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夜色里,衣衫破破烂烂的瘦厨师,身体倾斜如丧尸一般走着,他胸膛里起伏不定,不是心在跳动,而是一条可怕的獀鱼在挣扎,“噗”的一声,他胸膛一块盆口大的血皮掉落。
望过去,能看到他两排胸骨,骨头连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血管,残忍而恶心。
老鬼的匕首也跌落冰冷地面,被血燃亮的匕首,黑幽逞亮,折射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亮光。
瘦厨师捡起匕首,一步一扭走来,他身上的血还在流淌,走来时,身后是一条血泊道路,这些血有毒,活人皮肤一旦沾到,必死无疑。
我和老鬼不敢妄动,只能一个劲退后。
“太平间……太平间……陪我……进去……”
“太平间!”癫狂一般的瘦厨师,简直就是一个恶鬼姿态,口中发出僵硬音符,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个劲念叨“太平间”三字?
“汪!”
一声犬吠,大黑狗从瘦厨师侧边一冲而过,瘦厨师的脸被抓碎,又掉下一块黑皮,他的半边脸显得更加狰狞,不过他的速度更快了。
腥风呼号。
“割他的头!”我和老鬼一左一右将他缠住,避开毒血,伺机砍头。
“哐!”
大黑狗如一块黑磐石,从后边一举压塌了瘦厨师,老鬼眼疾手快,手上匕首一划,瘦厨师的头颅滚落出去,血肉模糊的脖颈,变成血色喷泉。
“滋滋!”
鱼吐泡沫的诡异声,下一刻眼前一绿,一条巴掌大的丑陋獀鱼,咧着一口诡异绿牙,钻出人皮,从瘦厨师的胸口猛然窜起,咬下我的脖颈,模糊间,这条獀鱼的脸庞,好像涤荡一种森森笑容?
我连忙脑袋一低,侧身躲过了。
又听“噗”的一声,老鬼的第二把匕首,将獀鱼王死死钉在地上。
脑袋都被刺穿的鱼,死而不僵,在冰冷地上疯狂摆动尾巴,旁边的瘦厨师,仿佛一滩烂泥倒塌在地,他两眼发白,瞳孔都消失了。
獀鱼王的嘴里,不断吐出白色泡沫,它一嘴的绿牙上,似乎还沾着什么东西,我从旁边捡起一截枯木,压住獀鱼王的躯体,道,“老鬼,那好像是一张符?”
一分钟后,黏糊糊的东西被抽离出,确实是一张细小的符,绿色符纸,因为被水浸泡太长时间,已经无法辨认,只知道是一张“邪符”。
老鬼道,“我们可能要走一趟真正的獀渔村了?”
我道,“会是谁暗中作祟?”
老鬼没有回话,还在专心致志看着符纸,好一会才道,“能使用绿色符纸的人,并不多,该不会是北方的鲁家吧?”
鲁家?
我道,“他们能画出绿色符箓?”
传说中,绿色符箓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符,相当于一种“生命符”,比如说一具傀儡木人,贴上绿色符箓,就能像正常活人一样走动做事,还有一些死气沉沉的机关,贴上绿色符箓后,也能有灵性一般,很是神奇。
老鬼道,“据说,现在的鲁家,曾是鲁班一脉的传人,底蕴很深。”
我道,“鲁班一脉,应该是正非邪吧?”
老鬼道,“总有一两个害群之马,它们天性贪婪,具有大野心,不甘屈服鲁家压制,从而跳出家族自立门户,四处走动中自修一些邪异的旁门左道。”
鲁胖子?
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冒出这个人,当日在阴森恐怖的“鬼饭店”,那个暴雨夜晚,色厉内荏的鲁胖子与凶神恶煞的鬼屠夫逃走了,从那天后一直不知所踪,出自白云道观的乞丐老头,好像还在去追捕?
第二天,我们去警察局见了池塘主人老陈,找到“獀渔村”的地址。
带上一张简单标志的地图,我们出发了。
翻山越岭,大半天时间,进入曾经獀渔村的旧址。
这里早已大变样,完全看不出村落的风貌,所能见到的,皆是山山水水,以及漫山遍野的草树,大黑的狗鼻子很灵,天黑前,带我们进入了一个“窑洞”!
古代獀渔村居住的房子,都是凿壁做房,难怪我们看不到村落影子。
“老鬼,这里的虫鸟,似乎都不寻常?”坐在篝火前,我开口说道,手上的树杈押着一只螳螂,一只暗红色的螳螂,个头很大。
第一次见红色螳螂。
感觉这是中了血毒的螳螂,丢入火中,红色螳螂顷刻间烧成焦炭,传出的味道,居然带着一股单单的鱼腥味?老鬼说道,“恐怕是它吃的东西有古怪?或许附近某一片山涧,躺着一些腐烂尸体。”
螳螂,也吃腐肉?
反正我是闻所未闻。
大黑狗懒散趴在地上,两个耳朵耸拉着,有气无力的表情。
我道,“大黑,你没有嗅到什么古怪气息?”
大黑狗频临“垂死”的状态,“林三,我们走了一天,能不能明天再去?”
话里有话。
我道,“半个小时后去。”
如果真是手段残忍、心计狠毒的鲁胖子作祟,我们两人一狗进山的行踪极有可能已经被他发现,夜里,待在这口窑洞里太危险了。
老鬼也道,“最好今天晚上,能找到獀鱼生活的居所,截断源头。”
这趟进山,我们带了一部分炸药,是有备而来。
熄灭火堆,没有开灯,乘着冷飕飕的夜色,我们开始在崎岖山野里行进,大黑狗带路,十多分钟后,我们到达一处地势还算平坦的地方,只是地面,爬满了各种疯长的藤蔓,没有人踩踏的痕迹。
我道,“大黑,这是什么鬼地方?”
大黑道,“不清楚,只是里边的气息很怪。”
老鬼却是道,“像是獀渔村的祖祠?”
我掏出一个瓷瓶,到处里边白色粉末,粉末落在藤蔓丛间,一下变黑了,这是特制的猫骨粉,可以指示阴阳,预示阴煞死物的效果。
小心翼翼走进去,里边,不是祖祠。
是一片宽大的储物窑洞。
空间很大,空气却也透着压抑,靠着干燥泥壁的位置,摆放着一些木制品,木鳄鱼、木蜥蜴、木恶鱼、木树人……各种奇奇怪怪的木制品。
存放有一段时间了,那些木头出现不少裂痕。
“啾啾……”
外边,死气沉沉的山间,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鸟叫声,紧接着,一股森森冷风灌入摇动,随即一只黑色巨鸟飞了进来,不是活鸟,也是木头打造的。
黑色巨鸟,更像是一种清道夫秃鹫。
“咔咔咔!”黑色木鸟在动弹时,浑身出现机械摩擦的怪音,它高昂着头颅,一步步朝里边走进来,我们两个连忙让路,不多时,黑色木鸟收拢翅膀,趴在一处泥壁下,然后一动不动,陷入了“睡眠”?
“那是什么?”大黑狗说道,还伸出狗爪指了指。
顺着方向看去,在黑色木鸟的背部,湛湛发绿,似乎是一张符纸?
“摘了吧?”我开口道。
“可以!”老鬼继续说道,“这些绿色符箓,不能直接用人手接触,要用阳气极盛的狗血腐蚀。”克煞的狗血,我们带了不少。
一切都很顺利,然后我们走出窑洞。
望着一片平静的山野,我低声道,“这绝对是一只巡逻的木鸟,看来我们来的时机刚刚好,背后作祟的人,已经离开,不在山中。”
老鬼道,“加快速度。”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站在一条湍急的山河岸边,臭气熏天的空气,岸边密布着一具具水中生物的腐烂尸体,比屠宰场还要恐怖几分。
多数是体型庞大的鳄鱼。
它们的脑袋、腹部被咬穿,肠子都被神秘生物啃食了。
距离最近的一具,脑袋开裂,白色的脑浆正在往外溢出,绝对的瘆人。
刺骨的黑夜里,身前的山涧河水在翻滚,往下游流淌,水流一阵阵往岸上波澜,脚底下的尸体也随着一颤一颤,看着头皮发麻。
冥冥中,还有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趴在烂泥里,浑身浮肿,它们的眼睛散着淡青光,显得怨气极深,只留下一具具触目惊心的鳄鱼尸体,遗弃在岸边,老鬼蹲下身体,左手捂着鼻子,正在检查一头湿漉漉的鳄鱼尸体,“老林,看上边的齿痕,好像是獀鱼撕咬的?”
前边的河流,虽然有湍急水流。
却见不到什么水中活物的痕迹?
我道,“以尸养怪?”
老鬼道,“很有可能,不然的话,没必要杀死这么多的古老活化石。”
大黑狗望向一个方位,道,“林三,獀鱼的源头,应该在上游。”
鸟巢?
昏暗中看去,上游水流转角的位置,一些巨大岩石中挂满了枯枝烂叶,椭圆形,看着像是一个巨大鸟兽的巢穴,周围还长着几株茂密大树,遮阴挡阳,让那里更添加几分幽暗阴森。
“呼呼!”
刚走了几步,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距离我们很近,很近……
仿佛有东西在我们脚边呼吸?
“脑袋溢出白浆的鳄鱼……是活的……”大黑狗喊话时,浑身黑毛都一根根竖立起来,它跳开的同时,一阵黑影猛的扑了上来。
本能的反应,我和老鬼高高跳起。
“轰!”
“轰!”
下一刻,我们连忙用双手死死压住这只巨大鳄鱼的脑袋,身体则重重砸在它身体上,这具鳄鱼看似血肉模糊,却并没有死,因为它身上的肉还很僵硬,没有黏糊糊的腐烂液体,居然残存着一口气?
裂开的鳄鱼巨口,疯狂喷吐出腥臭味,它想要翻滚脱离,一番拼斗后,还是被我和老鬼两人活活压制了,动弹不得。
“靠,差点被它阴了!”老鬼气氛念道。
我们拔出刀,将鳄鱼的脑袋彻底割下,这一下,它总算是变成了尸体。
“哗啦啦!”
鳄鱼一死,鲜血流入河中,似乎是血味多招怪的原因,周围十多米的河域一下沸腾了,气泡冒涌,河水剧烈翻滚,黑暗中,能见到很多鱼类在当中肆意穿梭……
“靠!”
“那是什么?”我和老鬼惊呼道,因为在河对岸,一只黑幽幽的庞然大物钻进了水中,引起了更加骇然听闻的浪花,简直是蛟龙如水的动静。
声音越发嘈杂,空气也更加阴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