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李烨大喊一声。
哐当一声,灯盏案几尽数倒地。泠九香?弓起手臂堪堪扣住那男子的手腕,匕首自她面颊划过一道血痕。
她?啼笑不住,沉吟道:“图穷匕见这一招,玩得不赖。”
“是嘛?”?只见他咧嘴一笑,另只手翻转过来,现出一把袖剑,只插向泠九香。
“去死吧!”?
泠九香躲闪不及,千钧一发之际,竟有两把匕首同时插进那男子的后背,一把深,一把浅。他身上登时血流如注,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泠九香自他背后拔出两把匕首,看向李烨,疑惑道:“怎么会有两把刀?”
?“自然是我。”
?一个瘦弱的少年自楼阁阴影中走来。泠九香眯眼打量他片刻,忆起他也是海贼一员,只是方才在席间少言寡语,不吃不喝,独坐一旁,想来是个怪人。
奇怪的少年对李烨道:“属下救驾来迟,请总督大人见谅。”
“无邪,快去看看弟兄们。”?
“不必瞧了,”?他不屑地笑了笑,“那食物里虽无毒,却有迷药。这家里夫妻二人都是乔装打扮来哄骗我们,这帮蠢货不听我劝阻,纵使送了命又有何可惜?”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说?”泠九香怒道,“夫妻两个狼狈为奸,你还不快下去将妇人捉起来。”
“已经晚了。”?李烨垂眸思忖片刻,抬眼便见乌泱泱十来号黑衣人冲进屋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无邪和泠九香双双拔剑相对,为首的黑衣人对泠九香道:“我们奉大哥之命来取李烨的人头,其余无关之人,切莫多管闲事。”
泠九香正欲说什么,李烨按住她肩膀道:“既然你要杀我们总督,总不至于让他做个枉死鬼。”?
泠九香会意,冷嗤道:“连自家姓名都不敢告诉,可见是个昏懦无能的匹夫,怎配杀我?”?
“住口!”?黑衣人怒不可遏,“你滥杀无辜,罄竹难书,不配得知我大哥姓名,只消一句‘南来秋暑,北往冬生’尽可去。”
?泠九香不解其意,岂料李烨听得这句俗语竟然怔怔良久才回神。无邪冷冷瞥众人一眼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想拦我?真以为凭我们三人无法冲出重围吗?”
?“你们大可一试。”
不待众人动手,李烨忽然掷出一条项链于黑衣人手中。
“这是……”?黑衣人错愕地道。
“这是你大哥毕生所寻之物,这条项链的主人还活着,而且天底下只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哪里。”?李烨说罢,指了指泠九香。
?领头黑衣人大骇,一时间恨得牙痒痒,身后的人道:“咱们费了这么大功夫才逮到李烨,怎么能让他活着,现在就杀了他!”
“不可以!”黑衣人气红了眼,斩钉截铁道,“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一定要为大哥找着他!”
泠九香眼见敌方动摇,便扬声道:“你就拿这条项链去问问你家大哥,他若还想见项链的主人,就得留我一条命,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黑衣人垂眸思忖片刻,冷冷地道:“你的船员中了迷药,生死皆在我们手中,你跟我们走,我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泠九香大方回应,“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必须给我置办一艘新船,且不许伤害我任何船员。”
“可以,西南方向自有一艘商船,你们最好自行离去,若敢伤了此处居民半分,我们绝不饶恕。”?
“一言为定。”
黑衣人正要拿绳索将泠九香捆起来,谁知下一刻一把刀忽然架在她脖子上,身后的人一手紧紧环住她的腰,怒目沉声道:“李烨在我手里,你们所有人统统给我退下!”
卧槽……
泠九香愕然转头,一眼看见李烨冷峻的脸。什么鬼,有生之年她居然被李烨这个小白脸威胁了?
李烨的匕首紧紧抵在泠九香喉间,嘴上却悄声说:“阿九,相信我。”
要不是泠九香感受不到他的杀意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她只想问这男人到底他妈的要干什么!
一旁的无邪也傻眼了,低低呢喃道:“你……你俩这又是唱的哪出……”
“鬼知道他……”
“我要见你们老大,”李烨对黑衣人斩钉截铁地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李烨冷笑一声,低头说:“只要能达到目的,无论是谁我都能背叛。我要见你们老大,你们统统退出去,半个时辰后,我在西南角灯塔等他,只有他一人能来,否则李烨将性命不保。”
说着,李烨长指一勾,匕首一动,泠九香脖颈处划出一道冗长的血痕。
为首黑衣人斟酌一番道:“算你小子有种,岛上皆是我们的人,李烨若是死了,我们就算掀翻整座岛也要拉你同归于尽。”
黑衣人愤愤然而去,泠九香这才被松开,狐疑地觑着李烨。
“抱歉,情急之下不得不如此。”李烨垂眸道。
“总督,你到底要……”无邪才发问,李烨便抬手示意他噤声。
“无邪,下楼去保护弟兄们,也别忘了此行目的是寻一艘新船。”
“可是……”
“总督使唤不动你,船长也使唤不动你吗?还不快去!”泠九香瞪他一眼。
无邪才转身下楼,泠九香毫不客气地推了李烨一掌。
“抱歉,方才不得已才借你一用,他老大与我有过几面之缘,我会独自去赴约,你领着无邪寻一艘新船离去。”
李烨话虽诚恳,眼中却全无愧意,说罢便独自转身离开。
泠九香扬声叫住他道:“李烨,你确定你不打算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
李烨顿了顿,头也不回,语气冷淡道:“阿九,你若再装作是我,一定会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我不能连累你。”
“那好,如果你死了回不来,我就带着一船的金银财宝逃走,反正我跟这些人没什么直接利益。”泠九香双手叉腰,冷蔑道。
他嘴角噙着淡笑,“我不会死,你也不会走,你假扮成我,是因为你知道有人要谋害我,阿九,谢谢你保护我。”
嘀嗒几声,窗外落雨。他踱下木楼梯的脚步声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涌进她心里。她抚了抚脖子上的伤痕,气不打一出来,腹诽道,李烨真他 妈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