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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团长介绍了他们51军目前的战役思想，说这事虽然是军事机密，但对我不需要保密。
未来几天，损兵折将的31军将撤出池河战场。
日军必将在渡过池河之后，从东、东南和南面三个方向进攻池河西边几十公里的蚌埠。
蚌埠是交通枢纽。
51军蓄势待发，将在蚌埠痛击日军。
林团长说这些内容的时候，充满了即将复仇的快感，他说这将是他们东北军雪耻和正名的机会！
我心里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了。
林团长的心态和言论，在当前这支51军里面应该是普遍现象。
报仇的理想是可以有的，但如果带着过于强烈的报仇心去投入战斗，而且对手是实力强劲的日军，那么将会非常危险。
我们嘲笑日军是小鬼子，这个称呼带有侮辱性质，但是日军的实力一点也不弱小，甚至可以说是很强大。
51军现在这个状态，显得过于兴奋了。
我不是他们的于军长，我改变不了51军的气质，对于他们渴望复仇的集体心态，我无能为力。
当日在徐州，林团长和31军的张团长争抢我，就是想让我给他们的部队当射击教员。
这次不用林团长开口，我主动请缨去教射击。
团部的一位参谋奉命，带领我们来到了特务连，连长姓张，一位身材魁梧的东北大汉。
我对抗战的历史很熟悉，但是对这个时期嫡系部队和杂牌军各部队的具体编成，我是睁眼瞎的。
天晓得各部队配备了什么样的技术兵种，鬼知道各部队到底有多少人数。
比如这个特务连，我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张连长听说我是团部派来的射击教员，而且是在池河阻击战狙杀105个鬼子的87师少尉，立刻对我礼敬有加。
特务连的驻地很热闹，杀声震天，几十名光着膀子的东北大汉，正在抡着厚背大刀，练习砍杀。
喝喝有力，声声震耳。
张连长介绍道，特务连总共180人，有两支部队，分别是大刀队和手枪队。
我心想，这人数都赶上半个营了！
张连长说，113师各个团都设立了特务连，冲锋的时候大刀队上去跟鬼子肉搏，随后手枪队冲上去解决战斗，手枪队配备的是一水的20响毛瑟驳壳枪。
张连长还说，全师乃至全东北军，大部分战士都会舞大刀，舞得优秀的士兵随时被抽调补充进大刀队。
张连长骄傲地说，大刀队和手枪队这种编成，是张大帅他老人家当年立下的规矩，后来张少帅也很支持这样做。
我身后跟着李二蛋和8名广西兵。
广西兵身材瘦小，与这群寒冬腊月光着膀子舞大刀的东北军大刀队战士相比，广西兵就像小猴子，东北军就像牛魔王。
看着大刀队虎虎生威的动作，同样身为军人的广西兵们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我观察了一下，大刀队的战士们各个身材魁梧，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
这个年代的中国各路部队，军人们普遍营养不良，身上都是瘦骨嶙嶙，但是这伙大刀队的战士显然不存在这个问题，看来他们平时的伙食也不错。
张连长看了看这9个广西兵，脸带不屑地说：“你们31军的人，仗打得还凑合，但是大刀片子你们玩不来。”
一个31军的战士受不了激，立刻反击说不服气，想要跟大刀队的人过过招。
51军的东北军士兵们发出一阵哄笑，9个31军广西兵全都气得脸红。
两军士兵切磋武艺，这在战争年代是常有的事情。
这两支部队跟我都没有什么香火情，我乐得做中间人观看比赛。
说心里话，对于比赛结果，我很不看好广西兵。
若是在战场上拼个生死，这些广西来的地老鼠很可能占优势，之前我在池河阻击战中已经见识过了。
但是友军之间的比武，拼的主要是力气，不能使用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狠招和阴招，显然31军广西兵是吃亏的。
比赛很快开始，双方各出三名士兵。
广西兵使用木头步枪，东北军使用粗木棍代替大刀。
第一场毫无悬念，一个回合就结束了比试，东北军大刀队的一个班长，抡圆了粗木棍，劈头盖脑砸了下来，一个广西兵试图用枪杆去承受，被连人带木枪砸躺在地下，直接昏厥了过去。
第二场开始，广西兵换了人，吸取前一场的教训，一路躲闪，不敢跟东北军第二个战士硬碰硬，两人手里的家伙始终没有较量，最后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东北军战士一脚踹在广西兵胸口，把这个瘦小的31军战士踹翻在地。
第三场，广西兵派上了他们的班长，这是一名老兵，我知道他在池河阻击战中击毙过好几个鬼子。
在比赛中，这个广西兵班长既没有冒失，也没有逃避，而是用灵活的步伐与对面的东北军战士周旋，最后他瞅准机会，一个突刺，木枪刺中了东北军战士的肋部，把这个东北大汉放倒了！
东北军大刀队两胜，31军广西兵一胜。
双方皆大欢喜，没有结下什么仇恨。
在特务连驻地的另一块场地，张连长带我见到了手枪队。
手枪队战士一共40人，人数远远少于大刀队。
张连长介绍说，手枪队的战士是全团手枪枪法最好的，已经不需要再练枪法了，需要练的是力量和速度，因为他们承担的是冲锋时的第二梯队。
我问道，我即将教授枪法，这帮手枪队战士是我的学员吗？
张连长说，先吃午饭，吃完饭，陈少尉你的学员们就该来了。
午饭时，张连长没有作陪，他还有其他军事任务。
看着9个广西兵的情绪不高，我想办法给他们提气。
我说道：“大刀这种战法，其实很不适合对日作战。”
广西兵们一听我的开场白，立刻停止进食，聚精会神听讲课。
我继续道：“大刀战法，本质上是肉搏战的一种。肉搏是一种极端的战斗方式，在我看来，它是在我方弹药已尽且再无退路的情况下，不得不使用的最后一种战斗方式。”
那名在第三场比赛中获胜的班长问道：“陈长官，冲锋时我们也经常跟鬼子肉搏！”
我摇摇头：“如果我军武器齐备，弹药充足，那么我们在冲锋时根本不需要与日寇进行肉搏，我们冲上去直接用枪解决鬼子就行了。”
广西兵们全都认真地点头。
最后，我说道：“你们都是在池河阻击战中证明了自己的优秀战士，没必要因为拼刺比赛而介怀。你们31军在池河守了10天，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51军在淮河守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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