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不常上网,不知道虐单身狗的典故。
赵惜月就跟他解释,拉拉杂杂说了一通。她说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许哲又是一脸温和的表情,视线一直落她身上没移开过,看得齐娜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说你们虐狗还来劲儿了。行了行了,要腻回家腻去,里头的病号发话了,说饿了要吃饭。我做菜水平太差,惜月你来吧,顺便也让我们沾沾光,我也没吃呢。许医生你呢?”
许哲本来有点不满齐娜使唤赵惜月,但一想到她的手艺,便改了口:“我也饿了,一起做吧,你炖汤。”
赵惜月只能卷起袖子洗手做菜。齐娜有意给他们制造机会,借口说厨房太小,只倒了水进去给谢志喝。
那两人跟从前在许哲家一样,一个洗菜一个切菜炒菜。许哲不吃肉,但赵惜月觉得他是医生刀工肯定很好,就把切肉的活儿交给他。
看对方熟练拿刀切肉片的样子,就跟精细技术似的,那一丝不苟的样子,就跟做手术似的。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赵惜月十分认同这句话。
因许哲在边上,她的发挥有些失常,总分神去看他。炒菜的时候不是油加多了就是翻炒得厉害,把油花溅手上了。还有一回她开了水龙头洗焯过水的肉,洗了很久也没停,害得许哲出手,关了水龙头抬手摸她的额头。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为什么总走神?”
因为切菜洗手的关系,他的手指冰冰的。那冰凉的感觉一下子就把赵惜月带回现实里,她赶紧低头,找了个借口掩饰:“我是在想排骨汤你不能喝,要不要再多做个别的。”
“不用,我不是伤病员。”
正说着谢志从里屋出来了,拄着打拐杖一脸不高兴,冲赵惜月道:“你这个朋友我算是服了,她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
后面齐娜也跟出来:“你别不识好人心,我见你手笨才喂你喝水,你自己一动泼在身上,这也要怪我啊?”
赵惜月一见他们两个吵就头疼,看谢志身前一片水渍,赶紧让许哲进屋替他找衣服换。
齐娜把杯子往厨房里一放,恨恨道:“狗咬吕洞宾。”
“我说你是怎么了,你挺好相处的一个人,怎么总跟他过不去啊?”
“是他针对我。”
“我觉得你也不对,好像总憋着股劲和他吵似的。这样不大好。”
齐娜笑着往她身边凑:“我吵我的你好你的呗,是不是刚才我们出来打扰到你们了?要是的话我去替许大夫,你们继续默契合作啊。”
“做个菜也能叫你说这么多话,我真有点同情谢志。你这张嘴哟……”
“谢志的事情先摆一边,我看这个许大夫……”她边说边往身后瞧,怕许哲突然出来,“你真觉得他对你没意思?”
“真没意思,都说了人家心里人了,像白月光一样的人物。”
“得了吧,有些人也就是迷恋那种感觉,得不到的最好,等真得到了也就那样了。我看你们做菜的样子真是般配。”
“这年头做菜样子看着顺眼就要在一起了?”
“他不是还给你安排工作了嘛。”
“那是补偿。他害我差点被人绑架,心里过意不去。他这个人道德感极强,其实没别的意思。”
齐娜依旧不信,一个人在那里叨叨半天。她这么说这要紧,赵惜月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儿。本来已经没什么了,可齐娜老把许哲对她的好一次次提起,害她又有点想入非非。
只得趁着清醒的时候不停给自己打预防针,以免一个不小心又跌进从前的大坑里。
那天的晚餐成果还算丰硕,没了许哲在旁边干扰,赵惜月发挥稳定,一口气做了四菜一汤。最后四个人吃得精光,连汤都没剩下。
谢志直夸赵惜月手艺好,要不是现场还有另外两人在,搞不好他就要告白了。
自打那天之后赵惜月就常去他家。大部分时间都是谢志给她打电话,聊着聊着就会说到做饭的事情,谢志说自己手脚不便不能下厨,总叫外卖吃。赵惜月一想觉得好朋友闯的祸有点抱歉,就拉着齐娜一起去给人做饭。
齐娜一眼看出谢志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愿做那三千瓦的大灯泡,几次去了没多久就借口有事儿走人,给他俩制造独处的机会。
她自己现在跟那个高管打得火热,当然也希望赵惜月赶紧脱单。甭管是许医生还是谢医生,抓着一个是一个。
许哲偶尔有空也会去看谢志,就这么在他家撞见过赵惜月好几回。头一回齐娜在他也没多想,可后面几次总见他们单独相处,他就品出点味儿来了。
有一天他故意待到很晚,等赵惜月走了才问谢志:“你这是认真了?”
谢志知道他指什么,点头道:“非常认真。”
“准备娶回家当老婆?”
“有可能的话当然好。不过你也看到了,她目前对我好像兴趣不大。我之前总觉得她对你有点意思,你们之间……”
“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就把去年十二月看电影的那事儿说了。谢志听了又无语又同情:“你这痴情劲儿我真是服了,你要一辈子找不到她,还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不会找不到,时间问题。”
“算了,我也说服不了你,你就继续找吧。不过也多亏你痴情,要不你先我一步下手,我倒不好撬你墙角了。赵惜月这样的女生不可多得。”
“好在哪里?”
“清纯漂亮性格不错,厨艺又好说话也挺有意思,反正没什么不好的。比她那个朋友强,齐娜一看就是个不正经的。”
许哲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他想他还没跟谢志说赵惜月曾经被人用十万块买了一夜,差点就滚到他床上去呢。
他本来觉得她就是做那种生意的人,但观察了大半年觉得似乎不是,也不知那一次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总之现在的她看起来很好,跟所有的良家妇女没有差别。
既如此他也不说人坏话,只叫谢志加油,既然要追就认真点,别跟人玩玩害她伤心。
谢志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借着月光打量许哲的侧脸,好半天问出一句:“你是不是其实也有点动心?”
许哲没马上回答,非常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才回他:“有过那么一点,但都过去了。就像你说的,我这个人无情无欲最好,不打扰别人也不想让人打扰。我暂时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谢志又想到个事儿:“你家阿姨现在怎么样,煲汤技术有所改进?”
“一般般,我也不叫她做,打扫卫生就好。”
“你是不是还觉得从前的赵阿姨好?”
许哲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赵惜月从前的表现。汤煲得好,打扫卫生有一手,除了年纪不像做钟点工的,其他竟都符合。
“你上回去我家见过赵阿姨,忘了问你她是什么样的人?”
谢志有点心虚,把头撇开随意道:“就是个中年妇女呗。”
“长得怎么样?”
“你还管阿姨长得好不好看,口味也太重了。”
“问你话,别转移话题。”
“一般吧,挺和气一个人。就是出了事儿有点手足无措,傻傻的。”
他说这话时心里想的却是那天赵惜月被水淋湿时的模样,虽然傻而呆,却因为长得好看又年轻,缺点也成了优点。
许哲听了他的话暗笑自己傻,赵惜月怎么可能是他的钟点工呢,就像她自己说的,不过是因为家境缘故做这些事才熟练,生活所迫罢了。
从谢志家出来,许哲没回家,反倒是开车去了从前的母校f大。时间尚早大门还没关,保安看了他的特别出入证件后痛快放行,他就把车子开进校园,找了个访客停车位停下。
然后他下车来,漫无目的在校园里乱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是为了看赵惜月吗?可她早就不在这里住了,自打和弘逸签了约后,她经常早出晚归,除了偶尔回来上上课写写论文外,整天泡在校外。
听她的意思她现在总回家住,和妈妈在一起。所以这个时间点她要么还在忙,要么已经回家休息了。
他无论走多少圈,似乎都不可能遇上她。
天气还没完全转短,晚上的校园很安静,只偶尔有人从身边走过。他双手插裤子口袋里,走得既慢且闲适,就跟在逛公园似的。有女生下晚自习结伴而行,路过他身边时总会忍不住回头偷看几眼。
许哲从小接受了太多这样的目光,已经显得有些麻木。但他想起有几次赵惜月这么看他时自己的心情,似乎真的不太一样。
人一旦对某个人留了意,她的所作所为都能激起心头的水花。
许哲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绕过图书馆走到了后面的操场。这个时间点已经没人锻炼了,他本以为操场上该空空荡荡,结果一进去就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在塑胶跑道上慢慢地挪动着。
她从他的面前跑过,许哲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赵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