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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截发毁面贞可贵,凯旋入京附权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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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郭氏将众人引入房中,为李立一一诉及诸人功劳,唯独未提樊志张,而樊志张丝毫不在意,反而与李立四目对视良久,不住微笑示意。

李立转首瞥向郭氏,指着樊志张,向郭氏问道:“母亲,他又是何人?”

“哦”,郭氏干笑道:“那位先生也是对你有恩之人,日后也需好生厚报才是。”

“呵呵,在下樊志张,小公子重伤方醒,需好生歇息,我等暂且不叨扰”,樊志张领着众人离去后,又将净元拉到院落一旁,笑着问道:“大和尚,可以打探清楚?”

净元笑道:“方才于房中,老衲便看出你心急此事,业已打听清楚,此子乃是李膺之孙、李远之子,若是所料不差,应是当日引发洛阳异象之人。”

“果不出我所料,我夜夜远观星相,瞧得帝星暗弱,西方紫气升腾,看来西凉必出盖世雄主,我派时机将至”,樊志张大喜道。

净元赞同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不可再外传出去,你我两派定要趁机兴盛天下,传扬后世。”

“唉!昔日我派也曾辉煌一时,人杰辈出,多少才俊梦寐拜入先代祖师门下,怎奈先代祖师自负才具第一,以天下为棋盘,各方为棋子,却也惹得雄主忌讳,大加屠戮,先代祖师不得已解散门人,自此我派销声匿迹”,樊志张叹息道:“先代祖师曾留下严令,历代传人需立下毒誓,永生淡薄名利,隐藏行迹,不得卷入世俗纷争,且我派至高典籍只可传于安天下之主,其他弟子一律不可私相传授,否则必遭天谴。”

净元闻言一愣,不解问道:“究竟你家先代祖师姓甚名谁,竟如此神通广大,以天下为棋局?”

“不可外传,大和尚勿怪”,樊志张轻笑一声,继而说道:“此子与我将有师徒之缘,与你亦有善缘,却是不可强求,我明日即将离去,隐居他处,大和尚欲前往何处暂居?”

“老衲将前往姑臧山暂居,日后你自可前来叨扰”,净元笑道。

樊志张回道:“自当如此,你我臭味相投,不过你也该择选良才,收些弟子,以为日后之用,莫非你还能活成百年老王八不成?”

“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怎得满口污言秽语,出言不逊,老衲懒得与你多说,今夜便走,告辞”,净元谩骂一声,不与众人道别,自顾自踏出院落,往姑臧山而去。

“大和尚倒是自在潇洒”,樊志张说完,又往李立房中走去,敲响郭氏房门,瞧见郭氏一脸警惕,苦笑道:“夫人不必如此防范于我,我绝无害你之心,今夜我便要离去,实有一言相告,段家已然迁居武威姑臧城中,新任张掖太守乃是段颎军中亲信,业已上任卧德县,此处绝非久留之地,夫人还是早些前往昭武暂避为妥。”

郭氏细细一想,樊志张所言颇有道理,继而惊疑道:“先生怎知晓妾身出处?莫非是净元大师傅告知与你?”

“不对,观你二人颇为友善,莫非是你二人合谋诓诈于我?”郭氏忽而心中一惊,不敢置信,净元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和煦仁厚,不似这等奸邪小人。

樊志张笑道:“夫人不必猜疑,我二人皆是善意,并无不轨企图,夫人还需稍等三日,待段颎大军过武威之后,方可前往昭武避居。”

“哼!妾身观先生不擅武艺,又是孤身一人,想必净元和尚早已离去,先生若不实言相告,休怪妾身剑下无情”,郭氏冷哼一声,紧握腰上佩剑,寒声说道。

樊志张心中不由一惊,若是净元和尚在此,单凭净元和尚双指夹断白刃,郭氏定不敢要挟,不过却是未料到郭氏变脸这般快,先前还感恩戴德,忽然就剑拔弩张。

“呵呵,夫人不必如此动怒,净元早已有言,小公子日后前往姑臧山,自可得知实情,且此事关系小公子命途,时机未至,断不敢轻言”,樊志张强自镇定,和声回道。

“先生勿怪,妾身方才念及家小安危,不敢轻信于人,得罪之处,还请海涵”,郭氏欠身一礼,请罪道。

“实乃在下思虑不周,才有此误会,该是在下向夫人请罪”,樊志张又是一惊,这郭氏言行确是难以捉摸,心中对郭氏蓦然生起几丝惧意,连忙告辞而去。

这一幕却被李立偷眼瞥见,待郭氏关上房门,来到李立榻前,给李立喂食之时,李立垂丧着头问道:“母亲,是否孩儿方才说错话了?”

“阿苦,你尚且年幼,不知人心可怕之处,怪不得你”,郭氏轻轻抚着李立小脑袋,叹息道:“李家遭此横祸,我母子二人须事事谨慎小心。”

“母亲,孩儿见净元大师傅和善,又于孩儿有救命之恩,心生好感,一时不慎勿言”,李立眼珠一转,心知自己方才言语适当,低头撇嘴道。

郭氏柔声道:“阿苦,李家遭此无妄之灾,我母子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母亲死不足惜,你是家中长子,身系振兴李家大任,万不可有所闪失,日后不论何时何地何人,均不可轻信,当谨言慎行,我儿需谨记于心。”

“母亲宽心,孩儿记住了”,李立经郭氏这般一说,不由对净元、樊志张有所厌恶,乖巧应道。

三日后,段颎大军途经卧德,回归武威后,郭氏当即告别焦家老小,一路奔往昭武县卦养羌部落避居。

郭氏自避居昭武之后,为李远设下灵位,早晚上香奉食,恸哭流涕不止,再不似昔日那般雍荣华贵,终日粗茶淡饭,布衣劳作,尽心抚育众子女。

韩挺见李家困顿,又无土地,度日维艰,当即出外充当商队护卫,而韩德则日日入山打猎,贴补家用,以供养郭氏一家人。

然郭氏生得秀丽,举止端庄,粗布麻衣亦是难以遮住动人身姿,周边羌人闻听郭氏美貌,心生邪念,纷纷上门欲求郭氏为偶,而韩挺又出门在外,郭氏只得闭门谢客,深居房中织布纺纱。

郭氏虽执意为李远守节,怎奈羌人素来桀骜不驯,非要郭氏出外相见,时常前来李家骚扰打闹,调笑打趣。

这日,李家院中阵阵“唧唧”之声响起,郭氏正于房中纺纱织布,阿蓉则忙着张罗晚饭,李武、李奋、李勇、李云娘四人围着院中一块空地,以树枝代笔,歪着脑袋习文练字,不时传来嬉笑打闹声。

李家生活虽困顿,然府中却是一片祥和安宁之象,房中的李立听得房外嬉笑声,看了几眼身前三本书籍,打量几眼正织布的郭氏,低声问道:“母亲,孩儿一人独坐房中,过于寂寥,不如让孩儿与弟弟、妹妹一同习文练字?”

郭氏停下手中活计,回首问道:“这三本书籍乃是家中仅存典籍,其中《诗经》乃是母亲所爱,《李氏兵略》乃是你父亲所爱,至于《钞孙子兵法》乃昔日贾诩所赠,今日唯独让你一人研读,所为者何也?”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孩儿乃是家中长子,身负振兴李家重任,母亲时常教导孩儿需一心为学,做个文武兼备之人,成就一番功业”,李立熟练答道。

郭氏叹息道:“家中困顿,仅有三本书籍,你身前笔墨纸砚乃是家中所有积蓄换来,不足以你等五人所用,然你是家中长子,长子如栋梁,自当由你习用,母亲只望你静心读书,勿要分心。”

李立垂丧着脑袋,嘟囔道:“弟弟妹妹们在房外欢笑不已,孩儿孤身独坐,怎能安心读书?”

郭氏听完,起身打开房门,走到院中,瞧见李云娘四人正嬉笑打闹,脸色顿时难看,严声斥道:“你等兄长正在房中读书,不得喧闹,再有嬉笑声,休怪母亲藤条责罚。”

“孩儿知错”,李勇、李武、李奋连忙认错,惟有李云娘低着脑袋,抽着鼻子,支支吾吾道:“大兄有笔墨纸砚,女儿却要以树枝习字,母亲偏心。”

“还敢顶嘴”,郭氏疾步走到房门旁,拿起挂在门外的藤条,对李云娘喝道:“去你父亲灵位前跪下。”

“小姐”,阿蓉闻得院内喝斥声,赶忙跑出厨房,急声劝道:“云娘尚且年幼,口不择言,小姐万勿动怒。”

经阿蓉一番劝说,郭氏这才作罢,李云娘顿时哭闹起来,李奋上前哄弄一番,终是止住哭声,四人低着头,默默捡起树枝,于院中空地上练起字来。

李立趴在房门处,朝院中偷瞧半晌,见郭氏往房中而来,眼珠一转,快步来到书案前坐下,挺直了腰,读起书来。

郭氏见李立正专心读书,心中宽慰不少,回到织机前,接着纺纱织布,不一会,房中响起阵阵唧唧声。

李立忽而停下,走到郭氏身旁,叹气道:“母亲,这织布纺纱之声,过于嘈杂,着实烦扰孩儿读书?”

“既然如此,母亲将织机搬到房外,你好生在房中读书”,郭氏笑了一声,起身便要唤阿蓉一块将织机搬出房去。

“母亲”,李立摆手劝住郭氏,为难道:“母亲每日织布纺纱,供养孩儿,殊为不易,只是这织机之声杂杂喧闹,满院充斥唧唧声,纵然搬到房外,孩儿依旧受其烦扰,难以安心读书,不如孩儿前往院外读书。”

郭氏摇头失笑,盯着李立半晌,忽而拿起织机旁剪刀,一把将纱线尽皆剪断,又是取下房中龙渊宝剑,拔剑便要毁去织机。

李立连忙惊呼道:“母亲不可,孩儿只是一时妄言,若是毁了织机,日后母亲便不能织布纺纱,家中何以度日?”

“阿苦”,郭氏放下手中宝剑,坐到椅凳上,含泪道:“房外嬉笑打闹扰你读书,母亲便严惩云娘等人,织布之声碍你读书,母亲便毁了织机,若是你觉得母亲也烦扰到你,母亲便移步院外,待你读书过后,再入家中,如何?”

“孩儿知错”,李立赶紧跪下,可怜巴巴说道:“孩儿一时顽劣,妄想借机出去玩耍,还请母亲责罚。”

“义母”

“大兄,那些恶徒又来了”

母子二人正说间,忽闻房外李武等人拍打着房门,急声呼喊,李立顿时怒骂道:“这群不知死的无耻狗贼,孩儿非要杀了他们不可。”

李立抄起案上弹弓,摸摸腿上匕首,跃出房外,与李武等人跑到院门处,只见阿蓉正双手叉腰,对着院外一众羌人男子大骂不止。

不时有羌人攀爬到院墙上,冲着院中大喊道:“房中美娇娘,前番我等上马求亲,你却避而不见,惹得我等心中酥痒难耐,还请出房一见。”

房中郭氏听得房外污言秽语,咬牙忍住,不去理会,自顾自的翻弄起织机,将纱线一根根重新梳理起来。

“不知死的东西,小爷射死你们”,李立抄起弹弓,对着院墙上羌人,一阵乱射,李武、李勇、李奋四处捡着石块,往院墙上砸去,李云娘吓得哆哆嗦嗦,被阿蓉牢牢护在身后。

“小兔崽子,找死”,羌人纷纷捂着脑袋、面颊,恼怒直骂,凶性大发,当即吆喝道:“今日我等干脆破门而入,非要将房中美娇娘拿下,诸位以为如何?”

“冲啊”

“谁先入房,今夜归谁,哈哈”

一众羌人顿时兴奋大叫,掰开院门,强行冲入院中,拥堵到郭氏房外,不时叫嚣道:“房中美人,快些出来,不然我等可要破门而入,到时,哈哈。”

“到时可就由不得你,这五六十人可不好伺候”,另一人接着话茬,笑呵呵说道。

李立等众幼童紧紧护在房前,阿蓉一把将李云娘推入房中,手执木棍,牢牢守着房门,生怕羌人伤及郭氏及众小。

房中郭氏抱起李云娘,见云娘吓得直哆嗦,摸着云娘小脑袋:“云娘莫怕,待母亲将这些宵小之徒赶走。”

“母亲,若是挺叔在家中便好了”,李云娘紧紧依偎在郭氏怀中,抽泣道。

“谁敢放肆”,忽而院外传来一声怒吼,众人循声回首望去,瞧得一名十三四岁少年,生得黝黑健壮,腰挂两把小斧,径直穿过人群,奔至房门前。

“阿德”

“德儿”

韩德伫立门前,搭起弓箭,怒目相向,朝着阿蓉问道:“母亲,婶娘无恙否?”

“哈哈,听这吼声倒是响亮,我倒是谁,不过是一少年郎,也敢在此逞威风”,其中一络腮大胡子,轻笑不已。

“小小年纪,也敢如此狂妄,索性今日先宰了这小子,一齐入房行乐一番”,络腮大胡子方说完,便有人吆喝道。

“你敢,小爷先宰了你这丑驴”,李立恨得牙直咬,将弹弓揣入怀中,抄起腿上匕首,指着羌人骂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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