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古遥在这孤岛上努力练习化形, 一切重再来,这次进度却要快许多,不过大半月工夫就卓成效, 尾巴和耳朵都消失了,发变成了黑色,眼睛也是黑色,但在看见美味时,仍会不可控显现出妖异的绿瞳。
这是个小问题, 去外买个小的斗笠就行。
如此一来, 站在容寂前的就是个小圆脸, 腮帮子鼓鼓的, 模样漂亮得不太分得清性别的人类小孩。
但他的穿着仍是个问题,容寂用七心剑比着给他裁了一条不伦不类的裙衫,古遥站在河边的石块上低看着自己的现在的样子。
可真像个小叫花啊。
一破布,还没穿鞋。
古遥点嫌弃,当即念咒给自己换了一合适的红色僧袍,上的破布也随即消失了。
容寂瞧见了:“你还会变衣衫?怎不早。”裁那小裙衫浪费了他一整个外衫, 才算裁了个比较合的。
“那是自然, 我法力无边!”
“会变鞋么?”
“这……”古遥低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
如果自己鞋穿, 他会不会就叫自己走路了?
那自己不能穿鞋!
“这个不会!”他颇为理直气壮。
容寂挑眉, 把竹筏拖拽到岸边:“小花不是法力无边?”
“这是障眼法, ”古遥言之凿凿,“障眼法就是欺骗别人的眼睛, 你看我穿着僧袍, 其实我还是穿着破布。”
破布……
容寂脸一沉,不悦把那堆布条拿出来:“把脚洗了,过来。”
由于他一贯都这个语气, 古遥也不知他气,在河边的鹅卵石上踩了踩水,而后迈开小短腿跑到竹筏那边去:“师哥。”
容寂弯腰:“上来。”
“你背着我划竹筏吗。”
容寂不吭声,的确是这个意思,不然若是这小毛孩贪玩,不慎落水了怎么办。这小妖怪爱玩火,水是他的克星。
古遥趴在他的背上,容寂叫他搂紧一些,然后用碎布条绕过小毛孩的后背,绕两圈勒扎实了,打个结,而后从两边肩膀穿过一根布条,由此一来,古遥就算是长在他背上了,只僧袍底的两条腿能一,也要用缠在他上。
古遥抱着他的脖子,容寂稍稍躬,把竹筏推入水,人也站上去,手持砍了木做的船桨,在水底深深一推,竹筏朝着水流的东方缓缓而去。
他们是从万仍崖进来的,明此处仍然离平江府和临安府不远,如若是向着东去,这水一定是汇入东海的。
临安府就在离东海不远的陆。
两人在酉月初、天不亮就出发,酉月天气转凉了,顺着风和水而行,偶尔风起波澜,容寂也能用功稳住体和竹筏,如此划了五个时辰,夕阳从背后落时,水流速度冲得更快了,容寂眺目远望,听见刷拉的水声,脸色一变。
前是个瀑布,听那水声,这瀑布定然很高,他一手持桨,另一只手背过去,托着背后的小花。
“小花。”他唤。
“……唔?”古遥被他叫醒,迷糊睁了眼。
“等我跳去,你不要害怕,把眼睛闭上,我会护你周全。”
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古遥却听话闭了眼,竹筏开始漂移抖,接着,他瞬间感觉到失重,死死闭着眼睛没睁开。
容寂在临近瀑布前一刻,判断了深度和高度,竹筏比他们两人重量加在一起要轻,故而落要慢一些,以要保证他们落去比竹筏慢,容寂纵一跃,滞空从布囊中掏出虎钩抛出,抓在旁边峭壁上,单手还托着背后的小妖怪,饶是布条缠着,他仍然不放心。
虎钩只在峭壁上抓了瞬息的工夫,从他手里松开,呼啦的风从而来,古遥的黑发全部飘上去,细小的胳膊紧紧抱着容寂的脖子,失重感强烈袭来,心砰砰跳。而后,他很快感觉落了,仍是晃晃悠悠的竹筏。
“到了吗?”他紧张开口。
“到了。”少的声音其实很清亮,平日话要故意压低,变成低哑的音色,似乎这样听着会可靠一些。但也的确如此,他让古遥提着的心一稳了许多:“我可以睁开眼了吗?”
“嗯。”容寂稍一侧,“吓到没?”
古遥:“没!”
自己可是在陆拂尘的飞鹤上打瞌睡导致不小心从云间的高度掉去的狐狸!
他只是一点点害怕罢了。
感觉到腰间被箍得紧紧的,容寂低一看,一时无言:“尾巴都吓出来了还没。”
原来是古遥方才担心自己会从他上掉去,尾巴现出来,和四肢一起牢牢扒在他上。
古遥摇,小脸靠在他的后颈上:“我不害怕的,你了保护好我。”
容寂心底一软,也没话,刚刚掏虎钩,他没能空出来的手,就把船桨给丢了,如今没了船桨,只能用内力催竹筏,如此飘了一整夜,布囊里的鱼肉干也吃完了,太阳从海平上升起,容寂站在竹筏上,橘色的日光照在他的庞上,一艘小渔船出现在视线里。
“老翁!”他高声喊,“不知临安府可是朝这个方向去?”
趴在他背上的古遥醒了,意识摸摸耳朵和屁股。
还好还好,稳住了!
自己是人类小孩!
老翁撑船朝他划来,近了才看见是个形高大的俊美少郎,上还背着一个小孩,一看他们竹筏如此单薄,指了一:“朝那边去就是越州,临安府还些远,要经过越州往南行。小兄弟上船吧,老伯我载你们一程。”
“多谢老伯。”
古遥也礼貌:“谢谢伯伯。”
老翁笑:“这小娃好可爱。”
容寂跨上船去,他在竹筏上站了一天一夜,数十个时辰,上了渔船才终于可以解上的布条,把古遥放来,自己也坐在了船尾。
这小渔船很小一个,容寂抱着小孩,两人长相气质都不俗,那撑船老翁不免奇:“你们可是兄弟?”
容寂顿了顿,点了。
“为何流落至此?是遇上了海盗?”
容寂摇:“遇上海难,和伴走散了。只这竹筏载着我兄弟二人在此处飘荡,算是命大。”
老翁未问他们索要报酬,但把这两兄弟送到临安府城外的海岸边后,他坐歇息,忽,在自己的船上瞥见一处金光闪闪,在太阳底让他眯起眼,弯腰捡起来,那竟是一颗小小的金砂砾!
这是……
他朝那两兄弟消失的方向看去,忽跪,朝东方日出颤巍巍一拜:“观音菩萨显灵了,显灵了!是神迹!”
“烧鸡,师哥,我要吃烧鸡!”
古遥吃了大半月的鱼,现在满脑子的鸡。
容寂:“先去给你买双鞋。”
古遥:“我不穿鞋!”
“不穿鞋你怎么走路?人都是要穿鞋的。”
“我不想穿……”古遥比较想让他背着,“你背我吧!”
容寂摇:“这么懒可不行。”
容寂背着他准备进城门,被城门官兵拦,“哪儿来的难民?去去!”
“我们不是难民,”容寂平静解释,“我们从平江府过来,路上遇见了山贼。”
“关吗?拿来看看。”大约是见他背着个小孩,也未为难,但进城都需要关。
“都被贼匪抢走了。”他。
官兵不行,古遥想了想,忽然摸出一颗金豆子,悄悄给他:“放我们进去吧。”
那官兵一瞧,马上色一喜紧攥着金豆,紧张扭四处看没人瞧见,而后放他们进去。
“你哪来的金豆?”容寂问他。
“是障眼法啦!”古遥悄悄趴在他耳边,“就是个小石子儿,我刚变的,我厉害吗?”
“小花,”容寂教育他,“以后不能这样了,骗人是不对的。你的障眼法,别用在这种方。”
古遥却坚持认为自己没做错:“他贪财,我就给他金子,不然他怎么会放我们进来?”
“我可以用轻功从城墙上来……算了,次不要这样了。”小孩还小,容寂认为要让他人性,从小就得抓起,学会做一个正直的人。
古遥不情不愿哦了声,小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肚子饿了。”
越州比平江府更大,靠海吃海,城中住着的多是靠打渔为的百姓,以入城后不及平江府繁华。
置办衣物前,还得先去换点钱,他提前把那金元宝融成了无数的金砂砾,装在荷包里,这小砂砾比古遥变出来的金豆子还小,这样不易引人注意,只是河里淘的是。
容寂用一颗金砂砾换了点碎银和铜钱,背着小毛孩进了成衣店,买了两小孩穿的衣裳,给自己也买了一件朴素的灰色长衫换上,古遥不大情愿拿着鞋子,还在念:“可是我不想穿鞋。”
“你不穿鞋,就不给你买烧鸡了。”容寂站在他前,无表情威胁。
古遥的圆杏眼睁得大大的,满眼都是难以置信:“…那你要饿死我吗!”
“不让你饿肚子,带你去吃鱼。”
“……我不要吃鱼!”吃了大半个月,他闻到鱼的味就难受。
“穿鞋。”
古遥被他威胁的,不敢不从,把鞋穿好了。容寂结账,转出去,古遥就忙不迭追上去,小个子只到他腰间,抬手抓住人类少的手心,仰委屈:“你不肯背我,那也得牵着我。我体谅你辛苦,我们买十只烧鸡-吧,你吃一半我吃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