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菲跟着父亲来到隔壁房间里。仅仅几步路,杨月菲在后面看着自己父亲苍老佝偻的身躯,那稍稍弯曲,不再挺拔的背影,心里很是酸楚。
作为一个女儿,杨月菲觉得在自己感情这件事上,并没有做好一个好女儿,不让家人担心和忧虑的孩子。可,感情的事,是最无法解释和无法制约的。心里明明知道共侍一夫是非常滑稽、不现实的事情,可心里确实很在意吴天,最初的脚步是被刘毅推动的,可真的进入到这个角色、这个环境后,杨月菲不得不承认,对于吴天,自己现在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偶尔想到毕业后因为各种原因使得自己非要离开吴天,非要被拆散,那么,从没有过的乏力无趣的感觉便会油然而生,对生活、生命无趣的感觉随之蔓延。
杨月菲的父亲做在床边,忧虑地看着轻轻关门的女儿。这个女儿是自己和老伴的骄傲。从小就特别懂事,做事有分寸,有头脑,也有主见,深的亲戚邻里朋友的赞扬。这次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意外。
最初收到那个匿名电话后,自己还以为是有人恶意中伤女儿,没有在意,可随之而来的资料和女儿同学家长打来的电话,却证明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对此,老两口心底儿是百味聚生,不过,作为开明的家庭,冷静和理性的家庭,老两口并没有太过激烈的行为,随着商定的时间,随同另外几个家长一起来到X市。
不管别人家是什么意思,但,身为一个父亲,即便再不乐意见到这样的事情,也不要冲动的采取措施,最起码,先了解女儿这样选择的目的和起因,能开导女儿放弃、改变当然是最好的,如若不然,也不能因此与女儿之间的关系变得太过糟糕。
“爸,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的?”杨月菲坐到父亲的对面,淡淡的问道。
杨父沉默了一下,眼睛看着丝毫不躲避自己目光的女儿,缓缓的说道:“前天收到一个匿名电话,起初我和你妈也没当回事,后来又接到了个邮件,里面是吴天和你们几个的信息,你妈又接到几个家长的电话,我们便约好一起过来了。唉,菲菲,你为什么这样?那个同学就这么让你着迷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杨月菲听父亲说着,眉头皱在一起。想了一下,说道:“爸,邮件里怎么说的吴天?你了解他吗?”
“上边说他今年刚上大一,家是J市的,其他的也没怎么说,倒是你那几个女同学的资料很详细,详细具体地址和电话都有。”杨父冷静地说道。
原本收到邮件时就有了怀疑,这个事情明显是针对吴天来的,自己女儿无非是跟着遭殃,此次过来,其他的都无所谓,关键是想要问问女儿原因,做父母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惹上什么麻烦,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任何的损伤。这么听女儿酌定的问,想必这个吴天或许真的有很吸引女儿的地方,才会让一贯明事理、懂分寸的女儿有这样惊人的选择吧。
“爸,吴天是我师弟,专业很好,而且很有才。”杨月菲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说道:“十五看的那个电影‘大腕儿’,你们还记得吧?我记得当时你跟妈对这部电影评价挺高的,这部电影,就是吴天写完,然后投资请冯导拍摄的。”
杨父一呆,心想:这个叫吴天的果然挺有才气的。难怪女儿会喜欢上他了。杨父知道自己的女儿自小非常高傲,见不上那些庸俗的男生,反而对有才气、有水平的人特别崇拜,一个刚上大学的男生,便有这样的社会视觉,能写出这样的剧本,肯定是很有才。女儿被吸引也就解释过去了。但不想,杨月菲的话仅仅是刚刚开始,还没有完。
“去年刚开学不久,吴天参加X市电视台‘我型我秀’节目,所有的参赛歌曲都是他自写自唱,自己编配作曲的。这些歌还被B市一家唱片公司买了去,我妈不是特爱听那盘专辑嘛!”
杨父又是一愣!“你说那个天仔,就是吴天?”
杨月菲点点头,继续道:“还有过年的时候,李军缠着你去办公室复印的那两本小说,也是吴天写的。”李军是杨月菲邻居家的孩子,刚上大一,迷上了吴天上传的那两本小说,恰好杨父办公室有打印机,放假回去后李军想看小说,便缠着杨父帮忙将书打印出来,所以多少有些印象。
“听你这么说,或许他真的很有才气,可有才气不代表他会对你好啊!才气不能当日子过,我是过来人,我知道找一个你爱他,而他又爱你的人不容易,但我也知道找一个爱你的人比找一个你爱的人过日子,要幸福很多。他这么多女孩儿喜欢,有这么多女孩儿,和你在一起,心里有多少你的分量?能多么照顾到你?你考虑过么?”
“爸,你多虑了。女儿是喜欢他,但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才气,他有才,顶多让女儿佩服,不会非要跟着他,嫁给他。再说,他要真的是个花花公子,见一个爱一个,对我无所谓的话,我也不会这样跟着他的。”
杨月菲顿了一下,说道:“其实,女儿和他再一次也是个意外,学校举办晚会,他表演了个节目,我和刘毅是学生会干部,演出完了便去KTV庆祝,后来喝多了才……,但慢慢相处,我才更了解吴天。他很体贴,很照顾我们,有空闲了就做饭给我们吃,真的,爸,他做饭的手艺不比你差……”
杨父沉默了。他坐在床边,听着女儿越讲越兴奋,越讲眼睛越亮,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明知道对方拥有好几个女朋友,却亦然而然的跟他,这个吴天,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
经过女儿慢慢的解释,杨父知道了,这些女孩儿与吴天再一次,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偶然,从女儿话里意思猜测,那个吴天倒挺真诚的,对几个女孩儿也都很好,有才有品,是个好男人,可,毕竟是好几个女孩儿啊……难道让女儿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跟着他!?感情总会变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谁又能保证女儿一辈子不受伤!?
“唉!菲菲,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吴天被逮起来了,过不久你学校肯定也要闹得沸沸扬扬,别人怎么看你,你怎么安心学习呢?”杨父提出了一个实质性的现实问题。
“爸,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而且,吴天又没真的犯法,这几件事明显都是人为的,相信最后一定会水落石出。我当时决定跟他,就没想过别人永远不知道……”
听着女儿坚定的话语,杨父再一次沉默下来。屋子里显得寂静异常。隔壁房间里,隐约传来了暴躁喝骂声和哭闹声。杨月菲看了墙壁一眼,隔壁吵闹的,是刘毅进去的房间。
“你这个死丫头,跟我回去!还嫌丢脸没丢够啊?舔着脸追个大一小屁孩,你还真有本事!”刘父暴躁的对刘毅吼道。
“你除了知道丢脸,还知道什么!我就喜欢吴天,就要跟他在一起!”
“看看你现在这怂样儿,没脸没皮的,出门别说是我家闺女,都被你气死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你闺女!从小到大你都怎么教育我了?怎么管我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我怎么没脸没皮了,我喜欢吴天,他也喜欢我,我们就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怎么着!?至少我们坦诚,比你偷偷摸摸的好!”刘毅也疯狂了,大声反驳着。
原本打定了主意跟父亲静心好好谈的。来的路上还对这次的谈话抱着很大的侥幸心理。自己的母亲跟父亲在早年就离婚了,现在这个后母,也是第二个后母,年龄也仅仅比自己大了七岁,自己老爸是生意人,对他的行为,作为一个女儿也很是看不过去,家里有老婆,还经常在外面夜不归宿,据说外面还偷偷的有别人。
父亲从小没怎么教育过自己,也没怎么关心过自己,想来自己和几个女孩儿一起跟吴天在一起,自己的父亲应该比别人更能接受才对。
可事实恰恰相反,进门没两分钟,不等自己过多的解释,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完整,便换来了父亲喝骂嘲讽,哼!五十步笑百步!他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们是真心相爱,比他用钱堆砌情妇要好的多了!
于是,两父女便展开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交流’,火气也渐渐蔓延上升,愈演愈烈,进而转化成了对吼!
身为一个父亲,没文化不要紧,但要懂得教育子女,了解子女的内心,可显然,刘父这方面经验堪称没有,仿佛对面那个小女孩儿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街头碰到的仇人般,刘父瞪着怒目、张着大嘴,拼命的吼叫着、谩骂着……
突然,啪的一声响!
词穷的刘父忍不住一个耳光扇去!激动的刘毅顿时住了嘴,两眼含泪怒目瞪着这个陌生又遥远的父亲,这个从小花天酒地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父亲,不语。
刘父,激动之下也是一阵呆滞,两眼望了望女儿,又看向自己那伸出去的手掌,心里百味聚生,复杂的感情一涌而至,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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