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转眼, 昌迦寺雪化了,养伤势,春天了。
臧昀从喇嘛那里听闻是古遥救了自己和少主, 最近待他十分亲热,每天要喂十几次,只要见到了,臧昀就要分他肉干吃,那原本一团狐狸也长了些肉, 抱着更沉手了。
甚至, 臧昀专门在马车给狐狸打造了个座椅, 给他做了一块羊羔毛垫子。
回中原马车精巧, 他知晓容少主喜静,在大马车前后隔出两间,行李打包折在马车下面。
待到草原积雪都化了,天气暖和了,方才赶着马出发。马车渐行渐远,容寂撩起帘子, 回过去, 远处山有常年化落雪。
原本臧昀给狐狸准备软垫是放在外面, 结果那狐狸硬要钻到里去, 趴在少主膝。
离开阿勒古草原, 驱赶马车要颠簸地走一个月,途径迹罕至大峡谷, 翻山越岭, 才能进入多中原地域,到那时才能找地方投宿,所以这一个月里, 三都是露宿野外,天黑之前找地方停下,喂马,打猎,生火烹饪。
马车空间本就大,里外两层,里再塞一只狐狸,就更没法睡觉了,容寂习武,大部分时间都在车打坐,马车停下时,下练剑。大多时候,臧昀都会停留在靠近水源平地,或瀑布溪流,或长河湖泊。
取水利,能顺搓洗衣物,洗个澡。
古遥也终于找到机会,瞅见一从白色野花,就窜出去摘了一枝,屁颠屁颠地叼着花回,凑到容寂面前。
容寂本在练剑,见状停下,把树枝丢在一旁,蹲下问他:“送给我?”
这狐狸往他跟前蹭,叼着花,一看知就是送他东西。
他伸手接过这株起眼白花:“谢谢。”
“嘤!”是!
花!
古遥抬起爪子,指指花。
我!
他指指自己。
我有名字!
我叫东西!
有名字!!!
容寂看着他,指尖把玩着这枝平常野花:“我知晓是你送我。”
……笨蛋。
他抬起爪子,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自己眼睛。
容寂见自家狐狸害羞,眼睛着痕迹一弯,把花收到袖中,轻轻拍了拍他脑袋:“自己去玩。”
过了会儿,古遥又采了一朵花,这次是戴在自己,意思很明显了对吧,花在他,他喜欢花,这是他名字。
容寂看了一眼,却摇:“你一只公狐狸,这么臭美。”
狐狸忍住拳硬了,把野花从拍下,气鼓鼓地走了。
练完剑,天色已暗,容寂身出了汗。若在阿勒古庄子里,是他药浴时间。
但出门在外,他只能就近去附近潭中沐浴。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容寂一走,那本在打瞌睡狐狸,就跟了,他站在潭边宽衣,那狐狸就在背后望着,在皎皎月光下,看他摘了半边面具,有些理解,因在毒解差多后,古遥就发现他脸没有那些黑斑了,但知何是总喜欢戴着面具。
容寂察觉到背后视线,回过去,古遥就很自觉地侧过身,表示自己看。
毕竟每次自己一看他洗澡,少年就会叫他转过身去。
他很守规矩,反正也没什么看,听见少年下了水,古遥才侧过,也跑到潭水边,心翼翼地伸出爪爪,探了下水温。
有些凉。
过这种温度,他身火系妖兽,倒并惧怕。古遥已像刚时那么脆弱了,一点风雪寒冻就要将他置之死地,要知道他从容寂身吸了一些灵气走,一个月前就意外地使出了一招完整疾风术……
但那天兴许是意外,因后他再试,只能勉强漂浮起,也敢现于前。师祖话深深地印刻在他脑海里——妖怪,无论在哪里,都是要烧死。
古遥跳下在夜色下漆黑如墨潭水,以狗刨式浮在水面朝他靠近。容寂逮他过去,顺手搓洗两下狐狸毛,后单手往潭水施压,澎湃内力散开,本冰凉水温升了几度,变成了温热。
古遥喉咙中发出了咕噜咕噜声响,泡温泉舒服!
一一狐这么挨在一起泡了一会儿,容寂准备起身之时,神色忽地一变,从心口开始,经脉变黑色,迅速爬肩膀、脖颈,到脸庞——蝎毒痛楚是一点点,毒解了八分后,脸黑斑下去了,可仍然会毒发,香贡师也曾告诫过他:“这毒我无法解开,以后偶尔也会毒发,会有之前那么频繁了,但其间痛楚,你且忍耐住。”
他先是运功压制,后把狐狸提起,用内力把他毛发烘半干,就把他丢出去:“你回去。”
古遥未反应过,身湿毛就干差多了,他屁股朝天地趴在地,愣了下,翻身起,扭过去看容寂,发觉他背过身去,黑发潮润地散开,身体完沉入水中,看清脸表情。
潭水微微波,古遥鼻尖能闻到对劲味道,又走到谭边去,瞥见他脖颈间黑斑,当即反应过,容寂毒发了!
“叫你回去!听见没有?”嘴角溢出近乎黑色鲜血,他喝道,“滚回去,听话。”
“……”
又叫我滚,又叫我听话,天底下哪有这么事。
古遥有些担忧,平心论容寂待自己错,眼见他七窍流血却咬牙忍住痛楚模样,心生忍,回忆着治疗法术……
他并非医修,平日受伤了都是给自己灌丹药急救,但最基础、可以减轻痛楚法咒,他倒是会一个。
这几乎是修真界所有修者都会一道古老法术,名曰谷神咒,传承多年下,法咒失传了一部分,效果并没有那么强大。但只要施咒者默念法咒,轻点对方印堂穴,保持,就能达到心神静谧,脱离肉胎痛楚效果。
效果也是因异,施咒者修越高,这越基础法术,就能使出越大效用。
古遥再次下水去,心中默念:“致虚极,守静笃…谷神死,是谓玄牝……(注解1、2)”
背一半忘了,又重新开始背,试了几次,在容寂抗拒和痛楚下,打算把狐狸丢出去前,古遥伸出短爪子,按在容寂眉心穴——
“铛!”
仿佛击中了,容寂视线一片清明,白光乍现,四周静如山谷空旷虚无,意识抽离。
本以起用了,结果古遥一松手,过了几息,容寂眼睛又会重新聚焦,染可怖痛苦。
哎?
古遥解,法术起用了呀,怎么时效这么短!
“咳……”容寂吐出一大口血,回过神,把狐狸提起,朝潭边走去。
等等啊!古遥手忙脚乱地,再次默背法咒,爪爪结印,趁其备,在容寂岸时,将爪子按在他脑门。
折腾了知多久,容寂醒时,感觉脸盖了个柔软温暖毯子,有些沉,闷他喘气,脖子也一团柔软茸毛围着,他深吸口气,睁了眼——
感觉到脸盖着那是什么后,他足足震惊了有半柱香时间。
这狐狸!
怎么能!
趴在他脸睡这么沉!
容寂抬手,抓起系在脖颈间狐狸尾巴,提起。
“嘤……”古遥一下他弄醒了,同他对视,愤怒地挥爪子。
你就是这么对待恩吗!
“你倒真会找地方睡觉。”他面无表情,呸出几口毛,低看自己身,没穿衣服,但是昨晚脱下衣服盖在身,谁做?
把狐狸放在旁边,容寂叫他转过身去,起身穿衣服时,才渐渐忆起昨夜发生事。
他系腰带,扭过看钻在花丛里,知道在玩蜜蜂是在做什么家伙。
容寂眯起眼,走过去蹲下:“狐狸。”
嗷?
“你是狐精吗?”
我是你别乱说!
古遥假装听懂,把脸埋在花丛里,撅着大尾巴,埋找方才那只窜进洞穴土拨鼠……
“你这么喜欢花,”容寂似乎也在意那个问题答案,他知晓家里这只狐狸,定然是什么普通狐狸,“既然你这么喜欢花,那叫你花吧……”
嗷??
古遥万分意外地扭回,狐狸脑袋、鼻尖顶着几瓣粉黄落花,容寂用指腹轻轻掸开,沉吟未决道:“花?”
“嗷嗷嗷嗷!!”
古遥扑到他手心里,你终于是笨蛋了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