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斗了不过片刻,观众席上的人已经目瞪口呆,纷纷站起来抻着脖子望向赛场。方才还被称作“傻子”的女子此时此刻竟然轻而易举地把连续胜出两场赛事的阿离压制住了。
“她……她赢了?!”
“她打赢了阿离!”
“我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天啊,她那般身手快得我都看不清。”
观众们热血沸腾,而赛场上两个人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阿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低吼道:“我绝不认输!”?
?泠九香玩味地看着阿离,现在的阿离全身被压在墙下,只有一颗头能随意活动,她倒想看看这个聪明的男人如何逆风翻盘。
她手上正要用力,他忽然狠命咬着舌头,张嘴一口鲜血吐在泠九香脸上。泠九香被鲜血糊了一脸,下意识闭眼扭头,松开他脖颈片刻,而他趁着空挡提气抽出手,一手把她皓腕往下拽,另一只手揪住她衣领,随后一个头槌,狠狠撞向泠九香。
泠九香被撞得头晕眼花,一拳砸向阿离,后者稳稳接住,她一个假动作挣脱他钳制,却不曾后退半步。阿离也调整好战斗姿势,二人少不了一番缠斗,泠九香身轻如燕,和他扭打起来。阿离内力并不深厚,只是招招出奇,和她的假动作相仿,而泠九香冷哼一声,下一掌没有打出去,而是抛出一根木棍。
?阿离不由得看向那根木棍,泠九香一记闷拳打在他小腹,他捂着肚子堪堪后退,泠九香提气跃起,踩在他肩膀,又跳上旁边的墙体,一脚把墙体踹倒,又把阿离压在墙下边。不过这一次阿离没有被泠九香压得无法起身,他两脚蹬开墙面,轻易就爬起来。
阿离扭头看去,泠九香已经跑远了,还顺带拾起了刚刚丢出去的木棍。
“胆小鬼,跑什么?”?阿离追上去问。
?她不想和他死缠烂打,赤手空拳打起架来太费劲了,倘若迷宫里能有个武器快速解决掉他就好了。思及此,泠九香加快步伐,不知不觉,竟然跑到迷宫尽头。
这里大概是阿离刚才的.asxs.,不知不觉她已经跑完了一整个迷宫。她环顾四周,料想他这边应该也有一根木棍才对,可是四面的地板上干净得很,只有墙体上有个细小的孔。泠九香拿着木棍比了一下,木棍和孔竟然非常契合。
可是不等她行动,阿离就会追过来。既然身后的男人穷追不舍,干脆……拦住他?
?思及此,泠九香拍了拍墙体,把着墙的一边,挪了个方向,完全阻隔了走过来的路。
观众席的众人看呆了,全然不知这个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名堂。
“她……居然把墙体挪到两个岔口之间,把自己困在了死胡同里!”?
?阿离赶到之时只看见三面绿色的墙堵在面前,泠九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阿离累得气喘吁吁,又四处走了走,仍旧不见人影。
他恼怒不已,一字一句道:“阿九,你给我出来!”?
?泠九香置若罔闻,专心研究着那个小孔。她把木棍捅进去,转了转,刹那间,整个赛场都颤动起来。
“这是……怎么了?”?观众席众人不由得纷纷惊呼。
迷宫里所有绿色墙体在一瞬间訇然倒塌。泠九香早有准备,躲在角落护住自己,幸运的是,只有一面墙砸了下来,阿离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他站在通道中间,所有墙体都往中间倒下去。
一层,两层,三层……阿离渐渐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
赛场扬尘一片,观众们脖子都伸长了,恨不得冲下去亲眼看看这两人是否还活着。
不等竹竿子入场观察、宣布结果,?泠九香推开身上仅有的一层绿墙站起来。她遥遥望去,阿离被几面墙压得死死的,再无法挣脱。
“本场比赛获胜者的是——阿九姑娘!”?
观众席爆发出一场铺天盖地的喝彩声。
?“阿九姑娘厉害!”
“逆风翻盘不过如此!”?
?“阿九姑娘可有婚嫁,不如嫁给我作二房!”
“拉倒吧,我愿马上迎娶阿九姑娘为正妻!”?
泠九香对众人的欢呼声全无兴趣,走到阿离身边,替他扒开绿墙,又伸手将他拉起来。
阿离已然精疲力尽,趴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对她竖起大拇指。
“阿九姑娘,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得多了。”
“多谢夸奖。”泠九香神情淡漠地点点头。
“你愿意跟我组队吗?若是我们合力迎击对手,从今以后定然百战百胜!”
“不必了,我来此不过是为了赚几个钱。”
泠九香转身走下赛场。果不其然,李辰夜已经离开观众席,在接待室等她,两个侍女也笑意嫣然,待她恭恭敬敬。
?“恭喜!”李辰夜淡笑着说。
“方才表现如何?”?泠九香认真地问。
?“一开始不赖,只是在阿离对你出手之后没有及时躲开,又没能迅速拉开距离,反被掣肘。”
“我下次会注意。”?
“没有下次了。”?李辰夜郑重其事道,“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继续。”
“别扫我的兴。”?泠九香极为不快地觑他一眼,撞开他跟着侍女领赏去了。
李辰夜忧心忡忡地望着她背影,轻声叹气。
泠九香拿到三枚赤币,转头欲走,门口一个身材匀称、金发碧眼的男子忽然走向她。
“阿九姑娘方才在赛场上可谓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让人不得不佩服!”
那金发男子说罢,冲她抱拳行礼。
“你是……?”
男子正欲回答,侍女翩然走来,惊讶道:“罗赛斯先生,您怎么来了?”
罗赛斯瞧泠九香一脸疑惑,便理了理衣襟,正色道:“方才没来得及介绍,我乃云城都督之子罗赛斯,今日得见阿九姑娘荣光,还望赏脸,前往***共同用膳饮茶。”
“非常抱歉,阿九没空。”
不等泠九香回答,李辰夜走上前,将泠九香拉到身后,目光阴沉而冷漠。
“这位是……”
“对象。”
“兄长。”
泠九香和李辰夜对视一眼,前者局促地扭过头去。
“对象……是何意?”罗赛斯疑惑道。
“莫听我小妹胡言,我们兄妹二人初次来到云海镇,小妹有武艺傍身,非要来此尝试,如今侥幸赢下一场,我们也是时候离去。”
“别着急走啊,我安排了马车,可以送你们兄妹二人回去。”
“不必,我们自有朋友接应,感谢罗赛斯先生厚爱。”
泠九香摆明了拒绝他,他也不扭捏,客气离去。
?这边泠九香还在竞技场,那边杨颂等人已然到达皇城附近的一个小城郭里。城郭中很是繁荣,王禛初来乍到,又是个爱玩爱闹的脾性,不禁这里瞧瞧,那里逛逛,几次下来仍不觉疲惫。
“王禛,你能不能省点力气?”?魏轻没好气地问。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我就看看你也要管。”?
“这个城郭不小,我们兵分两路,分头寻找海理户口置办处,你们去右边看看,我到左边瞧瞧,半个时辰后在此集合,在没有办理好之前,注意提防巡逻官兵。”
王禛对杨颂说:“你伤势未好,我跟你一起去。”?
“魏姑娘是女子,更需要你照顾。”?
“她可用不着,你想照顾便自己照顾吧。”?
“你们往左,我往右便是。”?魏轻撂下这句话,飞速离开。
杨颂和?王禛并肩而行,走到街道尽头,瞥见一个小屋子,顶上牌匾写着“海理户口置办处”几个大字。
二人不禁心头一细,齐齐走进去。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边上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眼见两道黑影进入,淡淡瞥一眼,慢慢悠悠地问:“补办海理户口的?”?
不等二人应答,那女子接着说:“快一些吧,这几日城里看得紧,查户口的人很快就来了。”?
“你是说那些官兵?”王禛指着外边问。
那女子抬眼瞅了王禛一眼,见他面容似玉,气宇不凡,举手投足间散发贵气,眉目间不由得露出笑意。
“这位兄台生得可真俊!”?
“过奖了,请问现在能给我们办理海理户口吗?”?
“长得帅可不能当饭吃,你们二人有什么能力,速速展示出来,我好为你们盖上印记。”?
“能力?”?王禛和杨颂对视一眼。
“你们是……外国人?”?那女子狐疑地扫视着二人,目光不善。
“不是。”?王禛立马回绝。他抽剑而出,在空中挥舞一番道,“我有一身武艺,可能称得上能力?”
那女子沉着脸说:“抱歉,若要得到代表武力值的红色印记,怕是需要你和另一个人对战一番才能显出你的本事来。”
二人对视一眼,杨颂说:“既然如此,不如你和我过几招。”
王禛刚点头,身后一阵劲风拂来,回身一看,魏轻扶着膝盖累得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杨颂赶忙问。
?“我被官兵……发现了,必须马上办理户口!”
“那正好,海理户口需要有特殊能力才能办理,你跟我赶紧打一架。”?
“打一架?”?
那个置办人瞅了王禛一眼,不紧不慢地说:“看在这位小帅哥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凡亚特兰蒂斯之人,十五岁以后便该拥有印记,每个人都要到相应所在地的海理户口置办处办理海理户口,在办理户口之前都要经过一场测试。红色代表强力形,绿色代表智力形,黑色代表邪性,白色代表良性,蓝色代表灵活形,而灰色代表平稳形。测试必须由置办人,也就是如我一般的人全程观看,测试通过后便能获取海理户口,成为亚特兰蒂斯的合法公民。”?
?“所以我们要通过测试证明自己有用处才能加入亚特兰蒂斯对吧?”
女子撅着嘴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来吧。”?
?二人走出小屋,双双拔剑,在空旷的街道上打斗起来。过路人对于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一看便知是两个武者在争取红色印记。
王禛出招稳而迅速,不一会儿便把魏轻牵制住,魏轻连连退后,又挥剑顶开,王禛凝神聚气,一剑刺向魏轻,离她眉心不过一寸,他收了剑势,回头看向置办人。
置办人忍不住鼓掌,白皙的面容泛着红润的光。
“公子可有婚娶?”?
王禛正欲开口,魏轻用剑鞘?戳了戳他,悄声说:“你想法子攒二十个蓝币给我,我就答应让你娶她。”
“滚蛋!”王禛嗔道。
杨颂觑一眼屋外,摊开手把几人往里推,“都别闹了,快进屋里去,官兵们来了。”
置办人笑吟吟地看着王禛问:“想把红色印记盖在哪里?”
?“手……手掌心。”王禛露出手掌心,她举着印章往他手心一按,红色的波浪印记便显出来。
“我也要盖在掌心。”?魏轻说。
“抱歉,这位姑娘,按照规定,测试红色印记的两个人中只有胜出者才能享有印记,失败者则为无用者,不能成为亚特兰蒂斯的公民。”?
“什么?”?三人不由得惊骇。
几人正惊诧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凶狠的吼声:“官府搜查,所有人都把海理户口露出来!”
?“糟了!”?魏轻急得团团转,连忙问,“那其他颜色的印记呢?我身体轻盈,速度很快,方才你也看到了。”
“抱歉,没有达到测试标准。”?
“那我该怎么办……”?魏轻低声呢喃,额头冷汗直冒。
杨颂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把佩戴在自己手腕上的袖箭取下来偷偷塞进魏轻手里。
“这是魏轻小姐自己制作的袖箭,您看看这样算不算有用?”?杨颂说罢,帮魏轻带上袖箭,握住她的手,往置办人的方向射出去一支箭。
?置办人躲闪不及,霎时间瞪大双瞳,待那细小的箭矢擦过自己的发丝,深深扎紧身后的石壁上,她才恍然拭去额头的冷汗。
置办人转头去看,只见那根箭矢微小如绣花针,若不拿在手中细细打量绝无法发现。
“天啊,你……”?置办人颤颤巍巍地问,“这般精巧的武器真是你做的吗?”
魏轻看了杨颂一眼,故作镇定地点点头,“你若是不信,我便再让你瞧瞧。”
“不必了,我相信你!印章要盖在哪里?”
魏轻露出了手心,手心里俨然多了一个绿色的波浪。
“绿色代表智慧,愿你为亚特兰蒂斯献上所有的智慧。”?
“杨颂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几个官兵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