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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忽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把我给震醒了。
我发现自己的睡姿太不像话了,居然趴在白雪的大腿上,她双手搂着我的脑袋,防止我摔下去。
我赶忙坐直身体,连声说自己失态了。
白雪毫不介意,反而开导我:“陈长官你不用道歉。我听司机大哥说,昨晚你们打了一通宵的硬仗,夺回了被鬼子占领的阵地,你一个人就杀了42个鬼子!你好厉害啊!”
我笑了笑,没回答白雪的崇拜之情。
我问司机,还有多久到51军。
司机说还要一个多小时。
我问,不会有敌机轰炸吧?
司机说这事很难说,按道理来讲,鬼子飞机现在集中轰炸池河沿线,应该不会来管51军。
我下令,停车休息15分钟,让大家解决卫生问题。
战士们全都放完水,白雪站在车头前面,一脸窘迫的样子。
我立刻明白了,白雪遇到难题。
我命令全体战士和司机排成一路横队,我和他们一起立正不许转身,让白雪也放心地解决了卫生难题。
重新上车后,白雪的脸羞得红彤彤的,小声对我说了声谢谢。
卡车又开了一个小时,我们遇到了第51军的警戒哨。
在出示了相关证件和军情文书之后,哨兵放行了车辆。
我们的卡车开进了一处兵营,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准确位置。
住下后,饱餐一顿战饭,热汤热水热馒头。
同行的一个班的广西兵一个劲地说吃不惯馒头,还是怀念31军的大米饭。
我问他们,你们是打算跟着我留在51军作战呢,还是回31军去?
领头的班长说,他们肯定想回自家的老部队,但是去留问题,全凭陈长官一句话。
我知道前世历史,算上今天在内,31军在池河沿线只能再守3天,很快就会因为伤亡太过巨大,不得不放弃阵地,全线后撤。
我心想,到了后天下午,你们31军将有很多营、连几乎全部死光,你们这一个班现在回去,基本就是去找死。
想到这里,我说道:“算了,你们别回去了,留在我身边给我当警卫班吧!等打完这一仗,你们再归建。”
这帮广西兵全都同意。
李二蛋毫无意见,反正宪兵队少校下过命令,他就是我的警卫员。
我对白雪说:“你也别学秋雅去当什么战地医院护士了,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身边行动,在我这个警卫班里当一个随军医护兵吧!”
白雪爽快地答应了。
广西兵们吃不惯馒头,我必须开导他们,否则未来几天因为饮食问题,搞不好他们会跟东北军战士发生不愉快。
人家把最好的食物拿给你吃,你还挑三拣四,这不是拉仇恨是什么?
我说道:“你们知道馒头比米饭好在哪里吗?”
31军的这伙人摇头说不知道。
我说:“你们听好了!馒头特别适合做部队的伙食。你们行军打仗的时候,可以右手端枪,左手拿着馒头,一边行军一边吃,不耽误打鬼子!”
我继续说道:“假如你们行军的时候吃米饭,那就麻烦啦!特么的还要给你们准备一个饭碗,左手端碗,右手拿筷子,是不是还要给你们炒一盘菜啊!”
连司机在内的10个广西兵全都不吭气了,不敢再抱怨馒头吃不惯了。
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陈老弟,说得好啊!你这套说辞,老子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啊!”
我扭头看向门口:哟,老熟人啊,林团长!
当日我在徐州,被31军张团长和51军林团长邀请,这才有了后面的一连串事情。
我笑道:“老林,真特么巧啊,我的车找到51军,想不到头一个遇到的就是你的部队!”
林团长笑道:“巧个屁!我部队的驻地离这里十几公里!你们一到这里,我就接到前沿打来的电话,我是专程赶来接你们的!”
我连忙道谢,随后把31军警卫班和白雪介绍给他认识。
林团长看看白雪,又瞅瞅我,笑眯眯说道:“陈老弟,你行啊,上一趟战场还带个媳妇!”
我赶忙说:“你别胡说八道,毁人家姑娘的清白。”
我快速地把白雪的来历介绍了一遍,她是我从南京救出来的20个女护士之一,她爷爷是我受重伤时的救命恩人。
林团长认真地向白雪敬了个礼,说方才语出狂妄,得罪白姑娘了。
白雪吓得连忙说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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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团长命人把白雪、李二蛋以及10名广西兵安顿在警卫连,随后带着我来到了团指挥部。
虽然林团长知道我这个嫡系部队87师少尉的身份是假的,但是我是一位在池河阻击战击毙日军105人的大英雄,所以林团长给予我的礼遇非常高。
东北人就是豪爽。
在指挥部里,林团长当众介绍了我的身份,连我这个假少尉身份的来龙去脉,也全都说给了其余军官们听。
一位身高至少1米90的黑脸少校说道:“陈少尉,老子不在乎你有没有老蒋的任命,揍凭你这几天打死105个鬼子,你就是好样的,咱揍认你这个兄弟!”
对照着地图和林团长的讲解,我对当前敌我态势有了准确的认识。
现在是1月27日晚上。
我身处的第51军是东北军,军长是于学忠,下辖113师和114师。林团长的团隶属于113师。
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是徐州战役的池淮阻击战,“池”是池河,也就是之前的几天我随31军打的仗;“淮”是淮河,将是接下来几天51军打的仗。
池河是南北走向,位于蚌埠东面;淮河是东西走向,位于蚌埠北面。蚌埠是交通枢纽,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态势很明显,李宗仁让他家乡部队31军打头阵,去消耗迟滞日军的攻势,日军从东、东南和南面三个方向进攻31军。
我知道历史,31军最多只能再撑两、三天,就将因为伤亡过于巨大而撤退,接下来日军将从东、东南和南面三个方向扑向淮河南岸的蚌埠。
蚌埠南面和东面无险可守,日军将于2月2日占领蚌埠,随后他们将休整一番,紧接着复制之前对付31军时使用过的战术,炮兵轰完再让步兵强度淮河,51军坚守数日之后也被打残,不得不撤退。再后来,是张自忠将军的59军顶上来。
就像31军的池河阻击战一样,51军的淮河阻击战也注定守不住。
我心里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们的军队能够撵着日军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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