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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是无数的饥民,城内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郑飞和朱武在歙州城内一路向南行,只见沿途也有许多百姓在跪地乞讨,
城内也是一片死气沉沉,每个路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郑飞和朱武都没有说话,只是并肩骑马向前,
沉默,沉默……。
气氛不知怎的竟有些诡异的压抑,
这可是他们主仆二人之间从未有过的,
即便那夜朱武为骂醒郑飞而发怒也没有如此过。
是因为这些饥民吗?
也是,却不全是……。
郑飞偷偷一瞧朱武,只见朱武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郑飞越发的感觉到了几分的不自在,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分组也是有用意的,
半日之前在歙州城外,自己居然不自觉的就动了杀心,还犹自毫无察觉,
只有朱武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投来一眼担忧的目光之后,自己这才醒转过来。
细细回想起来,
自从来到这水浒之宋,自己已经杀过三次人了,
第一次是在西夏,出于自卫而搏杀了追杀追杀王进的两人,还因此救下了王进。那是自己两世为人首次杀人,那种深深的罪恶感至今都有所记忆。
第二次是借宿韩滔家中,带领王进等人拔刀相助,又亲手杀了两名贼人。但说起来也算是一次正义的行动。良心并未遭受什么负担。
可就是这个第三次……,前几日邓元觉和王进等人在那黑店中杀掉的刘都头和他手下十几名捕快时,虽然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但那十几人确是实实在在因自己之计而死,那刘都头恶贯满盈自死不足惜,但那些普通的捕快,里面就真的全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他们也有需要赡养的父母,也有要靠他吃饭的老婆孩子吧,他们这么一不明不白的死去……,
十几个家庭也许便会因自己而家破人亡!
但当时的自己竟一点也没往这方面去想,眼中就只有邓元觉一人!
这还没完,
以上三次杀人经历虽各不相同,但无论善恶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是出于自卫或者助人,皆是被动而为之。
可刚刚在城外,自己却是第一次主动动了杀心!
郑飞迷茫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二~逼大学毕业生吗?
于是,郑飞便借着分组的机会,将朱武和自己分在一起,
那日朱武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有话想说的,
可……朱武现在不知是怎么了,居然跟自己比起了玩沉默的游戏。
还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郑飞忍不住说道,“朱兄,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朱武转头朝着郑飞一笑,“没有。”
郑飞一愣,“没有?可是刚刚在城外……,”
朱武道,“我知道主人想的是什么,主人忘了我曾经说过的吗?若因小善而大恶,则善亦为恶。若因小恶而大善,则恶亦为善。这天下之事于你我又怎会有十全十美的结果?若要成事,便要有人做出牺牲,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其实自前日里主人率领我等诛杀那十几人时,主人便已经变了,变得更加冷酷,更加主动,更加……准确!这是好事!主人又何必为此而纠结?”
郑飞奇道,“可你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担忧之色,我绝对没有看错。”
朱武的脸上却闪过一丝苦涩,“主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虽不知主人为何动了杀心,也不知主人是对何人动了杀心,但我并不是担心主人你,而是担心……我自己。”
郑飞一惊,愣愣的看着朱武,
朱武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许久以来我便一直劝主人能狠一些,无情一些,现在主人你终于慢慢开始变成我所希望的样子了,我却又有些害怕了,因为我开始担心起了一件事……,”
郑急问道,“朱兄担心何事?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朱武看着郑飞慢慢摇了摇头道,“主人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主人今日能对别人动杀心,他日……是否也会对我等动杀心呢?说起来不怕您笑话,这些日子以来我虽口称您为主人,其实心中更多的还是将您当作兄弟看待,可刚刚在城外见到您脸上的那一抹杀机之后我才醒悟过来,您不但是兄弟,还是……主人!而且是一个必将手握我等生死的主人!”
朱武说到这里又自嘲一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哪个做属下不会有这一份担心呢?”
郑飞万万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一时便呆住了!
原来……朱武担心的是这个!
朱武又朝着郑飞歉意一笑,“主人见谅,朱武今日话有些多了。”
郑飞转回头来看着前方,“朱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有些事会变,有些事,绝对不会变。”
朱武眼中一亮,看着郑飞,
郑飞一笑,“上了我的贼船,你还想下去?告诉你,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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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二人停下马一看,只见路边有一个明显比旁边的店气派许多的大店,
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
“吕记粮行”
“看来就是这里了,”郑飞说道,
二人立刻翻身下马来到店前,
果然不愧是粮行,门前摆满了米袋子,正在买米的人也不少,只是大多数人虽然提得米袋子都不小,但最终买好的米却不多,只能装满不到小半袋,而且脸上也都是愁眉不展的神情,
郑飞和朱武对视一眼,俱都有些疑惑,
正在此时便见一名伙计走了过来问道,“二位可是要买米?”
郑飞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请问这里是吕师囊吕大官人家的粮行吗?”
郑飞愿意来此其实也是奔着吕师囊这三个字来的,若能见上那吕师囊一面,也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结交一番,
只见那伙计立刻回道,“正是,二位是要找我们家大官人?”
果然找对了地方,
郑飞笑道,“正是,请问吕大官人在吗?我们想多买些米。”
伙计看了看郑飞和朱武,“二位是要买多少米?”
郑飞一笑,“五千贯的米。”
伙计顿时一惊,“原来是贵客,我这就去请我们家大官人出来。”
郑飞伸手拦住他接着笑道,“不急,买完米再见也不迟,价格也不用给太多的优惠,吕大官人能在城外开义粥接济灾民着实令在下钦佩不已,也只能如此向吕大官人一表敬意了。”
却见那伙计闻听此言面上不但不喜,反倒是闪过几许尴尬的说道,“这……这样啊,也好,那我就替我们大官人谢谢二位贵客了。”
郑飞一笑,心想咱好人想做了,过会再见了吕师囊也好有面子,立刻便从怀中掏出那一叠子交子,便数着便问道,“你们店里多少贯一斗米?如今正值灾荒,贵一些也是正常,我的五千贯应该能买差不多两三千斗……,”
却听伙计说道,“本店目前米价十贯一斗,您的五千贯可以买五百斗。”
郑飞数着交子的手猛地停住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朱武,便见的朱武的神情也是一片震惊!
自己没听错吧?
郑飞再次问向伙计,“多少钱一斗?”
伙计看着郑飞很肯定的说道,“十贯,一斗。”
郑飞愣住了,
须知现在的米价虽然比之宋哲宗那会已经贵了不少,但也只要五六百文便能一斗,若遇到灾年,米价贵一些也无可厚非,但也不过才能涨到一两贯,
粮行既然都舍得施舍义粥给灾民了,就说明这粮行有善心,想来也不会漫天要价,可谁曾想到,真正的价格居然是……十贯一斗!
十贯一斗!开什么玩笑!这谁吃的起?!
郑飞本计划买它个两三千斗米,可如今算下来,这五千贯却只够买……五百斗!
赈灾的效果瞬间便少了十之八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