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你好点了没?”众人连续奔逃数日,逃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古战场,这才停下歇息。
单对单和叶修竹交手,徐沐诗吃了修为的亏,是李衍之外,一行人中受伤最重的。然而李衍胜在肉体强悍,伤已经好了大半。
“伤倒是不碍事,就是撑得慌。”徐沐诗摇了摇头,从李衍怀中挣开,找了一处断墙坐下,喝了口水道,“离死还有一大步,你喂我这么多药,是想撑死我?”
温热的药性上来,让人昏昏欲睡,徐沐诗脸上一阵绯红,风姿颇为动人。李衍知道,她是因为不想在李独残面前丢脸,摇了摇头,和她并肩坐下。
“一个娘们,没事瞎掺和男人的事干嘛?”李独残没好气道。
“那总比你一个玉花境,想掺和都掺和不上,只能在外围打援手好。”徐沐诗猛一运功,将淤血吐出,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等你伤好了,我再和你计较,免得你说我胜之不武。”李独残也只是和徐沐诗斗气,根本谈不上什么仇怨。
“现在不动手,等姐姐我伤好了,你就只有挨打的份了。”徐沐诗嫣然一笑,靠在李衍肩头道,“臭弟弟,接下来干嘛。”
“按计划行事吧,别的事情我来安排。你们三个先去南荒森林好好修养,准备来年杀南溟鲸鲲。”李衍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没事,六哥你带着她先走吧。”李独残面色冷漠,还想继续做点什么。
“给你点颜色你要开染坊了?”徐沐诗冷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李独残中了郭朝宁一掌,二人之间有着大境界的差距,其实李独残伤势同样不轻,一路上都在强撑。
徐沐诗这话一出口,李独残忍了一路,终于是忍不住了,赶忙捂住嘴巴,鲜血却不争气地从鼻子中疯狂喷出,连眼泪都憋了出来。
“天气开始变热了,上火了吧。”李衍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圆场。
“走吧,没我们的事了。”萧酷乐点了点头,对李衍一拱手,“保重。”
“你们三个也保重。”李衍拱手还礼。
……
那日郭东明、应天途随紫风离开,在紫风交代完事情后,便秘密潜入了天剑宗,目标正是天剑宗寒芒剑阵的阵眼——念宵谷。
虽说紫风有足够的实力强行破去寒芒剑阵,但同样需要耗费不小的功夫。青夕顿悟在即,他实在无法抽开身来。那日见李衍等人,也是来得匆忙去得匆忙,来回不过小半日时间。
二人如今身处问剑峰,这是天剑宗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数月时间才会有送饭弟子前来一次。
并且问剑峰平日里也无人看守,只是偶尔会有长老前来,查探是否有弟子出逃。一旦出逃,那便直接逐出师门。
甘愿回宗门领罚的弟子,大多都是对宗门有着眷恋之情,不愿被逐出师门。所以问剑峰之上,极少有弟子出逃的事情发生。
二人暗杀了两个被罚面壁十年的弟子,换上他们的衣服,鸠占鹊巢。问剑峰这等所在,刚好成了两人绝佳的庇护所。
“今晚得手过后,依计撤退。”郭东明小声道。
“嗯。好。”应天途用一块湿润的黑布擦着匕首,郑重点了点头。
此番刺杀目标念宵谷,乃是金花境中期的修者。二人以往的刺杀记录,最多不过玉花境后期,念
宵谷对他们而言,着实是个巨大的挑战。
这段日子里,二人多有下山,遥遥观察念宵谷的作息,甚至精确到了他习惯在几时几刻睡觉起床。
每隔三日,念宵谷的房间内就会传来一阵异动,应该是在练功。二人也留意到,每次念宵谷练功的时候,他房外不远处的小山包上,就会有一股极其隐蔽的气息在窥探四周。
倒不是说暗中护卫念宵谷的人不够高明,而是搜寻范围不同。那人需要留意着四面八方,而郭东明、应天途二人只需要感应极小的一片区域。
闲暇之余,二人四处查探路线,甚至将天剑宗的地形全部默记了下来。今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得手,马上兵分两路,沿着计划好的路线撤离。
夜幕降临,今夜风雨交加,空气异常湿润,能很好掩盖住行踪和气味。天空上乌云密布,将月亮和星星全部掩盖,不见一丝光亮。
二人穿上夜行衣,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以极慢的速度向着念宵谷的房间匍匐而去,身上满是泥浆,连心跳和脉搏都被降到了最低。
应天途在白天的时候摸到那处小山包,留心撒下了一种极其偏门且珍贵的迷药。这种迷药无色无味,遇水就会化作水雾,对金花境的修者也有些许药效。
应天途当然还有更强的迷药,但药效若是过强,反而会第一时间引起他的警觉,惊动了房内的念宵谷,那就功亏一篑了。
暗处的那人还没有发现异常,甚至在雨中打了个哈欠。他狠狠嗅了嗅清新的空气,想要借此提神,却感觉更加困了。
“等到天亮了,一定要回去好好睡一觉。”那人摇了摇头,还以为是这段日子太过疲惫,在夜雨中自言自语道。
应天途、郭东明二人继续向前匍匐,越靠近念宵谷的房间,越是小心谨慎。毕竟念宵谷本身的修为姑且不说,这个房间四周,一定也是那人着力监视的区域。
一道响雷从天而降,二人没料到这一茬,赶忙埋头闭目,生怕眸子反射的光芒暴露位置。所幸到处都是积水反光,那人并没有察觉,反而是被这声惊雷吓得一激灵。
这是二人第一次如此接近念宵谷的住处,缓缓贴着墙站起身来,用透明的黑晶片掩去眸子的光亮,透过黑晶片和纸窗,小心翼翼窥探着房间内的情况。
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已足够。念宵谷正在凝神聚气,周身上下剑意纵横,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毕竟已经很多年,没人敢来天剑宗行刺了。
二人对视一眼,继续保持着极其古怪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贴墙而立,刚好和暗处那道人影在相反的方向,并不会暴露在他视线中。
修炼的过程并不是最好的下手时机,最好的机会往往是在修炼完毕的时候。那时候修者一般不会立马稳固气息,而是会先查探自己精进到何等程度,戒备最为松懈。
念宵谷收敛起气息,长长呼了口气,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咻!”
三柄飞刀划破纸窗,直直朝着念宵谷飞去。念宵谷大惊之下,连忙抬手阻拦,翻腾的气血在体内横冲直闯,瞬间便将他震出了内伤。
三柄飞刀碎裂,毒烟逸散,紧接着毒烟中又是三柄飞刀穿出。念宵谷顾不得体内躁动的气息,紧闭口鼻,想要挥手拂去紫烟。
应天途如同影子一般趁机潜入屋中,摸到房梁之上,悄声落下,匕
首对着念宵谷的后颈刺去。
毒烟本就无形无迹,更谈不上有什么生命的气息,加上屋内一片漆黑,念宵谷防不胜防,只觉得一阵瘙痒,紧接着裸露在外的肌肤灼痛起来。
念宵谷头往侧面一歪,右手掰住匕首,竟然无法将其掰断。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匕首同样涂毒,还是那种粘之即染的剧毒。
庞大的神魄力量不断向着体外的空间侵袭而去,应天途、郭东明二人如坠深海,浑身上下被压得痛苦万分。
屋外人的肯定已经感应到了屋内的情况,应天途知道,必须要速战速决,绝对不能拖延。
强忍着血肉被撕裂的剧痛,应天途匕首一转,继续缠绕着念宵谷的脖子。而郭东明同样摸进了屋内,手中短剑直取念宵谷腰腹。
念宵谷悔恨无比,只希望能有片刻时间调理一下紊乱的玄气。如今修为没有稳固,玄气运转受阻,加上身重剧毒,短时间内根本发挥不出太多的实力来,只得再度用手捏住涂毒的匕首,腰腹向上一收。
冰凉的触感传来,念宵谷的两只小腿,居然就这样被一剑削断。念宵谷想要怒吼,但一想到这个屋里全是毒烟,还是闭上了嘴,一腿狠狠扫处。
锐利的骨刺在郭东明的胸膛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创口,郭东明手中动作不停,继续一剑上划。
应天途手中匕首猛力一抽,念宵谷手掌立马被削断。紧接着应天途匕首一翻,狠狠贴向了念宵谷的后心。
两招夹击之下,念宵谷避无可避,上半身自下而上,被斜斜砍作两截,胸膛处匕首穿出,生机迅速流逝。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这样毫无防备地死去。
应天途不慌不忙,抽出匕首扎进念宵谷后脑勺,狠狠一搅,防止他临死反扑。郭东明那一剑已经斩碎了念宵谷的元婴,剑光一闪,将念宵谷的头颅削下,以绝后患。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暗中的那人赶来,破门而入,迎接他的正是还未消散的毒雾和郭东明的短剑。
二人的修为比起念宵谷来差了许多,强行挣脱空间锁定,受伤极其严重。郭东明这一剑落在那人眼里,并不算快,轻易便弹指拦了下来。
那人手指剧痛,大喊道:“你下毒?”
不喊还好,这一喊无数毒烟灌入他的喉咙,引得他一阵咳嗽。而二人早已服下了解药,根本不惧,应天途趁机走上前来。
右手挥匕首是假,左手下毒是真。应天途藏在左手的毒同样无色无味,药性也不算太强,但是和此人先前中的迷药一混合,便会成为毒性名列前茅的毒药,让人防不胜防。
果不其然,那人紧紧捂住喉咙,下一刻只觉得浑身血管沸腾,像是要炸裂一样。他多想赶紧离开,身上中的毒,假以时日应该可以祛除,但是二人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趁他病要他命,应天途手中匕首闪烁着寒光,如同黑夜坟头的磷火一样恐怖。郭东明故技重施,和应天途配合之下,再度用手中短剑划破了此人元婴。
“有刺客!”这是这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大,足以惊动天剑宗的所有高手。
“走,按计划行事。”应天途一掌拍碎此人头颅,拖着重伤之躯,迅速掠出房间,消失在了漫漫黑夜里。
郭东明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离开此地,埋头藏进了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