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解啊?”
杨云却很疑惑。
“大哥,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发财路子,你居然不让我去?”
林岭东:“这是偏门事情,你好好干正行不行么?”
杨云居然说:“捞偏门怎么了?你家不就专干这个么?”
咳!咳!
林岭东有被呛到。
这话……
没毛病!
这个年代能暴富的,有几个底子干净?
“你知道这样出海有多危险么?”林岭东问。
“我知啊,但冇问题啦,有人罩着的,别人跑四五趟了都没出问题,我去也没事的。”
“没问题?”林岭东:“不出事当然没问题,可万一出事呢?”
杨云仍是不屑:“能出什么事啊大哥?你冇惊我,我也是吓大的。”
“我惊你,我惊你个鬼呀,海上你熟还是我熟,你出过海吗你?”
杨云接不上来。
他仅仅跟老豆出海两天,就受不了辛苦跑掉。
“海上!”林岭东叩叩桌子:“跟陆地不一样。”
“现在的蛇船都装有雷达,几十海里以外,就知道海防来巡查了,一旦被捉到人蛇,牢底坐穿,船东也会被罚到倾家荡产。”
“你知道几十海里,需要航行多长时间?”
“快舰也要追两个小时。”
“够做多少事情?”
“你的命又值几个钱?”
“现在的蛇船,在船舷上都会绑一些沙袋,这种叫人头袋,装多少蛇,绑多少袋,一旦出事……”
林岭东再叩了两次桌子:“系脖子沉海,喂鲨鱼啊你。”
杨婵真是吓坏了,一把从林岭东手上抓过金条:“我警告你哟,绝对不许去,这哪里来的?”
杨云脸瞬时煞白,仔细回想一下,这些船上,好像是系着沙袋,却不知是这个用处?
可仍不死心。
不理杨婵,反而看向林岭东。
“不会吧,姐夫,我可是报了你的名字的。”
林岭东眉一抬:“报我名字干什么?”
“广字头乌鱼哥呀,他总会看你的面子,还说让我当水手,不会害我的啦。”
林岭东明白了。
这家伙自己这里走不通,就跑出去自己找出路。
可眼神却越见阴霾。
林家4条船队,他父亲掌握的只是最小那一条。
混海船的,都是码头老大,各大字头都靠着船东混饭吃。
如果是今天之前,提自己的名字当然没问题。
他林岭东的名字,保下一个人头还是很简单的。
可是现在?
广字头靠着大房吃饭,也就是林允瀚的手下,两人向来不和,出了今天这个事情,必定对他百般刁难,落井下石,巴不得他永世不得翻身。
现在提他的名字?
只会死得更快。
林岭东:“以后不许再提我的名字,知道么?”
杨云脸色难看:“不行啊姐夫,我都答应人家,后天就出海了。”
林岭东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很想去?”
杨云毫不掩饰的点头:“想啊。”
林岭东:“要去可以,但只能跟我一起去。”
杨云瞬间惊喜起来:“真的吗姐夫?你早说吗姐夫,那我们怎么去?”
林岭东:“当然是坐航班了,去海上找死么?”
杨云只没听懂:“点解啊?坐客船吗。”
林岭东懒得回答,从杨婵手里将那根小黄鱼拿了回来。
“这个,是你的?还是字头的?”
杨云:“我的。”
杨婵惊道:“这可是一两千块,你又没上工,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啊?你是不是出去干坏事了呀?”
杨云略有些慌乱:“哪有了,我自己挣来的。”
“这么多钱,你哪里去挣啊?”
林岭东对杨婵摇头:“别问了,我来处理。”
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发现身后就有一部电话:“我可以用一下电话吗?”
“嗯嗯。”
从怀里拿出电话簿,翻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你们先出去一下,待会儿进来。”
这些事情,没必要让杨婵知道。
林岭东连拨几个电话,就把事情了解清楚了。
果然是乌鱼搞鬼。
一个电话打到乌鱼那里,将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乌鱼硬着头皮,颤着脚跟听他骂完,连忙说:“东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人我怎么敢动,真是为他好来着,还借钱给他用,不信你问瀚哥,这种事情我怎么敢的嘛。”
林岭东眼神一厉:“林允瀚知道这事?”
乌鱼慌了,狠狠给自己一耳光:“没有啦,这事跟瀚哥没关系,是他来求我的啦,我只是卖个面子给你东哥啦,我发誓,要说半句谎话叫我断子绝孙。”
林岭东:“吔屎呀你,把名字给我剔了,谁问也不许说。”
“是,是,东哥,你大人有大量,改天我给你摆酒赔罪。”
林岭东:“摆酒就不用,小黄鱼折价多少?”
乌鱼擦了把汗:“不用不用,值不了几个钱的。”
林岭东:“少给我废话,我只问你多少钱?”
乌鱼:“2000,不,1000。”
林岭东:“一个小时,到虎门炮台call我。”
“是是,东哥,我马上出发。”
扣掉电话,林岭东神色不对。
“林允瀚?”
“难道是他在搞鬼?”
“给我做局?”
林岭东越想越不对劲。
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家中,无小事。
广東的宗祠门第,是很可怕的,动不动就好几百人,其本身就有很强的聚众性质,好多村子你外人根本就不敢进去。
村与村争夺田地,也能组织起千人械斗。
锄头掘地是民,锄头扛起则匪,如果家主英明,族中再出现一两个豪杰人物,逮到一个小小的机会就很容易发展起来。
这一代阿叔公,就是一个英明的家主,于56岁高龄带领族人创业,从菜市场起家,再到家具,生鲜,粮油,药品,成衣,五金工具,电器,船运,还是三趟快车的指定供应商之一,最近又染指了东南亞的矿产生意。
家大势大,与另外四个宗祠家族,并称五姓高门。
当然,这是几个老家伙自己封的。
而大房长子林正远,就是家中的豪杰之一。
当初血战三场,以损失一臂的代价入主南沙港。
他儿子林允瀚,则是仗着老子的英雄事迹,谁都瞧不起,谁都针对,又势利无比,林岭东攀上吴家高枝,可把这王八蛋高兴坏了,主动和自己称兄道弟。
如今自己断然拒绝,不用说也恨到了骨子里。
创业容易,守业难。
共患难易,共富贵难,难,难!
上一世的六年之后,阿叔公去世,林家就彻底乱了套。
大房与正室争家主之位,兄弟反目,搞出了不少流血事件。
林岭东的父母,不得不领着三房众人,跑到港岛避难,之后就再也没回去了,也立足港岛发展。
家主的争夺,也以大房的胜利而告终。
尤其是林允瀚。
现在都还好,等几年过后,等到他锋芒毕露,就跟个疯狗一样,见谁咬谁,简直瑕疵必报。
不得不防。
林岭东起身,将门打开,两人都乖乖的站在门前。
刚刚林岭东骂人的声音大了一些,两人贴着门缝全都听到了,眼神极其微妙。
杨婵美目流转,流露着深深依赖:“怎么样了呀东哥?”
杨云则是彻底老实了,乌鱼可是字头大哥,手底下百十号兄弟,被林岭东操着广東话一番痛骂,扑家辿,吔屎呀你,脑子瓦塌了,挑那星,丢你老母的骂了好几分钟。
简直劈头盖脸,丁点面子都不给。
他还从没见过姐夫这么狂躁的一面。
林岭东:“没事了,进来坐。”
进门时,握着杨婵的小手拍了拍:“放心。”
杨婵将手攥紧了一些,感觉到浓浓的安全感,也有一丝担忧:“对方是谁呀?怎么出那么大火气啊?会不会不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安心就好。”
落座闲聊,林岭东却再也不提刚才的事。
没一会儿杨母提着菜篮子回来了,看见杨云回来脸色变了一变,林岭东则是秒变乖婿,主动上前提过菜篮子:“伯母,我来帮你。”
杨母这哪敢啊?
可还推脱不过。
被林岭东扑进厨房里,系上围裙,帮着洗鸡洗鸭,还非要秀一手厨艺。
“煲汤我好在行的伯母,我来啦。”
“阿云,下去给我买一些红枣莲子花生,再来一些党参,给伯母补补气血。”
“老汤一定要慢慢吊,今天条件有限了,明天我去买一些猪大骨,吊一锅清汤才好呢。”
值得一提的是,上一世的林岭东,到了晚年身体不太好,一天到晚没球事干,酷爱养生,葆得一手靓汤不说,且厨艺着实不凡。
开什么玩笑?
他家中粤菜大厨年薪百万港纸,东方酒店掌过勺的,水平能差到哪里去?
“你不要管,我来。”
惊得母女三人坐立不安,坐也不是,看也不是,围着他跳上跳下。
一直忙到晚上6点,一个小时也早就过去。
林岭东毫不理会。
杨爸带着一身海风,于6点半钟赶了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是麻瓜了。
“做咩呀?”
席开一桌,香气扑鼻,清蒸鲈鱼,香滑鱼球,糖醋咕噜肉,八宝南瓜盅,白斩鸡,几样时蔬小炒,锅里还葆着老火靓汤,一家人全程目睹了林岭东的骚操作,全都看傻。
在她们看来,这就是堂堂的林家大少爷。
跺一跺脚,码头都要震三震,居然还会做饭?
关键还做得这么好?
那盘白斩鸡摆出了一朵花来。
即便五星酒店也没这么好看吧?
杨婵夹起一块鱼球,花刀经小火烹炸,令鲈鱼块翻转得极其好看:“哇,这个是什么呀东哥?”
关键鱼头摆盘也极其靓丽。
“鲈鱼啊,很好吃的,你尝尝看?”
林岭东用筷子送了一程,喂入口中,嫩滑鲜甜的滋味,令杨婵睫毛乱颤,又有些烫嘴。
“唔,唔,东哥,这也太好吃了吧?”
老两口咽了口唾沫,做咩呀?
眉头乱跳。
你们这么恩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