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清的话,费共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巫清的话,自己是信的。就不说河对岸有多少个新巫了,就说自己这边,每三个夏季才能捕捉一次。得到的龟壳,还要分赤火一套,自己最多能剩得一套。倒霉的时候,一套都剩不下。
就算是每三个夏季,族内都能多得一套,可自己,又有多少个夏季可活呢!
罗布族的平均寿命,三十不到。
在自己死之前,最多换三套,这,太可能了。
哎,费共有些悲哀。不过转瞬,他又有了新想法,他眼神闪烁:
“要是让我族告诉你捕捉占卜龟的地方,也是可以的。不过,这盐的数量……”
“嗯,你是告诉我地方,不是直接给我龟壳,你要考虑清楚。也许我看过之后,还要继续让你们捕捉的。你先说个数吧。”
费共想了想,就把一个背篓拿了过来。然后把手放在了背篓的上边缘,眼睛看向云清。
云清回视他,他也看着云清。
云清坐直腰,来来来,比一比,看谁先眨眼。
费共最终没挺过云清,他只好把手从背篓上边缘,往下移动了一个巴掌宽。
云清继续没反应。费共的手继续下移。
然后……
直到费共的手移到背篓的三分之一处,云清才点点头。
罗布族没盐吃,是可怜。但,云清却不能拿鹿族的血汗,来当善心施舍。她要是有盐部落的,那她倒是可以大方一点,可惜,她不是。
盐现在当然不能给,云清要求先看过地方。
费共看看天色,无奈道:有点远,只能明日再去看。
云清挠挠头,是啊,天色是不早了,可她真不愿意在罗布族住。罗布族,鱼腥气太重,熏人。可也没办法。
费共虽然小扣,可还是捞了一条大大的金翅鲤鱼,请云清吃。
这回云清高兴了。拿出自己的陶罐,加上盐,还放了一点葱姜,咕嘟嘟的一顿煮。炖好了,分了一半给费共。
费共也不暗自心疼了,大快朵颐起来。
随便在罗布族对付了一晚,次日,嚼了一些肉干,就随费共出发,去占卜龟三年出没一次的地方。
云清以为,占卜龟出没的地方应该是,河的上游。结果,猜错了。
费共带她往远处那片稀疏的树林走去。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那片树林,稀稀落落,歪歪扭扭,一看就营养不良。
费共指着其中一种矮矮的树说:
“这个就是黄果树。我族吃的黄果,就从这种树上采摘的。”
云清“嗯”了一声。就垫着脚,从这矮矮的树上,掰下几个树枝,放到了背后的筐里。
费共暗自自责,干嘛要告诉巫清呢,这几个枝子,夏末的时候,会结很多果子的。
费共领着云清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出这片林地,再走一段路,远处出现一片石山,大约有七八房高。这山,可够秃的,一棵小灌木都没有,只有在一些坑洼处堆积的土上,长了一些草木类植物。
费共喊着巫清,登上了这座山。云清已经很累了,可这是自己用盐换来的,再累也得坚持。
吭哧吭哧才爬到了山顶。
“哇!”眼前的一幕,把云清给震到了。这里峰不算高,峰顶自然没有皑皑的白雪,可是……
这,这是天池?水平如镜,山是岸。
周围竟然一共十二座山峰,把这湖团团围住。云清不禁YY,里面有没有水怪之类的,如果是这里才能捉到占卜龟,她决定不冒这个险。太可怕了,有没有?云清在大海里游泳,都没看到这个来的可怕。
云清尾椎骨发麻,还好,费共没给她指这里面。他嘿嘿笑着,带着云清,又往旁边峰走去。然后,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峰,最后终于在两峰之间停下脚步。
嗬,远看,倒是没注意到。这天池水也不是被死死的围住,竟然在这两峰之间,有个豁口,正好够一丢丢天池水,倾泻而出。另一侧,竟是一小块断崖。
一丢丢,也够形成一个瀑布了。
费共左拐右拐,竟然下了这座峰,到了瀑布底下。
底下,是一处潭水池。潭水满溢,流出的水,在山间形成一条淙淙浅溪,最后不知流向何方。
“那占卜龟就在这水里了。”费共有点得意。
云清从这往下看,山下,就是一片平原。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费共涮了。有平道不走,走山峰。
她转头看看费共和他的族人么,呵呵,虽然因为攀爬山体,累的有些脸红气喘。可自己也不算倒霉,至少,还看了不同的风景不是。
没理会费共等人的恶趣味,她看向这谭水。
这天然形成的水池倒是大,起码有个百来平。至于深有多少,这得问费共。
“这水有多深?”
“嘿嘿,得有三四个你那么深。”
五米左右的深度,这可不浅。
“里面有鱼吗?或者说有什么凶悍的动物吗?”
“没有,里面连个小鱼都没有。只每隔三个盛夏,不知从哪来的占卜龟,在这停留三天。我族也是经过很久的时间,才知道有这情况的。”
看来,摸清这规律,罗布族花费了很多年,或者是几代人。
“哦,对了,这水底,没有鱼,却生长着一种长在石头上的植物,每隔三个夏季,就是占卜龟出现的那几天,石头上的植物会由灰色,变成红色。占卜龟就等着吃这个。”
呦,这是成精了。
“你们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的?”
“不知道啊,都不知多少代了。其实不止赤火和你们鹿族,也有其他族,偶尔和我们交换一下。只是很久才碰上一个。”
河对岸,虽然少,但还是有龟壳,比如从黑彘缴获的龟壳,就是自己用的龟壳。还有巫木用的,巫满用的。应该还是有什么渠道,让他们能获得龟壳。或者说,有什么办法渡过河。
不是不可能,以前云清不也是从河对岸过来的吗?或者,主河道,可能是很多的支流逐渐合并而成,越往上游,越浅,水流也越缓。
云清望向费共:“下水试试呗。”
费共倒是没推脱,然后,云清就看到他,唰唰,把他腰间仅有的短皮裙脱下,一个鱼跃,就跳下水。
云清:……
云清默默把背篓和包包摘下,掏出泳镜带上,“噗通”一声,也跳下了水。
这操作,也吓坏了,所有跟来的罗布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