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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年前的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当时虽说傻了眼,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有点跳。但,只要一想到日本鬼子在中国杀人放火、**掳抢,挖死他们,这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吗?
眼前王松林,此时还在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天勤.天勤问他道:
“你不信吗?”
“我不信。”王松林说。
“你当然不信啰!”天勤冷冷地看着王松林说,“到那一天,我举耙头挖死你,你就会信啰!”
“你敢!”王松林蹦起身。
“你以为我不敢?!”天勤反问王松林,“我挖死日本鬼子,是因为他们抓我当挑夫。如今,你们抓我去坐班房,我何解不能收拾你?告诉你,我还要把你和那姓刘的乡队长一起收拾!”
“哼!”王松林听罢天勤的话,气得肝火冒顶,蹦上来,脚一运劲,狠狠地踢了天勤几脚,“姓田的,你嘴巴硬?看你硬!走!乡公所的班房在等着你!”
天勤仍是被两个乡兵架着,前面有王松林、曹二白,后面是那三个乡兵,八个人由侧门进了乡公所的后院.后院是乡兵队的驻地。刘春如和众乡兵都住地这里。王松林一进后院就喊道:
“二哥!”
“呃!”随着声音,牛益善从窗框里露出半张脸,原来他困在床上还冒起来哩。“二弟,昨夜忙了一通宵,定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成功个屁,”曹二白嬉笑着搭腔说,“忙了一夜,跑了一通宵,抓来半个药罐子。”
“药罐子?”牛益善一怔,不解。
“就是他,”王松林指着天勤,对窗框里面的半张脸说。“病得起不了床,算半个活人罢?”
“他能当壮丁?”牛益善隔着窗看看天勤,嬉笑道,“汤丙奎也真有意思,抽他当壮丁?”
“不是的,”王松林说,“抓的是他的哥.他哥跑了,大哥让我们把这药罐子抓来顶替。。。。。。”
“我晓得了,”牛益善打断王松林的话,随即又问,“还有一个咧?”
“那就要看大哥的了。”王松林说罢,回头瞟一眼天勤,对乡兵吩咐道,“把他丢到班房里去!”
天勤被乡兵架到东边院角里,一扇又矮又窄的铁门敞开在天勤面前,这就是班房。班房一丈见方,麻石墙脚,青砖墙身,墙上没窗户,只在铁门的那堵墙上方,开有三个碗口大的出气眼,被抓进班房的人,就是从这三个出气眼里分出黑夜和白天。看到天黑过去,等着天亮的到来。
乡兵把天勤推进班房,铁门“砰”地一声关上。
中午时分,翠兰给天勤送饭来。她跨过铁门的门坎,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潮湿的地面铺着一层稻草,稻草上趴着一个高个头男人。
“天勤。”翠兰眼眶一热,“天勤哎---”
“哎哟。”天勤在朦胧中听到有人喊他。他刚一动身子,骨头里都阵阵发痛。
“天勤,我给你送饭来啦。”翠兰抹去眼泪,放下小木桶,在天勤身边坐下来,伸手轻轻地摇了摇他。翠兰和天俭、天勤是姨表姐弟,她比天俭大四岁,比天勤大八岁,三个人就如同亲姐弟一样。
“那个哟?”天勤听声音似乎很亲切。他费力地望了过去,但眼前一片朦胧。他试探着问道,“是翠姐吗?”
“嗯诺,是我!”翠兰声调颤抖着说,“天勤,坐起来,我扶你。对,背靠墙。好,就这样坐。靠好,我给你盛饭。”
翠兰盛好一小碗米饭,递过来。天勤伸手去接,手指头刚碰到碗,手腕一哆嗦,要不是翠兰还未松手,那碗饭就倒在地上了。翠兰抽泣着说:
“你坐好,我喂你吧?”
天勤慢慢地嚼着饭菜,眼睛落在翠兰姐的脸上,圆圆的脸盘。尽管班房里昏暗,也能依稀看见翠兰那张腊黄的脸颊。眼泡大,上眼皮垂下来,眼睫毛不时地扑动,两滴泪珠挂在她的眼角下边。哦?翠兰姐,哭啦?
“翠姐,你哭么子?”天勤问翠兰道。
“都是你哥,”翠兰用衣袖抹去眼泪,“可把你害苦了。。。。。。”
“他把我害苦?谁又害天俭哥的?”天勤打断翠兰的话,问道:“现在还不晓得哥逃到了什么地方?”
“是汤丙奎、刘春如那帮畜生害你哥的!。。。。。。”
天勤再次打断翠兰的话:
“不,不光是他们!”
“还有谁?”翠兰一怔。
“国民党!”天勤吃了些饭,说话也不像开始那样有气无力.他接着说道,“是那帮害人害百姓的国民党!”
“轻点!轻点!莫让外头人听见,他们会打你的!”翠兰小声地提醒。
“他们已经打过我了!用脚踢的,我也不怕他们踢。”
“真的?”翠兰瞪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天勤。
“是真的,”天勤上午在班房睡了一觉,刚才又吃了些饭,似乎精神了些,话也多了。他告诉翠兰,“在凤凰坡。。。。。。”
“你嘴巴放软些呗,”翠兰仍是不放心地劝告天勤。
“放软些?办不到!等刘春如回来,我还要骂他一顿,他算甚么东西?以前是土匪,头号抢犯!如今当了乡队长,甚么乡队长?地痞流氓!”
“天勤,你发么子火?”翠兰忙放下饭碗,用手捂住天勤的嘴巴,生怕他再讲下去。“会招祸的,天勤,莫再讲了!”
“我不怕!”天勤扭头甩开翠兰的手,接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有火憋在心里,难受!还不如让我骂个痛快!”
“呯”,铁门一下敞开,牛益善出现在门口,他对翠兰吼道:“你出来!来这么久,还不快滚!”
“他还没吃完饭,总得让他把饭吃完。”翠兰坚持着说。
“吃完?”牛益善打断翠兰的话,把她大声喝斥出去。回过头来,又斥责天勤道,“饭都塞不住你那张臭嘴,还骂人?骂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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