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董卓率飞熊军一路追击,正遇姜宣所率千余精骑,董卓当即拔剑,率领飞熊军直直扑杀过去,姜宣见敌军势众,率军拨马便逃。
董卓死追不放,奈何飞熊军马匹健壮,双方距离越拉越紧,忽听一声箭响,飞熊军挽弓搭箭,一排排黑色箭矢,如雨点一般,射向姜宣等人。
姜宣躲闪不及,左臂不幸中箭,吃疼一声,望着身旁不时落下的士卒,心中怒气横生,当即大喝一声:“弟兄们,随我杀回去。”
姜宣轻拨马头,斜绕半圈,挺起长枪,遥指眼前飞熊军,率领所剩八百余骑,迎头杀向飞熊军。董卓轻咦一声,暗道:这群贼仔子好生胆大,区区八百余骑,竟敢与我三千飞熊军正面交锋,真不知死也!
眨眼间,双方已至五十余步,飞熊军手弩齐射,姜宣所料不及,连中数支弩箭,恨得咬牙切齿,周遭精骑不断中箭落马,若有生息者,皆为马蹄踩死。
“杀”
弩箭过后,姜宣当先冲入飞熊军,迎面挑下一名飞熊军,那军士身后两名同伴,拔刀左右袭杀而来,姜宣左刺一枪,转手挥枪向右横扫,二名敌军应声落马。
董卓大怒,拍马舞蹈迎上姜宣,一刀往姜宣颈部斜砍而去,姜宣右手挥枪荡开长刀,虎口不由阵痛,暗道:这厮好大的气力。
姜宣知董卓气力过人,不与之硬碰,枪枪往其要害逼去,董卓不得不回刀挡枪,为姜宣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气的牙直咬。
转眼间,董卓已被姜宣此中两枪,所幸并未伤及要害,李傕、郭汜慌忙抡刀、挺矛杀将过来,姜宣为三人围在中间,拼死力斗。然而此时姜宣所率千余精骑多已阵亡,仅剩百余骑为飞熊军团团围住,形势岌岌可危。
“姜宣莫忧,李护来也”
眼见脱困无望,姜宣决意以死相拼,忽而听闻背后传来一声呼唤,偷眼瞧去,身后一彪军杀至。当先一人雄壮如山丘,虎目如铜铃,手执一杆红缨枪,杀入阵中,正是李护。
李护殊死拼杀至姜宣身前,杀向郭汜,又有盖登手执镔铁矛,马五斤挥着鬼头刀,徐石林舞着狼牙棒,齐齐而来,众人合力杀却董卓三人。
董卓恼恨异常,挎起马上强弓,对着马五斤就是一箭,正中马五斤心口,马五斤当场毙命。李傕、郭汜见主将动怒,狠劲一起,急急拨马回阵,奋力拼杀,二人并力斩杀徐石林,董卓这才满意,抚须而笑。
姜宣眼见情势不利,急忙与李护、盖登合力杀出重围,往武威方向逃去,其他众将士皆被飞熊军所灭杀,无一逃脱。
待姜宣三人逃回营中,李远早已在营门外等候,见三人蓬头垢面,铠甲血红,心道不妙,再三人身后一看,空无一人,慌忙问道:“其他将士何在?”
“将军,姜宣无能,路遇飞熊军,与之拼杀,损兵折将,仅有我三人杀出重围,徐石林、马五斤等皆已战死”,姜宣身负七八处创伤,滚落马下,凄怆痛哭,自责不已。
李远闻言大怒,喝问道:“本将先前早有军令,见飞熊军则速退,何故违我军令,擅自拗战。”
“末将一时争强好胜,皆是末将之过,请将军治罪”,姜宣闭眼垂首,含泪泣道。
“我军马匹紧缺,仅有三千精骑,因你一人之过,害我千余精骑丧命,断然饶不得你”,李远当即环视左右,喝令一声:“来人,拖下去斩了。”
“将军开恩,桓楚(姜宣字)虽败,却也杀得董卓胆寒,还请准其戴罪立功”,李护、盖登急忙上前为姜宣求情。
“将军开恩”,匡伸等人见此,只得拱手求情。
李远见姜宣身负重创,又念及昔日交情,心存不忍,令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拖下去重责二十鞭。”
李护等人心头一惊,姜宣已是重伤在身,再打二十军鞭,恐难活命,方要再度开口求情,李远抢先说道:“念你重伤在身,先打五鞭,日后再追罚。”
众人赶忙扶着姜宣退下,李远叫住李护,带到帐中,忧声道:“兄长,董卓飞熊军本不足百人,未想到如今已增至千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个个弓马娴熟,悍不惧死,西凉精骑难以匹敌,万不可与之正面交锋。”
“贤弟所言甚是,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飞熊军堪称天下强军”,李护亦有同感,进言道:“若有董卓飞熊军,夺取令居殊为不易,还需另作他想。”
“纵然今日一败,我军实力依旧强于敌军,愚弟心中思得一策,既可击败董卓,又可夺取令居”,李远见李护一脸疑惑,缓缓说道:“诚如孙子兵法所言‘示形致敌’,两军交战,敌弱我强,则可隐强示弱,诱敌来攻,使其为我所牵引,疲于奔命。”
李远起身笑道:“董卓骄横跋扈,刘恭不知兵事,我军正可能而示之不能,假装怯弱胆寒,引诱董卓大军追击,引蛇出洞,将其大军调动于我军之后,则令居必然防备空虚,可遣精锐趁虚夺取令居,而后我再率军迎头痛击董卓,兄长于后袭扰,前后夹击,董卓焉能不败!”
“好计,若论行军布阵,统兵驭战,愚兄自愧不如”,李护连连赞赏,李远又附在李护耳边低语几句,李护听得振奋不已。
当夜,李远又是寻来盖登、成炎虎、图乌三人,吩咐一番,再加上李护,四人各率五百精骑,出营而去,不知所踪。
而董卓追击大胜,斩敌千余,损兵三百,自得不已,当即上书朝廷,夸耀功劳。董卓又召来尹端、刘恭、张禀三人,对三人说道:“李远遭此一败,气势锐减,此时正可趁机进兵,一举剿灭反贼,平定河西叛乱。”
尹端忧心道:“仲颖,我军仅有八千人,李远麾下部从不下二万,若是轻敌冒进,恐有失妥当。”
“无妨,令居城中尚有七千兵士,从中抽调五千人,与我军合兵,纵然李远全军来攻,我军亦有一战之力”,董卓见尹端犹犹豫豫,大笑道:“健柏,莫非你忘了当年西羌八部叛乱,我以三千兵士,大败羌兵万人,而今我更有三千飞熊军,何惧李远小儿。”
尹端仔细回想一番,董卓说得也对,若是二人能合力剿灭李远,大功便是二人平分,入朝受封,自不在话下,点头道:“仲颖所言甚是,明日便挥军追杀李远。”
“二位将军,万万不可,若是将令居城中兵马带离,二千老弱残兵何以自守?”刘恭、张禀慌忙劝阻。
董卓、尹端相视一眼,点头会意,尹端顿时怒喝道:“你二人不知兵事,连连惨败,损兵折将,还敢阻挠我等立功,可恶至极!况且我等乃是北疆驻军,奉诏南下讨贼,只听命于破羌将军,休要在此浮躁。”
刘恭暗叹一声,西凉多为骄兵悍将,桀骜不驯,自己一介文官,着实压制不得,也难怪朝廷不喜西凉人士入朝为官。
“一切全凭二位将军作主”,张禀无奈拱手,与刘恭出了帐外,一路唉声叹气,回到城中。
待众人离去,董卓唤来独子董维,不悦问道:“你今日何故追至营前,让我即刻退军,以防中计?”
“主簿贾诩曾巡视贼军所弃营寨,发觉异常,疑心贼军引诱我军追击,半路设伏,孩儿恐父亲中计,故而疾驰来报”,董维据实回道。
“哼,一介腐儒,不通兵法,其言不足信,我儿日后不可轻信于他”,董卓闻言满心愤怒,轻哼道:“我军势如破竹,骁勇善战,李远望风逃遁,不足为惧也!”
董维还是不甘劝道:“父亲,还是暂且收兵,守卫令居,待段颎大军赶至,合力平叛,更为妥当,以免中计落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若在此等候段颎大军,到时平定叛乱,功劳岂不为段颎所得?”董卓想起贾诩,一阵厌烦道:“贾诩并无大才,切勿被贾诩之言挑动,若非念在你姐夫牛辅份上,为父早将他赶出营帐,任其自生自灭。”
“父亲心意已决,孩儿不便再劝,还请父亲早些歇息”,董维见董卓不肯听劝,心中叹息一声,出帐而去。
次日,董卓、尹端二人纠结令居城中五千步卒,合计一万三千余人,直逼李远营寨,连番叫战。
李远当即率军出营,列好阵势,一通羽箭,压住阵脚,李远傲立马上,那巴、那根两兄弟分立左右,瞧着对面官军,一脸不屑。
忽而董卓独子董维,跨马出阵,横刀立马,对着李远一声喝道:“李季然,我闻你姑臧力斩五将,屠四郡太守,今日可敢与我一战?”
董卓气的直拍大腿,转首对女婿牛辅,三弟董旻、族弟董越三人吩咐道:“若是我儿不敌李远,你三人速速出阵相救。”
“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末将前去战他”,那根自出征以来,从未阵前拗战,心中早已不耐,急急请命道。
李远思忖良久,董维明知武艺不如自己,何故纵马出阵,点名自己出战,当即出言喝止那根,驱马出阵,挺枪直取董维。
“来得好”,董维大笑一声,舞刀迎上李远,两马交过,只听哐一声,刀枪相碰,董维顿觉双臂酸麻。
二人又是拨转马头,董维再度举刀来砍,李远双手执枪,斜挡开来,李远反手一枪回刺,董维挥刀劈开。忽而董维对李远唤道:“季然兄,快且撤兵回武威,段颎大军不日将至。”
“贤弟放心,若是情势不利,为兄当据武威自保,勿要忧心”,二人交马四五回合,董维败回阵中,李远亦是拨马回阵。
“收兵回营”,李远方回阵中,对那巴、那根二人喝令一声,兄弟二人嘟囔半晌,虽心不甘情不愿,然军令难违,只得回营据守。
董卓自是得意万分,率军猛攻李远营寨数日,损兵二千余人,依旧不可罢休。李远眼见营中伤亡千人,仅剩八千余人,于深夜毁弃营寨,撤往苍松县固守。董卓怎肯罢休,亲率飞熊军出击,紧追不放,于苍松县外安营扎寨。
这夜,尹端大军赶至苍松县外,与董卓合兵万余人,心中不禁担忧道:“仲颖,我军连日追击,补给路线越发增长,军粮运输颇为困难;而李远接连败退,距姑臧城较近,补给方便,依我之见,倒不如暂且追击,加固营寨,待段将军大军赶至,再图破敌。”
“健柏之言有理,此时不宜再深入追击,否则粮道拖长,于我军不利”,董卓沉吟半晌,点头称是,当即对帐外传令道:“传我将令,即日起,各营兵士不得出击,加固营寨。”
然而此时令居城外十里处,两千精骑自山林蹿出,直奔令居城,为首四人正是李护、盖登、图乌、成炎虎。
“将军真是神机妙算,早料到董卓会拼命追击,故而令我等四人各率精骑,散落山林之中,趁虚夺取武威”,盖登大笑道。
图乌撇着嘴,不悦道:“这几日闷在山林中,糟了好些罪,此番杀入城中,定要好生快活一番,你等以为如何?”
“好,正合我意”,李护、盖登、成炎虎几人相视一眼,齐声道好,当即挥动马鞭,加快马速。
待行至城外三里处,众人赶忙偃旗息鼓,熄灭火棍,李护转首对盖登说道:“城中不过两千老弱残兵,守卫薄弱,你可率五十健儿,攀登入城,打开城门,待我等杀入城中,大闹一番。”
“诺”,盖登右手一挥,一行五十一人,潜行至城下,以铁钩、绳索攀上城墙,动作宛如灵猴一般轻巧。
盖登放眼一瞧,心中大喜不已,城中士卒多已昏沉大睡,心道:想必是董卓连番追击得胜,令居城中便疏忽大意。
“杀”
盖登率人轻松除去守卫,打开城门,忽而城外火光四起,李护率两千精骑飞奔入城,令居城中官兵反应不及,纷纷束手就擒,刘恭、张禀慌忙请降,令居城为李护轻松夺取。
当夜,李护等人愤恨先前为飞熊军击败,将二千降卒悉数屠杀,又见兵士连日于山林中,多有苦楚,便下令紧闭城门,纵兵劫掠三日。士卒闻令,兴奋异常,四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一时间令居城中犹如人间炼狱。
张禀心中不忍,出言劝阻,却为图乌一刀砍杀,并将张禀府中男丁悉数斩杀,女眷分与营中将士作乐,甚至刘恭府中家眷亦难幸免。刘恭见城中凄惨之象,恸哭不已,一气之下,郁愤成疾,卧床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