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在草原上生活的琴韵,干起活来无比利索,和琴心配合,很快便搭好了一顶新帐篷。只是这顶帐篷无论是大小还是外形,都和这个部落的其他帐篷格格不入。
人家厚实的帐篷,差不多算是半个家,能遮风能挡雨,而李衍的帐篷,仅仅只是个单纯的帐篷而已。不过这顶帐篷,承载了太多他和苏灵儿的美妙回忆。
一想到这里曾有过的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李衍忽然担心起苏灵儿来,生怕她做傻事。不过估摸着时间,新月教的动静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传入郑国境内。
“那啥……这附近有通神商会的据点吗?”李衍忽然问道。
其实李衍日常起居早已无碍,但依然被琴心、琴韵架着走。至于玄晶棺,更不可能让李衍背了,早已被琴心搬到了李衍那顶小小的帐篷里。
郑国境内,潘氏商会和通神商会倒是平分秋色,但离开了郑国,还是通神商会一家独大。总归要报个平安,省得让人担心。
“啊,有倒是有,有点远。”琴韵思索道,“北边四百多里有一个,南边六百多里也有一个。”
“这样啊,能不能帮我送个信,我这……你看……钱还是食物,或者是酒,我这都有很多。”李衍尴尬地说完,取出了不少精致肉干、上等酒水,还有一大堆金币。
“哇!这么多?”琴韵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那就谢谢了。”李衍取出纸笔,写了两封信,都只有“安好,勿虑”四字。
“都先交到南边的通神商会据点吧。一封送到郑国泉阳城,转交给潘氏商会的潘元夕。另一封送到陈国河洛城,悦来客栈天字三号房。”李衍再次致谢道,“麻烦了。”
潘元夕认得自己的笔记,自然会明白意思,转告苏灵儿等人,而另一个地址,则是十殿阎罗在陈国的据点,徐沐诗等人看了,也会知道自己没事。
“还挺神秘。”琴心笑了笑道,“你又要使唤他了?”
“哼!他自己乐意,这可不赖我!”琴韵满脸被人宠溺的笑容,已经抓着一片牛肉干嚼了起来,大喊道,“琴汉!”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就跑到了帐篷外,木讷问道:“韵儿?我能进来吗?”
“笨!进来!”琴韵看着琴心在冲自己笑,脸色微红,有点恼怒。
琴韵将信递给琴汉,和他强调了几遍寄信地址后,这才打发他离开。
琴心笑得合不拢嘴道:“为了娶‘韵儿’,他也真是拼了命呀,就是可怜了他的马儿哟!”
“一物降一物啊,你使唤她,她使唤他。”李衍微笑着开玩笑道。
“哼!我放羊去了!这肉干真好吃,只比姐姐你做的差一点了!”琴韵扭头跑了出去,小小的帐篷里只剩下了二人。
“他们都知道你是修者吧?”李衍坐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示意无碍。
“怎么说呢……他们知道我比一般人厉害很多,但是没有修者的概念。”琴心摊了摊手,随意坐在李衍身旁。
李衍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琴心,元婴期初期的修为,听琴韵说她好像快二十九岁了。这等天赋,确实算很不错了。
“一直盯着我看干嘛?想娶我啊?”琴心甜甜一笑,忽然问道。
“咳咳咳!”李衍老脸一红,赶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已经成家了,
真的!”
“还挺害羞?其实在草原上,一个男的娶几个老婆,兄弟几个娶一个老婆,都是常有的事情。”琴心感慨道,“像琴汉这样老实能干的人,我这吃货妹妹能嫁给他也是福气。这种一夫一妻的,很少见了。”
“这么厉害?”李衍惊讶无比。
他想过草原上民风“淳朴”,但也没想到剽悍至此。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民生疾苦,这些风俗的成因,无非是为了更好地适应生存环境。
“对呀,没办法的事。”琴心起身出门道,“好了,我也要去干活啦!你好好养伤,养好伤再给你分配活儿。”
李衍摸了摸鼻子,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好像,莫名其妙成了这个部落的人?
不过也好,正面迎上月神自爆,伤势虽不及青松山那次,但消耗太剧烈了,暂时留在这个部落修养也不是坏事。目前这个状态回去,也只能给徐沐诗他们添堵。
李衍见琴心走远,拉上了门帘。被琴心移嫁到体内的古怪东西,依然在周身肆意游走,并没有被这具强大的肉体同化,这让李衍感到有些吃惊。
这个古怪东西,定然是修炼了一些玄妙功法的绝顶高手,以大神通强行灌注在琴心左手上的。然而以琴心的修为,怎么会引起这等高手出手?
李衍摇了摇头,姑且认为琴心是因为背后有个强大的师门或者家族,才蒙受的这番“福报”。她不愿意说起自己的姓名来历,想来也是有着一段痛苦的回忆。
正在和琴韵放羊的琴心忽然打了个喷嚏,她如果知道李衍脑补了这么多剧情,说不定又要乐得合不拢嘴了。她天性就爱笑,自己都能把自己逗笑。
说是放羊,其实和玩也没什么差别。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共就放四头羊。羊在周围老老实实吃草,琴韵和琴心两个在草地里寻觅野花,时不时互相打闹一阵,恬静而安宁。
“嗯?他在干嘛?”琴心正在挠琴韵的痒,忽然转头望向李衍的帐篷。
琴韵笑了好一阵子才顺过气来,开玩笑道:“管他了,万一又伤着了哪,姐姐你不就有借口继续照顾他了吗?”
“好啊,你个小蹄子又欠收拾了!”琴心说完一转头,知道“大祸临头”的琴韵早就跑远了。
李衍只恢复了一丁点实力,随手布置了个简单的屏障,自以为能瞒过琴心的感知。紧接着他取出了石塔,自言自语道:“希望人没事。”
李衍说完,好像是被琴心传染了一般,傻傻地摇头一笑。这个古怪东西,还真谈不上坏,延年益寿,代价只是修炼速度减缓而已。而延长出来的寿命,足矣弥补减缓的修炼速度。
不过李衍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实力,没有实力,寿命哪怕延长个一万年,十万年,两年后也要死在南溟鲸鲲手里。况且时间这个东西,最容易消磨一个人的心气和斗志。
李衍叹了口气,琴心也是好心办坏事,怪不到她头上。再说了,李衍有炼妖塔相助,这还真就未必是坏事,说不定便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毕竟炼妖塔连月神意念中的玄奥能量都能加以炼化,炼化这个古怪东西,应该不成问题。但还未尝试之前,李衍心里也没底。
李衍一咬牙,将少得可怜的神魄力量灌入炼妖塔中,炼妖塔的塔身微微颤动,好像是有了生命。
“兄弟,就看你的了。”
李衍双
手贴住塔身,静思凝神,将那股四处游荡的古怪东西导向手掌。那古怪东西倒也不算听话,李衍累到满头大汗几近昏厥,这才将其中极小的一部分聚集在了双掌掌心。
紧接着炼妖塔猛然爆发出吸纳之力,像是饥饿已久的野兽一般,迅速将那古怪东西抽离李衍的手掌,纳入了塔身之中。
“兄弟,你省着点用啊。”
李衍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紧咬牙关,抵御着那阵阵袭来的疲惫感。以现在的状态强行催动炼妖塔,还是太过勉强。哪怕是炼化这一点点,都几乎将浑身抽空。
就在李衍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塔身的震颤渐渐停止。紧接着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力量反馈回来,让李衍心头一喜。
“真香!”
这精纯的力量涌向周身,让李衍感觉无比舒畅。再加上自月神那最后搜刮的利息,不知道伤势痊愈过后,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不过爽归爽,神魄力量几近抽空的感觉依然不太好受。李衍强撑着接纳完炼妖塔反馈的精纯能量,将炼妖塔收入芥子中,终于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一边睡一边还在打饱嗝。
……
而陈国某处,顾清晏同样大难不死,被两个女人救下。他拒绝了很多次,但依然被其中一人带进房中,不讲道理地扒了个精光。身上缠满杂乱无章的绷带,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并不享受。
这可以说是顾清晏一生的梦魇——被一个女人像玩物一样随意摆弄,关键是明明疼得要死,还不好意思吱声,更没有分毫力气反抗。
另一个女人应该是师父,好像存了磨练徒弟的心思,从来不亲自动手,每次都在屋外口头指导完就走了。
而不远处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人,每次换药都能一不小心,把自己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撕开,连句道歉都没有。
顾清晏心如死灰,多希望那啥也被缠个绷带遮住得了,可惜那啥并没有伤到分毫——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到羞涩。
“姐,我跟你商量个事呗。”顾清晏忍气吞声,早已向“恶势力”屈服。
“说!”女子正在调药,汁液溅得到处都是。
“帮我穿……”顾清晏也不知被喂了什么药,头直直向后仰着,浑身僵硬无比,分号动弹不得,只能用鼻孔看着女子。
“不行!”女子继续调药,头也不回地打断道。
顾清晏双目无神望着房顶,感觉还不如死了算了——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
这话他已经要求过了无数次,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只在第一次解释过理由——天气太热,穿着裤子,大腿上的伤口容易感染。
“神呐,救救我吧。”顾清晏正感慨着,一阵剧痛传来。
女子解了半天绷带,自己都把自己绕糊涂了。最后取出一把剪刀,毫不客气地贴着肉剪了下去。
“你觉得我还有救吗?”顾清晏看着溢血的伤口,总觉得不换药的话,可能早就愈合了。
“没救了,等死吧。”女子用极其生疏的手法给他糊上药,再度缠上绷带。
“那能不能现在就杀了我。”顾清晏冷汗涔涔流下,生无可恋。
“我是医师,只会救人。”女子埋头苦干。
“你会个锤……”顾清晏忽然吃痛,面容扭曲变形,“你会……你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