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刚和群里的那些人混熟的时候,陈逸墨说过一句话:“大部分网友面基不就是换个网吧打游戏么,不然还能去击剑?”
接着,他又补上了一句:“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种横版格斗过关游戏真的有漂亮姐姐玩吧?不会吧?”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打心底里的那样认为的,群里就没有姑娘,全都是顶着二次元头像的抠脚大汉。
而在他讲出这两句话的当时,沙雕群友们简直群情激昂,纷纷发表了自己赞同的意见,而跳的最欢的不是车王莫良和给车上牌照最厉害的阿念,而是一个群ID叫恶霸鲨鱼辣椒的人。
那会儿他简直就是公会群的VIP捧哏,发了一连串的“确实”,直接把群的沙雕氛围推进至了巅峰。
陈逸墨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大家都发言了,就连一向喜欢窥屏潜水“墨”也跟着说了一句话,他打了六个点,也就是一个省略号。当时的他浑然不在意,权当是这个人不太适应这种放飞自我的聊天方式罢了。
后来,他又拉着群友去打了几盘时下年轻人交流感情的最佳游戏,英雄联盟,然后群友成功的让他自闭,虽然语音频道里大家人是满的,但除了阿念偶尔会讲一句话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在沉默,而恰好,那几盘被拉着一起去打这个游戏的也有‘墨’,然后好死不死的,初次接触这个游戏的他玩了个打野,恰好陈逸墨自己又是玩中路的。
于是果不其然的就悲剧了。
虽然没有在网吧一起五连坐,但确确实实那天的英雄联盟没赢过。
不过除去输到有些自闭之外,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墨’似乎对英雄联盟有着极高的兴趣,在那天群友开完黑之后便一直在玩这个游戏,直到有天对方主动问他打不打游戏,并在游戏里展现了精湛的技术之后,他彻彻底底的服气了,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又菜又爱玩。
最关键的是整个过程中哪怕他喷他,‘墨’也是一句话都不讲,顶多就是扣几个字,没有辩解,有的只是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问题,然后……下次还犯。
在这段游戏的过程中,他的心态从一开始的保持淡定到歇斯底里质问群友为什么会菜成那个样子再到最后的已经不想讲任何话的最终崩盘。直到下线,他才在没多想的直接在公会群里来了一句,“已经和墨打完游戏了,血压已经拉满了,谢谢群友,学到了很多,下一次我会介绍其他低血压病友来和群友打游戏的。”
然后窥屏的‘墨’又只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以及和游戏里无异的那句话‘我的问题’。
现在想起来,陈逸墨只觉得一言难尽,琢磨了一下自己那会儿在游戏里被坑到暴躁时讲出的那些话,又比对了一下那时心目中电脑旁的网友和当下眼前的墨虞惜,他只觉得尴尬。
那谁又能知道‘他’是‘她’呢。
可不论怎样一言难尽,该说的事情还是该说的。
陈逸墨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那尴尬的要死的心情,至少他不能在这里就扣出三室一厅来,强迫着自己再一次把话题打开,“来到这里之后,我是在一个类似于汽车修理厂的位置醒来的,醒来之后,身上没有任何外伤,除去有些失力之外,一切都是正常的。”
“然后要说唯一的不同点,那就是在过来之后我的身上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件羽绒服。”
陈逸墨指了指身上黑色的羽绒服。
墨虞惜的视线也随着他的这句话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她的视线在他的羽绒服上停留了整整十秒才收回。
“羽绒服是一样的。”墨虞惜收回了视线,“来时的情况也大致相同,唯一有所区别的在于你醒来的地方在汽修厂,而我醒来的地方在一个黝黑的工厂。”
陈逸墨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离开汽修厂后,我的手机收到了下一步指示的短信,以及具体的‘任务’,发布任务的人要求我沿着铁轨一直走,直到走进这座城市,然后在这座城市生存六十天。
“在沿着铁轨走了两个小时之后,我来到了这座城市的入口,看到了被积雪覆盖着的空无一物干净的有些过了头的街道。”
陈逸墨从怀里拿出了手机,在把相册调出来之后递给了墨虞惜,“这是我当时拍下的照片。”
在墨虞惜接过手机后,陈逸墨继续讲了起来,“我认为这是极其不合理的,理由无他,哪有废墟城市会是这样?街道上没有任何一辆车,也没有任何的人类造物的迹象,纯粹就是干净的被积雪所覆盖了的。”
在看完照片之后,此前一直扮演着安静聆听者角色的墨虞惜忽然开口问道,“你这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在城市的入口。”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地图平摊开,指向了地图下方有着红绿灯标识的入口位置。
“那我们现在的位置呢?”墨虞惜眉头微微皱起。
“在这里。”陈逸墨指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墨虞惜指了指地图的右上角,那个已然有些模糊的边缘处,“工厂就在这里。
“我是从那边过来的,但在那边,我所看到的城市和你看到的完全不同。
“在超出这张地图范围的尽头,是积雪覆盖了的城市废墟,随处可见的堵满了大街的被雪所覆盖的报废汽车。
“然后,我在城市的阴影里碰到了一只……奇怪的具有攻击性的生物。”
陈逸墨的表情变了,他抿了抿嘴。
“它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外貌,有四肢,身体削瘦,皮肤怪异不正常,身体表面有肉眼可见的泛黑的青筋,没有头发,害怕阳光。”
“你的脚腕就是在那个时候伤到的?”
陈逸墨的脑海里已然多出了许多可以比对的生物,从电影到电视剧,而符合墨虞惜所描绘的那种生物并不少见,更确切点说,陈逸墨找到了些许线索,但就像那种常常发生的情况一样,最关键的线索反而在那一刻突然戛然而止,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
墨虞惜坦率的承认了。
“你有除了这个脚腕的皮外伤么?比如被沾上了它的血迹,或者被啃咬过的地方?”
陈逸墨的神色已然警惕了起来,虽然还不能确定那样的生物究竟是什么,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像是那样的生物,多多少少是具有感染能力的。
墨虞惜摇了摇头,“没有。”
“那它除去这些外貌特征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更进一步的数据么?”陈逸墨顿了顿,“比如在身体上的动作敏捷,力量很大之类的?”
“有,它的速度、力量都远超正常成年人。”
“那你是怎么跑掉的??”
陈逸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把它杀了。”
墨虞惜对上了陈逸墨的眼睛,那双黝黑的眼眸里有的只有寒川般的平静。
?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陈逸墨倒是没有怀疑墨虞惜是否撒谎,以面前女孩给他的第一印象来判断,她是不大可能会撒谎的人。
“怎么做到的?”
“抓住破绽,割破喉咙。”
“……”
“我觉得我要是按照你的描绘去重复过程,那出大问题的人肯定是我。”
墨虞惜没有搭话,眼神仍旧淡漠,她看向了陈逸墨,询问道,“现在,可以替我治脚伤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