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装直升机编队出现在城市上空且开始对地表雾气中的虫子展开地毯式的火力覆盖后,陈逸墨忽然觉得自己下定论下的早了。
面对铺天盖地的虫潮,只要热武器能对它们造成伤害,同样铺天盖地的火力覆盖就能产生足额的作用,把这些明显不属于这颗星球的虫子们打的节节后退。
在武装直升机编队帮地面部队压制住暂时性的压制住虫潮后,两架武装直升机似乎是接到了命令,调转枪口,把攻击目标放到了那艘庞大的由血肉组成的星际战舰上。
可这一次,他们的攻击并未能奏效,比所有科幻电影中发生的情节还要更加绝望,武装直升机上的所有武器在接触到这艘血肉战舰的前一刻便像是哑火了一般当场失效,甚至连血肉战舰本身的护盾都没被激发。
但血肉战舰并没有反击,甚至连象征性的移动都没有,仍旧一动不动地悬浮在城市的半空中。
而在那两架武装直升机改换攻击目标的当儿,那阻隔住了军队后路的雾气开始像刷怪点一般涌出了又一批新的虫潮,军队的火力开始被分散,那在雾气中明显得到了强化的虫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枪响声,惨叫声,虫子的嘶鸣声,血肉被撕扯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
最终,是以地面部队的全灭为结束。
当寥寥的枪响声不再于城市中响起,黑色的虫潮也像是收到了鸣金收兵的讯号一般,重新退入了白色的雾气之中,街道上只剩下了寥寥几只青金色的虫子仍在逗留。而那悬在城市半空中的血肉战舰也逐渐升空,渐渐消失在了幸存者们的视野中。
只是这一切并未结束,所有的躲在住处的朝着窗户外看的幸存者们都清楚这点——那些为这些虫子提供庇护的白雾并没有消失,只是稍稍淡薄了一些。
*
“要离开酒店的话,最好再等等。”
布利斯酒店的二楼,附属的咖啡厅内,陈逸墨和莫良背靠在相对较里的沙发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极为小声的交流着。
陈逸墨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当下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五十,差十分钟就到上午十点整,而他们已经到了二楼这个地方约一个小时。
黑色的虫潮除去冲击了军队外,还有不少涌进了附近的建筑,而布利斯酒店就是其中被冲击的建筑之一。
布利斯酒店尚且还有多少活人他们并不清楚,但就从他们惊鸿一瞥的17、16、15楼来看这座酒店的活人应该所剩无几了,这几个楼层除去那几乎浸湿了迎宾毯的血肉外,活着的人他们一个都没看到,当然,也或许还有,但一些紧闭的房门陈逸墨也不愿意像开盲盒一样挨个挨个去开。
谁知道门后的究竟是无头的尸体,还是吃饱了不愿动弹的黑色虫子,亦或是颤抖着蜷缩在角落的幸存者呢?
布利斯酒店后门的那片区域已经被一层更浓厚的白雾包裹住了——更准确点来讲,但凡靠近海边的建筑都能看到这些犹如催命符一般的浓厚雾气已然把整座城市的外侧包裹,就如同围城一般。
浓厚的雾气后究竟是有虫子还是没有虫子,陈逸墨认为前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因为在下楼意识到了酒店有后门可走的他在观察后门的情况时就恰好看到了有五六个人一头钻进雾里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血雾满天的场面。
在先前感受到了那些虫子虫螯坚硬度的前提下,陈逸墨不认为自己能够硬吃对方的虫螯而毫发无损,更何况这根本就不是笼中角斗场一样的一对一,而是敌在暗我在明的多对少。
不过除了后门没法走的坏消息外其实也还有一个相对坏消息而言算得上是好消息但实际上只是不那么坏的消息,雾气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变淡,可变淡的速度却是呈递减分布而越来越慢。
陈逸墨提议,“那就十点半。”
莫良微微探出头瞥了一眼玻璃窗外的雾气,然后迅速的缩回了沙发后,冲着陈逸墨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行动时间。
“但是……”莫良神色一变,忽然就意识到了问题,地图他们倒是准备了,就在陈逸墨的背包里,可地图上并没有标注昨天那位特警队长口中所说的避难聚集地,“要往哪里走呢?”
话音刚落,空气里的沉默还没持续半秒,一声沉闷的枪响和女人吃痛的低哼声在二楼响起。
陈逸墨和莫良对视了一眼,前者已然把光剑握在了手里,做出了战斗准备。
在一声某种东西撞击到了重物的声音后,哗啦的玻璃门碎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布利斯酒店外,那些青金色的虫子纷纷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但还没等它们有所动作,一声似乎是在提醒的“咕咕咕”的布谷鸟的声音遏制住了它们的行为,在短暂的仿若摁下了暂停键的停滞后,这几只青金色虫子的触须微微抖了抖,然后,它们的复眼看向了别处,继续恍若无事的在城市的街道上游荡了起来。
在听到玻璃门碎掉的声音后,几乎是瞬间,陈逸墨就已经确定了——女人和虫子已经进了咖啡厅。
事实也如同他所料的那般,枪响声再一次响起。
而这次,枪声的距离明显比起刚才要要近的多。
两人对视了一眼,现在已经没有不动手的选项了。
陈逸墨左手撑在沙发上,直接一跃而过。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位身着防弹衣的短发女兵,而她的手中握着的武器正是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而咖啡厅的入口,亦是女兵的对面,则是一只触须微动的青金色的虫子。
它的前肢同此前陈逸墨所观察到的它的同阶虫子不大一样,它那镰刀状的前肢上有许多内凹的倒钩。
想都不用想,要是被那玩意儿碰到,哪怕只是擦伤,那些倒钩也足以剔下数块肉来。
莫良站起身来,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到了眉心上,在低声念出了一段晦涩的咒语后,一束金色的光芒随之攀附上了陈逸墨的武器。
这是莫良在被这个副本强行压制后能够释放出的最高阶的武器增益了。
而在释放了这个魔法后,莫良的额角明显的渗出了些许细汗。
“快逃!”
这句话并非陈逸墨对那位女兵说的,而是那位女兵的余光在瞥到了向这边奔来的他之后说的。
在女兵看来,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咖啡厅的,基本就是布利斯酒店的幸存者。而幸存者们一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要想和这些虫子对抗,在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女兵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她余光瞥到的陈逸墨似乎并非是普通人,而他手中握着的武器更是超出了她的理解,那是淡蓝透明的被一层金光包裹住的……剑。
青金色的虫子瞬间便放弃了眼前的女兵,那对复眼落在了陈逸墨的身上,复眼上的触须也随着它的观察而微微摇晃。
它感觉到了,面前这只蝼蚁手中的武器具有强烈的威胁。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更不存在停顿,在确认了陈逸墨的威胁更大后,青金色的虫子立马朝着他冲了过来,那满是倒钩的前肢也朝着他挥了过去。
十米不到的距离在虫子们论的上离谱的加速度下就是一秒不到的时间。
陈逸墨几乎是本能的向后一退,也得亏咖啡厅内的场地还算宽,还有他躲闪的空间,要是像酒店房间那样大小的话,这一下根本就不存在闪避的空间,只有硬挡一个选项。
和对抗夜魔还有那些人偶不同,当下的这个副本内的这些虫子基本上是把生命值、护甲、以及攻击力加满了的存在,挡下黑色虫子的一下都是在莫良中途挡了一下的前提下他才勉强顶住的,更别说和这明显比黑色虫子更高一阶的青金色虫子了。
手中光剑的蓝色浅芒覆上了他的手臂,时间的流速这一刻开始渐渐变缓,一股力量带动着陈逸墨的身体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那向后退的动作转变成了微微俯身向前两步的冲刺,光剑朝着青金色虫子前肢与身体的连接处挥了过去。
剑光璀璨的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虽然能明显的感觉到有阻隔的力量,但光剑还是切下了青金色虫子的一只前肢,在挥出这一剑后,陈逸墨本能的蹲下身子往外侧一个翻滚。
青金色虫子朝着陈逸墨挥来的另一只前肢因为关节处传来的剧痛而慢了半秒,所以刚就好被这个翻滚躲了过去。
咕……
青金色的虫子本能的向后一退,求助的声音刚刚发出,一道金色的锤影便随之落在了它的身上,随着“咔嚓”的断裂声,它的那两对虫足就被硬生生的压在了地板上,绿色的血液更是从它的口器中渗出了不少。
地上极少的灰尘微微扬起,青金色的虫子痛苦的嘶吼了两声,刚才陈逸墨那一剑再加上那一道金色锤子的虚影已经让它感觉到了恐惧——只要它再呆在这里,它百分百会死。
它开始拼命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出去。
只是那被金色锤影压断的虫足显然没有办法再支撑起它那过于沉重的身体,它只能不断的在地上挣扎着摇晃着。
璀璨的剑光再一次亮起。
陈逸墨避开了被激起了凶性的它的拼死一击,而他手中的光剑也在这一刻刺穿了它的脑袋。
在青金色虫子痛苦的哀鸣中陈逸墨抽剑而出又狠狠地再补上了一剑,这一剑是朝着它脑袋的更深处扎进去的,剑刃刺穿了它位于脑袋与身体连接处的虫核,那挣扎的虫躯仿若被抽离了力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它的躯壳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是被放掉了气的气球一般干瘪了下来。
陈逸墨抽出了光剑,望着面前青金色虫子的尸体,哪怕刚才的交锋不到十秒,但他却觉得这似乎是过了一整个世纪那样漫长。
甚至于现在,他都能听到自己胸膛中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在深呼吸了两口气后,陈逸墨收起了光剑,强忍着那股莫名涌上来的虚弱感,看向了面前已然呆住了的女兵,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兵姐姐你没事吧?”
听到了陈逸墨的询问后,女兵回过了神来,把那只淤青的手臂往身后挪了挪,这些伤并不算什么,她摇了摇头,“没事。”
“我们是幸存者。”陈逸墨回过头看了莫良一眼,在回头的当儿他却恍然发现对方已然站到临街的窗边,他顿了顿,视线重新回到了面前女兵的脸上,“能请你带我们去就近的避难所吗?”
女兵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就近的避难所离这里只有三公里左右,但现在街道上有那些虫子,要过去的话……”
“那些虫子消失了。”莫良皱了皱眉,刚才街道上还零散着的青金色的虫子此刻已经销声匿迹,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
“消失了吗?”女兵的脸上多出了一抹惊讶,随之是惊喜,再然后是不受控制的松了口气。
她来到了窗边,朝着街道看去,刚才还有着其他虫子游荡的街道此刻已然只剩下了战后的残骸,那些如梦魇般的青金色虫子已然销声匿迹失去了踪影。
“再等等吧。”女兵收起了刚才那副有些失态的显露于色的表情,看了眼腕表,再看了看街道上残余的雾气,她低头思索了一下,“十分钟,十分钟后它们没有出现我们就出发。”
“等等,能拜托你们带上我吗?”
碎掉的玻璃门那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怯生生的声音,那是一个身着校服(白色运动服)女生,女生的校服上写着她的学校和她所在的年级——雁南高中,一年级。
女兵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的任务本来就是掩护幸存者们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