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骤降,挨冻的是身体,煎熬的是人心。
天热时,就算想要备冬日口粮,也没办法,存不住,多整也是个坏。可现在,天冷了,肉可以存下了,他们本能觉得,该储冬粮了。
更何况,埋在各族心中的,还有一个隐忧。
如此反复的天气,是否会重演,那一个冬天,那一场恐怖的风雪灾?
因为那一个冬天后,这片荒原上,直接消失了四个部落。
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消失的部族。
所以,从那之后,每次入冬前,各族都尽可能的储存更多的食物。
食物,就是命啊!
继续等吗?人心有点乱了。
人心乱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不等,那对方过河又怎么办?
鹿族实际最怕的,是他们大举过河,所以按照最坏的情况,比照对方人数,才召集了各部落的人。
只目前来看,他们有点小题大作的赶脚。赤火能大举过河的机会几乎没有了。
若对方只是不断往上添油,就凭鹿族自己,就能搞定。
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鹿族也得秋猎,也得尽可能的储存食物,还有草料。
近五百人呐,每天得消耗多少?还有那些禽畜,尤其是现在,又增加了近六十头火吉,那可是超级吃货,一个顶仨驴。
把石岩的那波人等到后,各族大佬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
一阵纠结后,最后才决定,各族干脆撤回一半人去。
鹿族。作为召集部落,还为要离开的人,准备了爱心小礼物。
啥礼物呀,两个陶罐。还有,几大块大巫清给的姜。
仨族人这回乐了,回去一半人,多少能打些猎物,也能采集些果实作为冬储。就算不够,也没事,反正,外面剩下的一半,也可以打猎,只要能存的住,相当于先存外面而已。
现在能得到精美的陶罐,还有大巫清赐药,能不高兴么?
大巫清带话说,让他们路上就用陶锅熬姜汤,所有人都喝,能驱寒。
那能随便喝么?各族头头瞪着大眼珠子,悄悄的一再交待:这种药到病除的东西,得留给病人吃。没病的人,咱抗抗就好。
每族剩下的一半人,也不扎堆了。聚在一起,周边的食物不够。各自找了方向,退了半日路程,基本都是往自家方向靠。
等第一监控点只剩下鹿族人了。
鹿甸和两位长老,才开始悄没声的,也着手往回放人。
鹿族出来的人太多的,全族四百八十人左右,出来有三百号人。
结果,使了个大劲儿,放了个小屁。
战果不小,只是,才用上六十号人。其他人就忙着赶路了,给脚底板多加几层茧子而已。
最后,几人一商量,还是留下了一百二十人,外加自己族内的十头犬。其他人,包括其中的三十个俘虏,全部返回。
为什么会留一百二十人呢?
一个是要监管三十个俘虏,还要打猎干啥的,人少不行。
二来也是因为其他三族,加起来已超百人。一旦被对方发现鹿族人少了,等着被人钻空子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鹿族不能冒这个险。留下足够的人,才能有震慑力。
这边有火吉五十七头,还有驴子一百一十头。给留守的人,每人留下一头坐骑,剩下的,全部由回去的人带走。
返回,这把是鹿羌带队。
鹿羌走的不情不愿,他要主导的事情还没做呢。
鹿甸倒是想走,想他娃子了,可对面是个大族的族长,那这边,也得他坐镇才行。
而石岩,实在是无法走,再走,大腿根儿就又烂了。
过了四天,天气略有回暖,可也就暖了三天,天气又开始转冷。早晨起来,能看到大地都结出一层白霜。
自从天冷后,西河上游的水位再没有下降过。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天上虽然挂着红太阳,可就是没温度。
哈着白气的石岩道:“这么冷的天,河水肯定更冷,赤火还能趟河咋滴?四长老她们可以回来了吧?”
云清点点头:“没错,就算能过河,冻伤,受寒的人,肯定非常多,能有什么战斗力。”
说完,她拿出望远镜,往对岸看过去。
“奇怪。”她皱皱眉嘀咕道。
“咋了?”
“我一天看很多次,往常,中午必定有人来河边,可今天,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要不,过去看看?”
“这么冷的天,坐木筏也得湿身呐,受冻不说,一旦被发现,觉无逃跑的机会,别想了。”
“我看这么冷,赤火也确实过不来,四长老召回来,干脆,都回算了。”这时鹿甸说的。
云清:“可赤火不走,是几个意思呢?”
鹿甸:“现在赤火不就没影了么?搞不好已经回去了。”
云清暗道:回去?除非,句孑病好了,要么,句孑死了。
云清不敢赌。
“嘿,大巫清,你看,这赤火不是又出现了吗?”石岩突然大声提醒俩人看对岸。
几人打眼一看,可不是,对岸又冒出几个人来。
云清赶紧抬起望远镜。
“咦?赤火大长老!她怎么在这?”
从勾以那知道,这次大长老是留在部落的。想必,勾以被抓,赤火还是派人带信给了大长老。可问题是,句孑会这么好心?他当了族长,以他的尿性,应该架空大长老,不大会甩她的面子才对。
对岸的人,此时也正在看云清她们。望远镜里,云清看到,赤火大长老向她们这边挥着手臂,好像在喊话。
这赤火,好像有话对这边说。
可是听不到,云清又不会看口形,谁晓得她说的啥。
不理他,让人把勾以给抓到河边。
这个河段,比第二监控点那儿的河段窄不少。站在河岸两侧,两个熟悉的人远望,勉强还是能看出谁是谁。
这勾以一看,她母亲竟然来了,激动哇,眼泪鼻涕齐流,扯着脖子喊救他,也不管她母亲听不听的到。
云清就看到俩人自说自话的一阵喊,没有任何鸟用。
得嘞,赤火没撤兵,自己这边,也只能在这驻守。云清、鹿甸和石岩,都有点失望。
过了一阵,勾以不喊了,应该是冷静下来了,知道喊也是白喊,被石岩安排人给拖走了。
对岸大长老那边,早停了,看儿子拖走了,又站了一会,这才冲这头摆摆手,转身离去。
咋还这么客气上了呢?儿子捏在对方手中呗!
次日一大早,等云清被阿福从窝棚里叫出来,才看到,河对岸,竟然停了近三十骑的火吉,每个上面都坐着人。
这是什么情况?就见她们站在河对岸,大长老一直往河上游比划。
“这是又要过河?还告诉我们。嘶!不会是要谈判吧?”鹿甸眼神一亮。
对方一直比划,就是不走,好像在等什么。
“我估计,你这回猜对了。”云清点点头,对鹿甸道。
“那还有啥犹豫的,赶紧走呗。早点结束,好早点回家。”呆在这里,就是受罪,哪赶得上在自己的房子里,还有老婆暖被窝。
鹿族也是真等的不耐烦了,真就骑上了三十二头火吉。对岸赤火一看,果然,不在比划,顺着河岸往上走。
作为唯一一位翻译官,云清只能跟上,皮裤套棉裤,全身武装起来。
两帮人马,直奔那一段浅河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