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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采洁担心时间仓促,立刻就要出发返回辽国,这也正合郑飞的意思,同意了她的请求。而黄兴等人刚走没多久,应该可以追上他们让他们重新护送耶律采洁返辽,
郑飞一面命人为耶律采洁的出发做着准备,一面派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去追赶黄兴,为了以防万一,还给登州港发去信鸽,万一黄兴等人真的到了登州港,就让他们在那里等待耶律采洁。
一个时辰后,一切就已准备就绪,为了保护耶律采洁一路的安全和顺利,郑飞还特意调派了独立军一支骑兵团护送她,并和李清照、李洛灵与扈三娘一起出城送别耶律采洁,
耶律采洁虽是公主,但契丹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骑马,此刻,她也换下了一袭汉家衣装,换上了一身骑马的劲装,只见她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尽显草原女儿家的娇媚中的野性之美,
耶律采洁看着高大的江宁府城墙,看着眼前的郑飞与李清照等人,只觉一阵恍惚,一个月前,远在大辽南京城外也是如此,父亲、母亲还有一些南京的文武大员给自己送行,自己正式带着父亲与国家赋予的使命离开大辽远赴宋国,从一名大辽的公主变成了一位汉家枭雄的妻子,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她还清楚的记得,当马车驶离南京,她躲在车帐内偷偷哭泣,本以为此生或许永远再也没机会再回大辽见到父亲与母亲……。却不料,在她进入江宁府才仅仅几天之后,天下的形势就发生了那般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自己又不得不带着新的避免使父亲与国家深陷倾覆之危的使命重回大辽,而送别自己的人则变成了自己的丈夫与几位姐姐……,一切的一切都恍若昨日的重现……。
耶律采洁突然觉得有些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的重担……,但她知道这是自己逃脱不掉的责任,她必须撑下去,否则就有不知多少人会因此而死!
李清照走上前来,把一个小花兜递给耶律采洁,“四妹,这是刚刚我做的几样点心,这一路辛苦,你留着吃吧。”
耶律采洁已经完全知道了李清照的为人,明白她是真的完全出于好心,除非,她是这个世上最有心计也最会演戏的女人,但那是不可能的,耶律采洁从没见过有谁能像李清照那样善良、睿智、诚实、温柔,拥有着似能感化一切,抚平一切的伟大的母性光辉,耶律采洁知道,这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女人。
“多谢大姐,”耶律采洁感激的伸手接过,努力驱散心头的疲惫,先朝着李清照甜甜的一笑,又朝着李洛灵与扈三娘一笑,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郑飞的脸上,看着这个注定将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
说实话,耶律采洁有些害怕郑飞,自从登陆宋国之后,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尤其在见识了这个男人所拥有的一切之后,她知道,这是一个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强大的男人,也难怪自己的父亲会舍得把自己嫁给他。而以她的聪明,她当然知道他让自己回去劝说父亲对他也会非常的有利,但她也知道他所说的都绝非戏言,他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他的确更有把握在联合金国后毁灭大辽,以及自己的父亲!这让她不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了一种畏惧。
但耶律采洁并不怪他是在利用自己,因为连自己的父亲都在利用自己,又怎能怪一个只和自己有五天夫妻名分的人会彻底无私的对待自己呢?自己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联姻的载体罢了,并不是他与李清照等人爱情故事中的参与者,生在帝王家的女人,注定会成为各种斗争的工具与牺牲品,除了衣食无忧,若论自由,其实远不如民间的平凡女子……。
想到这里,耶律采洁的心中不禁有些酸楚,她好羡慕李清照她们能幸运的遇到真正喜欢自己,对自己好,与自己相濡以沫的男人,自己虽然也和他们拥有了同样一个男人,却他却注定无法真心的对待自己……。耶律采洁真的特别想问一问郑飞,想问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哪怕一点的真正喜欢自己,想问他在这件事中,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特意给了父亲一次机会,哪怕,只有一点也行!
但耶律采洁知道自己没法问,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真实的答案,倒不如不问!就当是……他是那样做的吧!
这种自我安慰的感觉让耶律采洁更是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与悲哀,委屈的眼泪又开始聚集在了眼边,她赶忙朝着众人一笑,“夫君,三位姐姐,那我就出发了。”说完就赶忙转过了身去,此时,眼泪也终于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不敢去擦,害怕被人发现,刚要翻身上马做出动作,却突然只觉背后及腿上有一股力道托着她轻而易举的就上了马,她惊诧的往马旁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居然是郑飞刚刚在帮她上了马,而郑飞的手也还在轻轻拉着她的手,
“洁儿,路上好好照顾自己。”郑飞说道,“还有……很抱歉,让你为我们承受了这么多。”
耶律采洁身子一颤,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真感受,流着泪问道,“夫君,临走之前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真的把我当作你的妻子?”
郑飞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用力的攥紧了耶律采洁的手,“当然,虽然你我的结合是出于一场政治联姻,但谁能否认这不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一段姻缘?只是换了一个形式罢了。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真的把你当作了我的妻子,直到永远!”
耶律采洁展颜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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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数百骑与耶律采洁渐行渐远的背影,
李洛灵轻轻叹了一声,对李清照说道,“姐姐,她真的好可怜呀……。”
“是呀,”扈三娘接口道,“我很佩服她,身为一名女子,却能坚强的把这一切都扛在肩上,若是我……我也许没有这种勇气。”
李清照刚要说话,却见郑飞在一旁久久站立一言不发,她朝着二女使了个眼色,三人便一起走到他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郑飞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太坏了?如此利用她……。”
李清照摇摇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都理解夫君你,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有些时候做些违心的事也是避免不了的,至少……夫君刚刚给她说的话让她很开心,连我听了都很感动呢。”
李洛灵与扈三娘也一起点点头表示赞同,
郑飞点点头,在历史的大河中,谁又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所有的悲剧,都是这无道的一切所造成的,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尽早结束他,给自己,给耶律采洁,也给全天下带来永久的安宁与和平,让每个人都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生活!
正在此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郑飞回头一看,只见一骑已冲到了近前,一名骑士从马上一跃而下,朝着郑飞拜道,“统帅,按照您的吩咐,种师道与宗泽已回到了江宁府,此刻刚刚进了城,正往统帅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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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两个月,再回到江宁府,种师道与宗泽的感受已与两个月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与曾经的张叔夜一样,他们也被眼前所见到的繁华、安定的社会深深的震撼了,
当然,刚开始时他们也曾怀疑过,认为所见到的不过是一场戏,但随着去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尤其是最后宗泽特意要求再回登州去看一看,令他们终于彻底相信了眼前的一切,因为登州是宗泽的老地盘,他太了解登州了,当初在他治下的登州可是整个京东东路最富足,百姓过的日子最安宁的地方,他要看一看现在的登州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自信没有人能在登州的土地上欺骗的了他!
结果……他被彻底的震撼了,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跟现在的登州比,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登州简直不值一提!他还遇到了几名认识的在登州城附近种地的农夫,几年前在他发动的“登州保卫战”中,这些农夫都曾走上城墙帮着登州军抵抗过天道军的进攻。这些农夫一看到宗泽先是一愣,然后呼啦啦全都围了上去,热情的叫着他“大人”给他行礼,也是从他们嘴中,宗泽知道了在他率领登州军撤离登州后这里才发生的一切!
宗泽很激动,这样的社会是他自当上父母官那天起就立志要建成的模样,但大宋混乱腐败的官场一次又一次粉碎了他的努力,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力求只要能保得治下一方百姓的平安就行了,却又恰逢乱世,赶上了一场梁山贼寇的浩劫,当初他离开登州时流着泪走的,连头都不敢回,他不忍看到登州的百姓就此落入梁山贼寇的魔掌,过着水生火热、生不如死的生活,谁料,恰恰是他最深恶痛绝,引得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才真正把登州建成了他理想中的样子!便是书籍上所记载的历朝历代最极盛的时期百姓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宗泽已经猜到了那郑临风要让自己看到这一切的目的,他不得不承认,那郑临风眼光真是毒辣,这一招正中自己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自己不但动心了,甚至还有了一种终遇明主,恰逢盛世的感觉!
而在回来的路上,在经过几个夜晚不眠的深深思考后,宗泽终于做出了决定……!
眼见郑飞走进门来,宗泽没有犹豫,他上前一步弯腰一拜,“罪臣宗泽参见统帅!罪臣有眼无珠,当初差点铸成大错!请统帅责罚!”
郑飞笑了,知道自己又感化了一个张叔夜,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忠臣嘛,大部分忠臣都是爱民如子的,老百姓就是他们的软肋,亚圣孟子就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是儒家学说的重要组成部分,普天之下人民最为重要,江山社稷尚在其次,而以君王为核心的统治集团的利益更是敬陪末座。基于此,一切统治者都必须以老百姓的利益为重,只有老百姓满意了,江山社稷才会稳定,君王统治集团的利益才能巩固。这就是古圣先贤的民本思想,这些饱读经书的忠臣们当然也都懂得这个道理,现在我让老百姓都过上了最好的生活,如果还不能触动这些忠臣的心,那他们就真是白读圣贤书了。
郑飞扶起宗泽笑道,“宗大人,欢迎你!”一边说着,郑飞往边上一看,只见种师道在愣愣的看着这边,脸上一片纠结之色,种师道当然也被打动了,这甚至已经是他第二次被深深的触动了,当初老友刘法在东京给自己说过的话似乎还能在耳边回荡,他欣赏天道军的所作所为,他也向往武人在天道军内所享有的崇高地位和尊严,他甚至也早已厌倦了当大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听话了就给根骨头啃啃的看门狗,但他和刘法与宗泽有一点很不一样,他是西北将门世家的子弟,他家祖辈在西北戍边,从爷爷种世衡开始,三代种家人前仆后继的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打下了“种家将”的盛名,种家人只有人战死,从没有人投降和背叛朝廷,“种家将”也就既成为了种师道的骄傲,也成为了他的禁锢,他不怕死,他只怕因为自己而玷污了祖宗的英灵!为种家人脸上抹黑!所以,他不能降!就算大宋的皇帝再昏庸,朝廷再黑暗,哪怕把他给坑了他也不能降!
种师道眼见郑飞在看自己,只能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的态度与决定,
若放在从前,郑飞还真拿种师道没办法,但现在不一样,郑飞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
“这次急匆匆的把你们找回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郑飞朝着种师道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请宗泽坐回位子,自己则很随意的坐在了他们的对面说道,“这件事……跟种将军有很大的关系。”
种师道听了不由一愣,自己又没投降,天道军还有什么事跟自己很有关系?他看向宗泽,以为宗泽知道,却见宗泽也是满脸的疑惑,
只听郑飞说道,“我已收到确切消息,宋廷为了对付我,以把河北三路的丰州、代州等十三州割让给辽国为条件,从辽国求来了三十万大军!”
此言一出,直若一颗重磅炸弹震傻了种师道与宗泽,脸上都写满了无比的震惊之色!片刻之后,二人几乎同时起身惊道,
“什么?!”
“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吓得李三更还以为他们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这就要上前保护郑飞的安危,
郑飞朝着李三更摆摆手让他退下,继续说道,“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们。”一边说着,郑飞深深的看了种师道一眼,
种师道心头一跳,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果然,就见郑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道,“还有一个确切的消息……宋廷同时以把秦凤路与永兴军路的环洲、会州等十二州割让给夏国为条件,从夏国求来了二十五万大军!”
此言一出,种师道只觉心脏如遭重击,身子一晃直接跌坐回了位上!
环洲……是种家的起源地,种家将的根基所在,种家为保卫西北所牺牲的所有族人都葬在那里,其中既有种家将的开门祖宗种世衡,也有他的父亲种记,还有他那已经去世的妻子尹氏和已经战死的两个儿子种浩与种溪!
环洲是所有种家人的根,是他们心中的圣地!
种家人与数不清的西北将士不知牺牲了多少,洒了多少血也没让党项人染指那片大地,但现在,这个圣地却要割让给党项人?
没有了环洲,种家将还是种家将吗?没有环洲,种家人又要去哪里寻根?去哪里祭祖?去哪里看望去世的亲人?怎样来培养下一代种家人?!
所有支撑种师道的信念瞬间轰然崩塌!
“你说得都是真的……?!”种师道怒目圆瞪,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的问道,
郑飞叹了口气点点头,“是真的,而且夏国已经答应了宋廷的条件,二十五大军此刻想必已经进入了环洲等地。”
“啊……!”种师道一声长啸,一拳砸在身前的桌子上,就只听一声巨响,一张结实的梨木桌子竟被他一拳打成了两截!然后他全身如同泄气般垂头而立,身子微微颤抖着,拳头虽然流着血却似是毫无察觉,如同一只即将爆发的野兽!
李三更大惊又要上前却再次为郑飞摇头阻止,郑飞站起身来走到种师道的身前说道,“种将军,你比我了解西北,你应该知道,环洲等地若失,再加上代州一线的最后一道屏障也失,对中原大地将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不快点行动起来,也许燕云十六州的悲剧,甚至是五代十国五胡乱华祸乱中原的惨剧又将重演!这样卖国求荣,完全不顾百姓死活的宋廷,还值得去保卫吗?”
种师道身子又一颤,然后慢慢抬起头来,竟已是老泪纵横!“你……能保证无论怎样都会收复环洲吗?”
郑飞用力的点点头,“不只是环洲,整个西北,还有整个河北,整个燕云十六州,整个原本属于华夏大地的土地,我都会收回来,一分一毫也不让它落入异族之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扑通”一声,种师道跪倒在地,一拜道,“种师道愿誓死追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