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城城欲摧。
古代两国交战,动不动数十万兵马,甚至有什么号称百万大军,以至于人们听得多了,都觉得十万二十万之数只是寻常。
但这一刻,对定阳一地的百姓们来说,当二十万胡骑进入定阳的时候,定阳就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
大难临头,地方上的各个自然不会闲着,他们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号召起村勇,组建起了族人。
但是刘武周放弃的太快了。以至于各个家族与村老知道这个消息时,根本完成不了武力自保。相反,他们听到更多的是一片悲剧!
“什么?稻花村完了,全死了!”
“天哪,他们想要干什么?要灭绝整个定阳州吗?”
“我就知道,这些胡人就是要灭绝我们!”
“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不要慌,我们要武装,要反抗!”
……
北方的汉子,热血还没有流尽。
五胡乱华的时候,他们没有朝廷的支持,同样与胡人战了个天翻地覆。
一寸山河,一寸血。
二十万胡骑扑来,与他们来说,不过是再战一次罢了。
隋朝带来百姓安稳太平日子,并没有多久,大家的血并没有冷,依然可以战。
哪怕是隋朝采取了中央集中制,把全国的资源都收集到了朝廷手中,但是这不等于民间就没有力量。
只要皇权不下乡,秦始皇做不到的事,杨坚与杨广也同样做不到。
当然,由于刘武周天然贴近胡人,快速的放弃对定阳的统治,使得定阳一地的百姓即便依然拥有战斗的心,但是在时间上依然失了先手,没有可能尽快的完成武装。
而没有武装的百姓对胡人来说就是自家的牛羊,随意屠杀。
所以在唐军向着刘武周到地盘推进的时候,见到的是“好好一个烟火人间,却变成了一片鬼域!”
反抗的或是没有反抗的,一律移除。
马凡是第一次知道了民族战争,从不是历史书上几句无关痛痒的“打草谷”。更不是简单的“5,6千万变成2,3千万人口”。
在这个时代,草谷不仅仅是“草谷”,他们还是人。
对食人族来说,活人又何尝不是“草谷”。
所以,不想成为“草谷”就只能反抗,哪怕反抗的结果并不好。
“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怎么办?”
“我的女儿刚刚出世,我不想死啊!”
“苍天何其残忍,为何要给我们这么多灾祸!”
“完了,一切都完了!”
“爸,妈,媳妇,我会守在门口,要死也是我第一个死……”
漫山遍野,层层叠叠,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灵魂。
鬼气滔天,杀机涌动,滚滚黑雾蔓延,就像是漫天狼烟。
这就是万径人踪灭。
死去的灵魂依然在哀告。只不过他们是在一般人看不见的空间,只发出一些特别的人才听的见的声音。
马凡屏住呼吸,心脏怦怦怦的剧烈跳动。
光是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鬼魂,就足以让胆小之人失去战意。谷
千里沃野化为鬼域,这才几日?这真的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李秀宁也咬紧了牙关,双手紧紧攥住武器。
很明显拥有了女主之运的李秀宁也看见了。李秀宁才发现,世上为什么会有“眼不见心不烦”,因为当你真的看到了这么多人的死,整村整村的孤魂野鬼后。才明白那压力,远不是纸面上的一个死了多少人的冰冷数字可以承载的。
只要亲自经历,亲眼看见了就再也无法无视这种压力。
“这就是胡人吗?”
李秀宁在问。
太多太多的死人,对她的触动太大了。
看到这么多的死人,即便是李秀宁这等家有传承,从两晋,从五胡时期过来的家族也无法承受。
天下不是逐鹿?
这还叫逐什么鹿?
人都死光了,他们到底逐的是什么?
“命令阴兵送他们入地府。”
马凡黑着一张脸,他想杀人,他想杀好多好多的人,但是在杀人前,他也要把这些阴魂送入地府。
不仅仅是可怜他们被杀,同样也是因为这些阴魂在恶灵化。
甚至已经有阴魂化为了恶灵。
化为了恶灵的阴魂不是去报仇,而是在吞噬自己的同胞。
这不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这是身为恶灵必然的选择--阴魂成长为恶灵必然需要大量的阴魂之力。力量无法凭空生成,只能是不断吞噬。
但是,当他们开始吞噬自己的同胞,自己的亲人,在大量的驳杂的各种灵魂力冲刷下,他们只会忘记了他们为什么会吞噬。他们只会留下吞噬的本能。
即便是再一次的诞生出理智,也只会是吞噬本能生出的理智。
由其他阴魂养大的鬼物,当他们吞噬第一口起,他们便再也不是人,而是恶灵了,一个本能吞噬的恶灵,悲哀无比。
有的时候,看着别人死,更加揪心
这不是兔死狐悲,而是感同身受。
“汉人,这个时候只怕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吧?”
这时候,一个胡骑部落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那是一个原始的祭司,一袭红色的祭袍,修长的玉颈下,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尽皆是未知的画符。
每一个画符上,皆是扭曲与恶意。
这个女祭司面对千里鬼域丝毫不在意,甚至,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向唐军市方向,眼中满是轻蔑。
“寻常的修士好对付,但是佛门的修士可以通西天,那金轮不足信,你我还需要小心才是。”
在她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有两米高的男子。此人一半黑脸,一半白脸,眼中满是阴沉。
“黑白师兄,你好歹也是截教修士重活一世,竟然也会怕这小世界的一群假道士。你这么真不配为截教弟子。”
女子讥讽道。
“哼,这里是小世界不假,但你我也不是过去的你我。我好心叫你小心一些是念在同门之谊,你怎如此冷言讥讽。”
阴阳面的修士冷冰冰的说道
“好心?这都多少年了。我忍不了,也不愿意再忍下去。现在,对面就有适合的肉身!”
女祭司说完,便看向唐军,眼中是满满的渴望。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