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内。零号半开放副本。
拿着邵川亲自派发的邀请函, 周谦得以来到这里,他由白宙领着去到湖边,正撞见一个男人钓鱼的背影。
好似任外面一帮人为他杀得天昏地暗, 他自岿然不动。
白宙对他来有利可图, 以被关了这么多。想到这里, 周谦心里是有气的。外加想到自己被追杀的事恐怕跟邵川脱不开联系,周谦拿不出什么好脸色,正欲开口给人一个马威, 邵川倒是开口了。
“会钓鱼吗?”
周谦:“我什么都会。”
邵川也没回头看他们, 只是着开口:“这倒也不假。如果单第一印象, 白宙是能沉得心坐来钓鱼的,你绝对不像。可后你反而可能比白宙还坐得住。你这小子心够韧的。”
“你眼光好,会夸我。这可不表我不埋怨你。吧——”周谦走至他身边坐, “到底怎么回事?”
邵川轻缓放手里的鱼竿, 开口道:“白宙, 你回避一, 我单独与他谈谈吧。”
白宙眉头浅浅蹙了一, 旋即看向周谦。
周谦朝他点点头。“我一会儿去找你?”
“我过会儿直接来接你。”白宙握住周谦的手捏了一, 转身走了。
周谦看一眼白宙的背影,走到湖边坐, 看见邵川总算朝自己转了过来。
此地湖光水色正适宜,衬得邵川眉眼如画。他气质温和, 像古画里走出的谪仙, 不染半点红尘俗世。
可他又绝不是高不可攀、不可亲近的种清冷谪仙,反而更像是大隐隐于市的隐士,结庐在人境,不闻车马喧的种。
邵川是一个从长相到气质有古意的人, 且一看就让人容易心生亲近。
周谦自诩从小就把人情冷暖看透,见到陌生人时心里总是戒备更多。
可这一回见到邵川,他还真心生几分亲近之意,来之前心里的敌意与怒意,居然都在他双如水柔和、包容万物一般的眼中消失于无形。
“0号半开放副本是我开启的。当时我创立了很早期的军团。”邵川道。
“排行第一的虎贲军团?”周谦道。
“对。你看其实现在虎贲军团的领地里根本见不到什么人。你猜它为什么还能排行第一?”邵川再问。
周谦想了想:“该不会把份计算进去了吧?”
“不错。系统计算军团排名的算很复杂,各项指标加权计算的。其中份占到的权很大。系统认为,军团成立的时间长,威望就会越大。我建立虎贲军……是两百前的事了。会儿全军团只有我一个人。”
邵川朝周谦一,“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老怪物?”
“你如果纪轻轻就积攒了这么多财富权势,还能无无息在现实世界能操控着这么多秘密机构……才奇怪。”
周谦道,“你你活了两百多岁,反而合理。以——
“你是开启这个游戏的人吗?”
“我只能,我是这一次开启游戏的人。”邵川道,“我进入游戏的时候,里面的内容已经很丰富。种种蛛丝马迹表明,历史上有很多人都开启过这个游戏。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这个游戏就会关闭。”
“按你的意思,从古到今几千里,其中有一些传确实是真的。什么求仙问道,飞升成仙,确实存在,人们可以通过游戏实现。只不过基于与游戏系统的契约,通过这种方式成仙的人,无将真相出去。对外,他们只能他们忽然顿悟了。”
周谦道,“如果换个现化的……就是他们通过外星人留的某种测试与训练系统,拥有了某种特殊的超能力。么——
“你呢?你成了吗?”
“如果把拥有某些‘超能力’定义为成,我也许算一个吧。”邵川道,“不过白宙这样真正的改造成,倒真是几乎前未有。”
周谦:“具体?”
邵川道:“从哪里起呢?就从开游戏的机缘开始起吧。
“我少的时候喜欢拓印碑文,我曾冒着很大的风险,去过明朝的皇陵,胆大包天地在皇陵里偷偷拓印。”
“南京孝陵卫一片?”周谦问。
“对。就是个时候,我捡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真的是只有巴掌大。它形状有些像八阵图。第一眼望去,我还以为是乌龟壳。总之它其实毫不起眼。”
自嘲地了一,邵川道,“也不知道怎么,我就是看这玩意儿有缘,夜夜抱着它入睡。有一天晚上,我就感觉自己听到了住在盒子里的明的音。之后,我就进入了游戏。
“在游戏里,我向系统许的第一个愿望,是拥有赚钱的能力。你也知道我是从什么时走过来的。后来我受伤断了条腿,向系统索取了健康。当我发现我会衰老,又向系统许了长寿的愿望。”
周谦道:“系统都满足你了?看来你跟系统有缘。我在这游戏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搜系统才刚对我开,我还没有向明许愿的机会。”
“我能实现这么多心愿,其实也只是因为我在游戏耗的时间太长了而已。”邵川道,“个时候游戏里没有其他人。我玩的都是单人副本。我生在位高权的官宦之家,时常做好事救济穷人……
“正如你的样,我少天真的时候,真觉得是老天赐给我这个游戏,是觉得我做了好人好事,在给我回报。
“后来国运衰落时,我甚至想过直接向系统许愿救国。可国运岂是我一个人能通过一个游戏更改的?游戏提出的条件,我根本办不到。我也只能是……能救一个人,算一个。
“于是我向系统提出了,要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我曾以为,样系统就能救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听到这里,周谦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严肃。
邵川倒是仍在讲他的故事——
曾经的邵川是一个轻、热情、心中充满大善与大爱,抱有富则兼济天思想的人。
他认为自己的善心感动了上苍,以上苍赐予了他一个能历练人、能许愿的游戏。他觉得,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游戏,人人都拥有超凡的能力……该是一件多妙的事?
尤其是在后来国家陷入战乱的时候,他更坚定了这个念头。若战士能拥有不凡之力,国家何惧外敌?
只不过这个愿望非常不简单,系统给出了邵川相当多的考验。等他好不容易通过考验的时候,战乱都已结束了。
会儿邵川觉得倒也无妨。普通人拥有点力也非坏事。
以他决定把自己的计划继续去。
他不怕一个人成寂寞,他希望人人都同他一样,可以有很长的生命,可以不惧怕疾病,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拥有超能力。不求人人都做救世大侠,但起码能在面对突然降临的自然灾害时,拥有自救的能力。
后来邵川成功了。
游戏不再只是对他一个人开放,而是真的像明样能够听到民众们的渴求,主动找上他们,引他们加入这个游戏。
邵川道:“不过系统给过我提示,不是每个人的脑电波都能感应到这个游戏的存在,继而加入。很多精病人的大脑前额叶存在病变,脑电波比较特殊,倒是反而容易接收到游戏的讯息。我受此启发,倒是陆续组建了多家精病院。
“我家祖上有权有钱,我又活了么久,得到了么多奖励……尽管这一切办起来颇不容易,不过好歹也做到了。何况我有漫长的时间,何况个时候,我更是得到了一个好帮手。”
周谦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生出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果然,邵川道:“我80岁的时候,看起来也就跟现在差不多纪。我捡到了一个8岁的孩子,他叫谢怀。”
提到谢怀的时候,周谦特意多看了邵川几眼,却没见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不知道是因为活得太久,他已经练就不轻易感觉到喜悦、悲伤、愤怒的本事,又或者他只是更容易隐藏真实的情绪而已。
在战乱的,邵川捡过很多无家可归、被人丢弃的小孩。
谢怀就是其中一个,他是漂亮好看,懂事,也聪明的个。
人与人的相处也是讲究缘分的。捡来的么多孩子里面,邵川喜欢谢怀,真把他当做了亲生骨肉般疼爱。
邵川至今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怀的样子——
他在茶楼听戏,被一个小叫花子撞了,顺走了荷包。
邵川追出去,凭借从游戏里带出来的本事,很容易就抓住了个小叫花子。
满脸脏兮兮的小孩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里面满了警惕,却亮得像星辰。
邵川几乎一眼就觉得这小孩不是凡人。
他的眼太有,面相看着像有大乾坤。
对于其余捡来的孩子,邵川统一地养到18岁,就几乎不再与他们联系。心力他已尽到,以后个人会怎么样,还看个人的造化。
毕竟他的容貌不会变化,若长期留在他们在身边,他的秘密会暴露。
唯独谢怀,邵川不顾后果,一直将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后来谢怀果然发现了他身上存在的问题。
谢怀从8岁,长到18岁,他问邵川:“主人,怎么不见你老?你还跟当一样。”
受制于系统规则,邵川不能多讲,只半开玩道:“我在求仙问道。”
谢怀28岁了。邵川仍然半点未变。这似乎就有点不过去了。
谢怀再问了个问题,邵川又答:“当然是因为我修仙成功了。”
于是谢怀坚定地对他:“主人,我也要修仙。”
“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缘分的。”邵川着道。
谢怀的面色却有了史无前例的严肃。
会儿邵川坐在太师椅上,谢怀半跪着身子帮他捶腿,一边捶,一边低着头:“如果真有修仙之术,我是一定要修的。”
邵川惊诧于谢怀的执著,问了句:“为什么?”
谢怀向来脾性温和,乖巧懂事。
是第一回,邵川从他身上看到了别的特性,譬如偏执。
当的谢怀抬起头,用双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因为我想一直陪着你。我不怕我变得比你老、比你丑陋,可我怕一步离开你。
“我想给你养老送终,给你善后,然后再地狱陪你。你已经照顾了我一辈子,我不想我死后,还要你反过来替我操心这些事。我想……
“我只是想一直陪着你。”
邵川当时听着这,只觉得非常窝心。
他在耄耋之,还能遇见这样一个好孩子,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会儿的他怎么会想到,如今两个人会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此刻,轻叹一口气,邵川再对周谦道:“我成功许愿,让游戏给其他人开放后,谢怀很快就收到了系统的感召。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总算能将一切对他全盘托出。其实个时候,从外表看,他已经比我老很多了……我带着他刷本、历练,教授他有经验,他倒是依然喊我主人,有时候也喊师父。”
“后来谢怀也恢复了轻。他果然聪明,有时候面对一些历练,更强过我很多。总之,在游戏中,我们共同开拓副本,完成一个一个考验;在现实,为了帮助更多人加入游戏,我们也要做非常多的工作。我们配合默契,可以是向披靡,有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我也没想到,我的举动……其实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游戏往发展,已达到了我不能掌控的地步。”
周谦看他一眼,开口道:“以,圣母当不得。”
邵川虽有兼济天的心,当时做出这种决定,倒也非一昧圣母心作祟。
实在是因为他遭遇过国破家亡的场景,也亲眼看见过国土被一寸寸占领的情形。
马革裹尸、血流漂橹……眼睁睁看着一切,邵川却无能为力。
时候的他难免认为,不管这盒子是明留的修仙游戏,或者某种高级文明降临地球留的高科技……只要国人能通过这种游戏变得强大,未来就可以不再受欺负,么,参与游戏历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他们愿意。
此时,对于周谦这种显得过于调侃的,邵川倒也丝毫未动怒。
他只是再道:“慢慢地,游戏从单人副本,到了多人副本,系统对玩家的等级也做了新的划分。
“到了后来,s级以后的玩家陆续生出了收徒的心思,希望可以通过师徒的方式帮助提拔新人,以便拉帮结派建立自己的关系网。
“可他们不能随便收徒,得看玩家潜质和品性,于是他们向系统许愿,建立了师徒系统,也建立了虚拟游戏大厅。由此,s级以玩家的游戏视频,就能被s级以上的玩家看到。当然,系统会对保密做出严格规定。
“再后来,又有人向系统许愿建立了赌徒机制……
“游戏越来越复杂,很多人迷失在复杂的关系网、权力网中,早已忘记了初心。”
听到这里,周谦算是懂了。
这游戏一开始只是一个纯粹的包含怪与解密的升级游戏,只要玩家达到一定等级数,就可以面见明许愿。
明的愿望有条件,达到它的要求,玩家就能实现愿望。
这个游戏的规则原本只有这么简单。
当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游戏,一切就变了。
一开始大部分人的目的跟邵川是一样的,他们进游戏,无非是求健康、求长生、求财富、又或者求姻缘爱情……
可到了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迷失在了游戏这个乌托邦世界带给他们的,在现实生活中无达成的成就感中。
他们要建立军团、要收徒、要拥有强大的人脉、要呼风唤雨、要通过军团占领地盘,要称王称霸号令天……
即便他们走到了面见明的一步,他们许的愿望也许已跟长寿和健康无关,他们许的愿望,几乎全是增加游戏规则、或者增加副本模式的。
如此,明留的游戏,其实初非常简单。
因为玩游戏的人越来越多,它才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游戏的复杂,完全是人为造成的。
周谦问邵川:“你目前的些都是普通玩家的模式。么谓的级玩家,白宙种改造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邵川新看向面前的湖水,沉默了许久之后,道:“不错。级玩家系统的诞生,是我向系统许的另一个愿望。在修仙成这条路上,我也一度偏执……到现在想收手,也来不及了。为了对付谢怀,也为了救白宙一条命,我也只得把化实验继续完成。”
想到第一次在x区见到白宙时他支离破碎的模样,周谦皱紧眉头盯着邵川,心里自然又有了些火气。
他倒想听听邵川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邵川道:“在游戏里走了这么久,我对于明的故事,盒子的来历,也了解得越来越多,它确实是天外来物。
“在一段时间后,我和谢怀同时认识到一件事,其实我和他在个时间,根本从未真正化成功。因为我们的体质毕竟是人,完全无承载真正的力。于是我们想到了基因改造这件事。
“古时候,人们都没有地球的概念,怎么会认识外星人?以他们把些有大智慧、有特殊能力、外形异于地球人类的外星人,统一地称呼为。
“周谦你看,传言里的伏羲、女娲,是不是都是人身、蛇尾?”
周谦没吭。
邵川再道:“远古诸都已离去。我花费了大量的精力、财力物力,好不容易才听到,有一个是留在了这里的。他叫尸胡。
“我向系统许愿,想知道尸胡的故事。然后我知道了,他原本是尸胡山的一株野草,被女娲捡回去,改造成了。
“我忍不住会去想,是怎样的技术,竟能把普普通通的草,变成一个有大通的呢?我能不能有机会,得到尸胡的基因密码?
“从系统里,我得知尸胡肉身已死,被他自己藏了起来。我又向系统许愿,要找到尸胡的尸体。我成功了。”
周谦眼冰冷,面无一丝表情。“白宙的‘龙形态’,一半为人,一半是蛇,难道跟伏羲女娲一样?尸胡呢?他也是半人半蛇吗?”
“有些像,但不完全是。”邵川道,“白宙他身体里毕竟还有人的部分。总之——
“在找到尸胡的尸体之后,我就开始组建团队,开启了身体基因改造相关的实验,将之命名为‘造计划’。”
“这个计划本就是系统参与的一部分。系统给出的许愿条件里就有这一项,如若改造完成,系统需要通过特殊的游戏模式训练级玩家。毕竟他们身体特殊,资质也超过普通玩家一大截。为了游戏的平衡,系统单独为他们造了一套训练系统。
“与此同时,我们通过一些模拟实验发现,在化期间、甚至后期用力的时候,级玩家会出现狂暴状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为了帮他们挑选合适的引导对象,在关键时刻帮助他们化,我向系统许愿,建立了‘训牧人’体系。”
事已至此。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周谦基本上全都明白了。
他没看邵川,而是看向湖面。
水上的浮标快速沉浮起来,是有鱼在咬饵。
周谦开口道:“鱼上钩了。你不动?”
邵川道:“随它去吧。”
“这时候装什么好人?”周谦非常不客气,“它就算从鱼钩里逃脱,嘴受了伤,大概率活不久。”
语毕,不待邵川再什么,周谦又问他:“看起来你和谢怀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你亲手把他养大,你们一起在游戏里游戏外建立了这么多东西……你们是怎么走到互相厮杀的这一步呢?另外——”
周谦问到了关键:“谢怀手底的牧师为什么非要杀我?你找我来,跟我这么多,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