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着急？”孔捷闻言一愣。
“怎么不着急？”李云龙也说道，“老子恨不得楚云飞马上滚蛋！”
王野笑道：“团长，楚云飞的晋绥军独一旅滚蛋是一定要滚蛋的，但是滚蛋和滚蛋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孔捷和李云龙听得一头雾水。
丁伟说道：“小王，你是说让楚云飞求咱们？”
“什么什么？”孔捷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小王你啥意思？”
丁伟笑着说：“老孔你还没听出来吗？小王想让楚云飞求着咱们，让他滚蛋。”
“这不是扯淡么？”孔捷道，“让楚云飞求着咱们让他滚，这怎么可能，楚云飞除非疯了，否则怎么可能提出这种要求？”
李云龙也一脸严肃的道：“小王，杀人不过头点地，楚云飞好歹也是条汉子，咱们八路军不能侮辱他的人格。”
王野笑着说：“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云龙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直说。”
王野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先找楚云飞，得让楚云飞先来找我们。”
顿了顿，王野又说道：“如果我们先找楚云飞，那就是拱手将这场谈判的主动权让给了楚云飞，咱们就不好再开口讲条件了，但如果让楚云飞先找我们，那这场谈判的主动权就落在我们手里，他楚云飞就成了咱们砧板上的一块肉。”
“再说现在快要断粮的又不是咱们，咱们急个什么劲哪？”
再一顿，又道：“我是这个意思，而不是真让楚云飞求着咱们放他滚蛋。”
“害，原来你是这么个意思。”李云龙咧着嘴笑道，“小王，你他娘跟老丁一样，也是个狗头军师，净他娘的出这种损招。”
王野反唇相讥道：“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么？”
“嘎！”李云龙被王野这一呛，险些憋出内伤。
丁伟却是哈哈大笑，你李云龙也有吃瘪的时候。
孔捷又对关大山道：“老关，你让通讯队每隔半个小时架一次电台，看看楚云飞这小子有没有给我们发来电报。”
“是。”关大山领命转身而去。
丁伟三人的注意力却又回到这次缴获的物资上。
李云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长长一溜的骡车马车，又笑着说道：“老丁还有老丁，这波咱们又赚大发了，又白得了三百多车给养，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团的武器装备。”
说到这一顿，李云龙又道：“对了，这次又得了4门美式山炮，怎么分？”
孔捷没吭声，反正上次他们新二团已经得了多出的一门，所以这次无论怎么分也不可能有他的份，也就懒得掺和这事。
李云龙和丁伟正在争吵时，关大山急匆匆过来。
“三位团长。”关大山说道，“楚云飞还真就发电报来了。”
“哦，是吗？”李云龙便顾不上跟丁伟争吵，问道，“电报上怎么说？”
“楚云飞提出来跟咱们借粮。”关大山一脸鄙夷的道，“说什么国难当头，晋绥军跟八路军又是友军，让咱们帮他们一把。”
孔捷哂然道：“楚云飞还真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李云龙气道：“不用理他，借粮？我借他个蛋！”
丁伟却说道：“老李，别说气话，借粮肯定是要借的。”
王野也说道：“丁团长说的对，友军有困难，咱们八路军该帮还是要帮的，不过既然是友军，就应该互帮互助，眼下我们八路军也有自己的困难，比如说缺乏重武器，晋绥军如果能够酌情支援一到两个山炮营，我们就感激不尽。”
李云龙、孔捷听了顿时乐不可支，嘿嘿笑起来。
李云龙一边笑一边又说道：“小王，我忽然想起一句话。”
“团长，你别说话。”王野连忙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云龙不以为意道：“小王你真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楚云飞摊上你这么个对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王野道：“团长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没有记错的话，楚云飞的对手应该是你。”
李云龙哈哈一笑道：“坏透了就坏透了，对鬼子你得狠，对楚云飞这样的人，那你就得够坏，要不然非得被他们欺负死。”
……
河源县城，晋绥军独一旅旅部。
方立功黑着脸走进作战室说道：“旅座，八路军回复了。”
正看着窗外发呆的楚云飞收回目光，道：“他们怎么说？”
“八路军的回复语焉不详，意思很模糊。”方立功说道，“不过大概的意思卑职还是能猜得出来，他们愿意借粮给咱们，但是有条件。”
“条件？”楚云飞哼声道，“什么条件哪？”
方立功道：“说他们缺乏重武器，希望咱们支援一到两个山炮营。”
“什么？”楚云飞霍然起身，太阳穴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凸起来，显示出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愤怒。
八路军假借谢宝庆之手抢去的那一个营的山炮都还没有归还呢，居然还敢厚颜无耻的提出来要他们再提供一个营的山炮。
八路军还真是有脸开这个口？
楚云飞很想跟方立功说一句，那就不借了！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错不行哪。
独一旅的九千多官兵，九千多张嘴可等着吃饭哪。
如果他楚云飞不想办法筹粮，粮食可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
方立功轻叹一声说道：“旅座，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我们愿意向八路军提供炮兵装备，长官部恐怕也不会同意，这事不好办。”
“长官部？”楚云飞脸上泛起怒意。
说起来，整个事情都是因为长官部而起。
要是战区长官部能够早几个月将给养如数拨付给他们独一旅，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李云龙他们又怎么可能拿住他的痛脚？
然而更让楚云飞生气的是，出了这种事，长官部居然把自己的责任卸推得一干二净，这一切就全都成了他楚云飞的错！
楚云飞的目光转向桌上放着的一纸电报。
这份电报是二战区长官部刚刚发过来的。
得知给养再度出事，并且连同那一个步兵团外加一个山炮连的美械装备也遭到抢走，长官部立刻发来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把楚云飞狠狠的训斥了一通，并且勒令楚云飞立刻会同梁钢想办法夺回给养以及美械装备。
长官部说的可真是轻巧，夺回给养还有美械装备，怎么夺回？
现在他们就只剩下一周的口粮，而且还不是按战时定时计算，如果按照战时定时计算的话就只剩下三天的口粮。
就剩下这么点口粮，他们独一旅连河源县城都出不去，又怎么会同梁钢的中央军独九十四旅夺回给养还有装备？
楚云飞现在真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一粒米难倒英雄汉的滋味。
方立功又道：“旅座，要不然给梁旅长发个电报，把一团还有二团暂时借调给中央军独九十四旅的序列，协同中央军独九十四旅出兵英县，消灭乔日升的晋北剿匪军，夺回被抢走的给养以及那批美械装备？”
“不可能了。”楚云飞摆摆手道。
“不可能？”方立功道，“旅座，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停顿了下，方立功又道：“旅座是担心梁旅长不愿意出兵吗？应该不至于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楚云飞道，“如果有机会，铁锋兄肯定还是愿意帮忙的，我想说的是，那批给养还有美械装备已经不可能再夺回来了。”
“为什么？”方立功道，“乔日升的晋北剿匪军不过两千乌合之众，还能挡住我们独一旅以及中央军独九十四旅的联手进攻？”
“眼下福安县城可是足有五个团，将近一万人。”
“梁旅长哪怕留下两个团守福安，也能调动三个团六千人。”
停顿了下，方立功又道：“团座是担心一团没有武器装备？我们不是援助了中央军独九十四旅两个团的国械装备么，这会正好能派上用场。”
“就不是武器装备的事。”楚云飞摆了摆手说道。
“而是那批给养还有美械装备恐怕早就不在乔日升手里了。”
“嗯？”方立功闻言一愣，愕然道，“旅座，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楚云飞喟然道，“这恐怕是李云龙他们设计的连环套，先假借乔日升之手夺了咱们的给养和美械装备，然后黑吃黑把乔日升的晋北剿匪军给灭了，这么一来所有的作战物资就都归了他们八路军！”
“啊？”方立功吃惊的道，“真会是这样吗？”
“十有八九就是如此。”楚云飞说道，“李云龙此人素来诡诈，各种阴招损招可谓层出不穷，乔日升想跟他斗，还嫩了。”
方立功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完全可以讨还。”
“讨还？”楚云飞哂然道，“李云龙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账，他们只承认消灭了乔日升的晋级剿匪军，却不承认有看到那批给养还有装备，你怎么讨还？你总不能派兵进入他们三个团的防区去搜吧？”
“那就真的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了。”
方立功无奈的道：“只能拿炮营的装备跟八路军换口粮了。”
现在长官部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不可能再给他们独一旅拨付哪怕一粒粮食，夺回被抢的给养装备也是痴心妄想，那么除了拿炮营装备跟八路军换粮，已经没别的办法。
总不成向鬼子借粮吧？鬼子别说借粮给他们，到现在都还在搞物资封锁呢。
想到这，方立功说道：“旅座，要不然就同意八路军的条件吧，至于那一个山炮营的装备，大不了上报战损便是。”
楚云飞默然，他是真的舍不得，也是真生气。
可是再舍不得也要舍得，再生气也没什么用。
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他们的面前，必须得认。
总之独一旅的九千多弟兄得保住。
大不了他不当这个旅长。
……
晋绥军独一旅的电报很快就送到了孔捷手中。
“老李，老丁，我真是没想到啊。”孔捷笑道，“楚云飞居然同意了，哈哈！”
李云龙哂然道：“他当然得同意，他不同意能行吗？他不同意，晋绥军独一旅的九千多官兵就得活活饿死。”
“得嘞。”孔捷一拍手说道，“又一个山炮营到手了。”
李云龙闻言顿时精神一振，说道：“独一旅剩下的这个山炮营也是14门山炮，那这次多出来的2门山炮可就归我们独立团了。”
“我艹。”丁伟闻言，肠子都悔青掉。
以前都是多出来一门，这次多出来两门。
早知道这样，跟李云龙争那一门炮干啥？
“哈哈哈哈，现在我们独立团比你们多了一门山炮。”
说到这一顿，李云龙又道：“我们已经有12门山炮。”
王野也笑道：“团长，可以编成一个标准的山炮营了。”
一个标准的山炮营一般就是12门山炮，一个团48门。
李云龙嘿嘿一笑又道：“不过这还不够，楚云飞手上还有两个步兵团的美械，至少还得让他再交出一个团的美械。”
说到这一顿，又笑道：“咱们也不把他往死里逼，好歹让他留下一个团的装备自保，要不然半道上又让哪路土匪给打劫了，就实在太丢脸了。”
孔捷有些不忍心，说道：“老李，要不然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丁伟却道，“战场上不能有妇人之仁，再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老孔你忘了楚云飞当初是怎么背后捅我们刀子的了？”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孔捷无奈道。
……
“欺人太甚！实在欺人太甚！”
收到李云龙他们的回复之后，楚云飞勃然大怒。
方立功也大怒道：“旅座，李云龙他们太可恨了，要是再给他们一个团的美械装备，那咱们独一旅就只剩下一个团的装备，今后还怎么在河源县城立足，还怎么在晋西北立足？这是存心要把我独一旅从晋西北撵走。”
“立功兄，你才看出来吗？我是早就看出来了。”
楚云飞冷笑一声，又说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再让我们留在晋西北！”
停顿了下，又道：“李云龙他们不光要把我们独一旅撵出晋西北，而且还要收缴了咱们手中的大部分美械装备，让咱们空着双手回晋西，李云龙这个家伙还真是睚眦必报哪，我楚云飞今天才算是见识了。”
方立功道：“旅座，那你的意思是？”
楚云飞沉默了大约十几秒，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舒了这口气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陡然变轻松，就好像卸下了一副重担。
楚云飞洒然说道：“方功兄，你回复李云龙，就说我们晋绥军独一旅对于他们八路军三八六旅缺枪少弹的处境深表同情，作为友军，我们能做的不多，但是提供一个步兵团外加一个山炮营的美械装备还是可以的。”
“也只能这样了。”方立功闻言怅然若失。
楚云飞又道：“再致电侍从室还有长官部，要求换防。”
方立功默然，在跟八路军的这次交易之后，他们晋绥军独一旅就只剩下一个团的武器装备，弹药也所剩无几，再想在晋西北这个群狼环伺的虎狼之地立足，就不啻于天方夜谭，那么换防就是必然结果。
只不过换防的代价么……
方立功目光转向楚云飞，面露不忍之色。
说真的，楚云飞算得上是个优秀的旅长。
只可惜，晋军的环境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
这会儿，孔捷、丁伟还有李云龙他们已经回到九公镇。
三位老战友才刚坐下来，连茶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关大山又兴冲冲的过来。
“团长，李团长，丁团长，楚云飞刚刚又回复了。”关大山兴奋的道，“他们表示愿意向我们三八六旅援助一个步兵团外加一个山炮营的美械。”
顿了顿，又说道：“并且还暗示说，马上要换防了。”
“哈哈，好！”孔捷一拍桌子道，“楚云飞要滚蛋了！”
李云龙嘿嘿一笑，一脸得意的道：“楚云飞也就这点能耐了，我们还没怎么出招呢，他就被干趴下了，哈哈。”
“哈哈，老李你就吹吧。”孔捷道，“还没怎么出招，你还真好意思说。”
“就是。”丁伟也笑着说，“要不是有小王替咱们出谋划策，想这么轻松就把楚云飞干趴下，并且从晋西北撵走，你狗日的想都别想。”
“哈哈，这个我承认，这次能赶走楚云飞，小王当记头功。”
李云龙重重得拍了下王野肩膀，又笑着说：“小王，今晚赏你半斤地瓜烧。”
“免了。”王野没好气的道，“又是地瓜烧，团长你也太抠了，我跟你说啊，喝酒我就只喝汾酒，要不然衡水老白干也行。”
“行行，就喝汾酒。”李云龙道。
“谁让你狗日的是咱们的头号功臣。”
说完又对孔捷道：“老孔，赶紧去买酒。”
“娘的。”孔捷气得骂道，“合着是我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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