朦胧胧地交织在耳边,栗斯嘉突然觉得胸闷减轻了许多,呼吸也恢复顺畅。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佐格焦头烂额的面容由模糊到清晰,她突然感觉喉咙口涌上一股水流,接连呛了她好几口。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佐格跪在她身边,万幸地感慨道。
栗斯嘉咳咳咳了好几下才把水给吐干净,她清醒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前妻要杀我!咦,你前妻呢?”
“前妻?你跑马灯了吧。”佐格感到莫名其妙。
栗斯嘉并不觉得自己罹患被害妄想,可又觉得同佐格解释起来很麻烦,便转换话题道:“你打败了那个精灵魔法师?”
“必须的。”佐格突然阴沉着脸问,“你猜猜他是谁?”
还没等栗斯嘉回答,汤若涯便怯生生地从佐格背后冒出脑袋,一脸愧疚道:“抱歉啊嘉嘉,我真没想到是你们俩。”
“甜甜圈?”
栗斯嘉看他脸上破了相,身上也挂了彩,手臂正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轻则脱臼重则骨折,他正全力以赴地以白魔法为自己治疗,好像也吃了佐格不少苦头。倒是佐格,除了发型乱了点,基本可以说是全身而退。
姜还是黑魔法师的辣呀……
她又咳了几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正想问,你们两个——”
他们聊到一半,突然听见楼上有个快速的脚步声正在远离,佐格怒斥地打断道:“现在是聊天的时候?赶紧逮人去!”
可当他们跑上楼时,却发现一个可疑人物跳窗而出,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越跑越远。看来他们果然还是打草惊蛇了!从背影看,嫌疑人应该是位女性,身材与香水店店主相仿,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坟地的迷雾中。
“还是让她跑了!都怪我,潮汐咒动静太大了!”
汤若涯显得很沮丧,佐格和栗斯嘉已经开始调查起房间来。盥洗室的浴缸用塑料膜盖着,佐格刚掀起一角,一股浓郁的淫羊藿水味便扑鼻而来,汤若涯一闻味道瞬间腿软,栗斯嘉连忙推他去门外吹吹冷风。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大多是些廉价香精,看来这里就是香水制造场所了。有一个铝制密封罐特别惹眼,一般说来,金属有抑制魔物的作用,佐格和栗斯嘉对视一眼,觉得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在这里打开它了。
当他们离开盥洗室时,汤若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栗斯嘉也从虚弱和隐痛中缓了过来,三人开始调查卧室。
这间卧室设备齐全而简陋,总体来说是女生风格,衣架上挂着的洋装也是女性的。汤若涯注意到衣橱上有个尘封已久的木箱,自告奋勇地将他搬了下来。
栗斯嘉一见那箱子,便回想起佐府地下室那个雕栏玉砌的遗物储存箱,心中很不是滋味。汤若涯打开箱子一看,惊呼了一声“夏莉耶!”其他二人凑过去,发现箱子里装满了夏莉耶的写真和专辑。
照片上的女孩明眸皓齿、笑容灿烂,颜值能打,是当之无愧的C位,只是照片曾被人撕毁过,又用胶带重新贴好,专辑CD也是差不多的待遇。
栗斯嘉猜测道:“香水店店长是夏莉耶的粉丝?”
“粉丝?黑粉还差不多。”佐格将写真丢回箱子,“看吧,照片都被撕成什么样了,好像非要把她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嫌疑犯落跑,目前线索全无,现场只有一个可疑的铝罐。佐格不愿在坟地咒文久留,栗斯嘉更是怕前妻的魂魄再度被唤醒,三人火速离场,到镇上找了家小旅馆临时下榻休憩。
商议对策之前,他们首先开了一场批斗会,主要批斗汤若涯不分青红皂白地使用潮汐咒。汤若涯很是委屈——
“我在客厅看到使魔的残像密得跟马蜂窝一样,头皮瞬间发麻,哪里还顾得上辨认敌我!潮汐咒是老师教我的,他说遇到黑魔法师时如果生怕自己打不过,便利用这招迫使他们溺水,欺负他们不会游泳。”
真是标标准准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佐格心情复杂地盯着栗斯嘉,女巫纳闷地问:“你看我干嘛?”
“没事。”他心有余悸地想,你亲爹可真是坑得一手好闺女,刚才要不是他强忍住继续报复殴打汤若涯的念头及时掉头去捞栗斯嘉,没准父女俩此时已经在地下团圆了!
经过一路上的自愈,汤若涯的硬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纯净魔导士自我修复起来速度有如神助。此刻他叹道:“不过没想到,我明明已经使出杀手锏了,佐格教授还是毫发无伤,反而是我被暴打了一顿。”
栗斯嘉立刻安慰:“别妄自菲薄,教授刚才还夸你造诣深——唔!唔唔!”
佐格连忙对女巫下了噤声咒——他才不想让富二代知道自己被夸,省得那家伙沾沾自喜。
“这种程度的咒文也能被称为杀手锏,那杀手未免也太无能了。”他冷着脸问,“好了,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
“这事说来话长,其实今天有个人约我去书店——”
“什么人?女的吗?多大年纪?长得好不好看?”
栗斯嘉的八卦之魂燃烧,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佐格怒道:“你别打岔!”转而对汤若涯道,“胸大吗?”
“你们两个……”汤若涯脸颊通红,他将卷发挠得沙沙作响,避重就轻道,“总之,我到了书店,左等右等那个女孩都没来——”
“看嘛,果然是女孩!”栗斯嘉与佐格击掌庆贺。
“好好听我说啦!我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打电话去又没人接听,只好到民署买通职员调出她家里人的联系方式,七大姑八大姨全都问了个遍,大家都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佐格听得瞠目结舌:“我去!不过是被放鸽子,就要调查人全家户口,富家子弟行事都如此极端的吗?”
“听!我!说!完!”汤若涯急得面红耳赤,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几颗生锈的铁钉弹出一半,“那姑娘之前说有重要的事要与我商议,所以一定不会食言!我找不到她,只能报警,可根本没有使役肯理我。”
不理你就对了。这一次,佐格只敢在心里吐槽。
“我突然想到,我可以通过版图找她呀!于是我直接跳到她家里,结果你们猜她在哪儿?”
佐格冷笑道:“我赌一颗水晶球,她在浴室,而且一丝不挂。”
“你怎么知道?!”
“唉,三流小说看多了,都是这个套路。然后你就被她轰出来了?奇怪,你脸上怎么没有巴掌印?”
汤若涯突然满面愁容地说:“她在浴室里昏倒了,而且没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