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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么还没过去?”
灿叔刚从涟漪中穿出身形,就看到方羽仍然还站在那幅荒城的画面前走神。而那两团拳大的绿色荧光,也依然还在他手掌里不停的伸缩、扭曲着挣扎,一切似乎跟自己离开前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边老蔫他们还能支持的住,而且我觉得,这种艰险困苦的经历对老蔫和荒城的那些人以后的修行都有莫大的好处……”头也没回的方羽解释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身后的灿,沉默的有些异样。
“好吧,我承认。真正的原因是我自己还没想通。”
方羽苦笑着转过了身,说话的同时,也扬起了他那只握着两团绿色荧光的手。
绿光萦绕的手上,那两团从出现开始就没就没安稳过的绿色荧光在这一刻,忽然间猛地一下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但不再拼命往外扭曲和伸缩,而且就连他们原本发散出来的绿芒也在这一刻被猛地被收敛了起来。
连带着,就连方羽握着他们的手掌也因绿芒的收敛而重新露出了本色。
现在,被方羽握在手心里的绿色荧光就像两枚核桃大小的墨绿色珠子,一动不动的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还没想通?”
灿叔长眉微微一皱,目光从那两团绿色莹光上挪到了方羽的脸上:“那你自己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我不知道。”
方羽脸上的苦笑变成了眼中一抹淡淡的迷茫,清晰的呈现在了灿的面前。
随即,他又在灿要开口前涩声说道:“前辈,我知道按你之前的建议来处置他们才是正理,可就是没办法完全说服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下决心将要动手时,心底深处总是会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和不忍……”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就被若有所思的灿给打断了:“方羽你等等,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明白了?”
方羽不解的抬头望着他,不明白灿这次又明白什么了。
刚才,就在古崖血印那边出现异变之前,灿就曾“有些明白了”过一次。其结果,就是他在出发去古崖血印那边救场的前夕,把藏于大袖中的那两团拳大荧光抛给了自己。
记得当时,他还意态从容的说什么:“带人过来太累,给你带来了这个。差点都给忘了……”
方羽到现在都不太理解他选那个时候把这两团鬼玩意交给自己的用意。
若说他是怕带着去了那边争斗起来不方便,那方羽倒也勉强还能理解。
虽然方羽觉得以灿的修为,根本不会存在方便不方便的一说,而当时自己也将过去荒城那边帮忙……
但不管怎么说,灿是为了自己才会带这玩意过来,而自己这边正好也有更方便容纳这类东西的洪荒玺。所以他当时二话没说,顺手就给接了过来。
原本想着接过来先关到洪荒玺里,等回来再处理。可没成想一触手,他这才发觉这两团莹光,竟是从活人身上硬生生用术法剥离出来的生魂,而绝非他原先以为的那种斗法失败后,修行者用来遁世逃命的元神。
这当下就让他对灿这出乎预料之外的狠辣而暗暗吃了一惊。
而随后灿在离去前,要他直接对这两团生魂进行搜魂的建议,更是直接让他陷入了这种左右为难的困境。而且还一直持续到了现在都没法解脱出来。
现在,他又说他明白了……
不知怎地,方羽心里对此有了那么一丝丝理不清楚的担心。
“嗯,我想我是有些明白了。不过在我说之前,需要小友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么?”灿说话的时候,神情却很笃定。
“当然!灿叔你请问。”方羽此刻也认真了许多,以他对灿的了解,这种时候灿不会随口乱说。
“如果之前,小友你回去府上的话,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灰飞烟灭!”方羽回答的很简单,但他清亮的眼神却在这一霎变得格外清冽了起来。
“但是现在你却下不了手搜他们的魂?”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点头的同时,面上却依旧淡定。
“这不同,看起来后果似乎一样,但”
方羽眉头微皱,他反驳的时候已经隐约猜到了灿想说什么。
果然,灿紧跟着就问了出来:“本质上,我是说本质上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么?如果说不同的话,怕是我刚才的建议对他们来说更仁慈一些吧?”
“仁慈?”方羽现在需要点时间来理清楚前一个关于本质的问题,所以顺口追着问了后面的这个问题一句。
灿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目光盯着方羽,展颜笑道:“没错。就是仁慈。以你的心性,在给他们施展过搜魂之后,还能再下得去辣手么?恐怕到最后还是会被你放掉啊,呵呵!”
他笑得畅快,方羽却笑得有些苦涩。
他自己清楚,灿叔说的没错,以自己的心性,很可能就会在施术后放过他们,最起码,不会再去为难他们魂魄的解脱。
而到了此时,关于灿刚问的那个关于本质有什么不同的问题,现在他心里也有了个很让他沮丧的答案,两者之间,从本质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不同。
可就算想明白了这一点,为何自己心里还是会对灿叔的那个建议,隐隐觉得不安和不忍呢?
难道自己会是这种迂腐的伪善之人么?扪心自问,自己应该不是啊!
那为何心里会出现这样的困惑?还有之前在施术时心里忽然涌出的那种不安和隐约的恐惧,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又会这样?
“小友不必太过多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在他苦思不解的这时,灿却收敛起了笑声。
“哦?”
“其实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小友破关前的心障而已。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小友前些日子也曾如我一般迷糊过一段时日吧?”
“嗯!迷糊过一阵子,而且刚回醒不久。”
“这就对了。难怪我今天一见小友,就觉得你有些特别。”说着话,灿忽然正色抬手,行了一礼过来:“灿一时不察,竟会累的小友如此,还请多多见谅才是!”
尽管是在莫名其妙的道歉,可他的声音里流淌的却是一抹隐隐的安慰和欣喜。
“前辈这是?”
方羽侧身避开的同时,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脸上写满的全都是莫名其妙的不解。
“记得和小友初遇时,小友就曾以狮子吼警醒过灿,而且还曾问过灿,找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道。现在,灿就想把这个问题还给小友,想问问你找没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
灿挺起身,精光闪烁的眸子中一片幽深,紧紧吸住方羽的视线,不让他有丝毫的回避和分神。
“找没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道?”方羽迎向他的目光中有一丝惊讶和淡淡迷茫。
“嗯!找没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还记得当初下大河之下,狂雷灌顶的关头,小友你吼我的那些话么?
呵呵,我说道本无为,顺其自然,而你却说我迂腐,说后面还有一句,无为而无不为。要我抱一为天下式,凝神以待。
还有后来,咱们在河边上相互交流的时,你曾说过的那些话,你也都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当时小子情急之下颇为狂妄,事后想起来实在是有些……”
“既然记得,那你就没仔细分析一下,想想这才没过多久,自己的心境为何会落到现在这般失措的境地了么?”
灿似有所指的提醒让方羽无语以对,如果他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缘故,那现在也早就不用这么苦恼了。
难道真如灿隐隐所指的那样,修行中的心魔这玩意还会传染不成?
“心魔不会传染,但是境界却会相互干扰。特别是像你我这种,同出一源而彼此又都已到了相当程度的修行人之间,更会如此。
以前我对这种干扰也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都没听过。但是从遇见你,特别是第一次与你碰面,就被你那么轻易的窥见我心中隐秘的那时起,我就隐隐约约的对此有了感觉。
记得后来跟你回家的路上,你曾多次提到过,跟我接触,会给你一种莫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每次与你接近,我都能感觉到体内气机和你身上源自天心灯的那部分气息之间的相互吸引和共鸣。
我不知道天心灯究竟是如何出现并传承到至今的,但就凭这种罕见的吸引和共鸣,我就敢断定它肯定也跟我遇到过的那两位宗师有关,起码也跟其中的某一位有着相当直接的关系。
换个角度,这也就是说,你我在修行上很有可能都是真正出自同源的一脉。
只有这样,彼此的气机才能相互吸引到随时都能引发共鸣的地步,而你我在交往中,才会出现对修行到你我这种程度的人来说,并不寻常的那种了解和彼此感知。
也正因为如此,我想可能就是因为那些被我封印在心底数千年的秘密,牵扯到了那两位大宗师,所以你我初见的刹那,你才会那么轻易地感知我的来历。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可以供我自己信服的缘由。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水准足够的修行人,但没有一个能像你一样的感知到我心里的这些秘密。
但是你在见面之初就轻易的做到了,而且是在那种危险的关头,光靠着气机之间彼此的吸引和共鸣就全都看到了。
而且从那以后,我在调理时也发现自己的气机和心境似乎有了一些很特别的变化。
这让我隐约对同出一源的你我,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彼此影响的可能,有了一点模糊的认识。
然后一直到刚才来这里见到你,发现了你稍稍有些异样,而且你的这种异样对我来说又是那样的熟悉,再加上现在你这边又出了这么多状况以后,这种认识才真正清晰了起来。
你我之间的确会相互影响!
而现在的你之所以会这样,之前会迷糊,都跟你我之间这种说不大清楚的彼此影响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口气把自己的论断说完了之后,灿叔松了口气。
“和你我之前的影响有关系?灿叔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会这样,全是因为这几次和你接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受到的影响所致?”
方羽听到这里,有些明白的同时,也越发的不解了。
这似乎不大可能啊!
他和灿之间,彼此的气机相互有吸引,而且和灿的接触中,时不时也会有一方还没说话,另一方就已经了然于胸的那种默契的感知存在,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他对灿刚才说,他俩很可能同出一源的推论,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甚至对灿的推测里,双方气机的牵引和共鸣之下,甚至会对双方的某些方面会有影响的说法,他大致上也能接受。
就像他在路上曾经出现的那段迷糊状态,很明显就跟灿以往的那种迷糊很类似,要说在这点上他受了灿的影响,他也基本上能同意。
但是灿刚才还说他现在陷入的这种困境也是受灿的影响所致,对于这一点的说法,方羽却很难认同。
在他看来,他现在的这种困惑,完全是因为他思想上理念中的矛盾相互冲突和碰撞给造成的结果,跟修行以及气机的牵引和共鸣与否本身就扯不上多少关系,又怎会是受灿的影响所致呢?
“你这么理解,也对也不对。”
灿的回答让方羽更糊涂了:“哦?灿叔请明言。”
“因为我刚才说的这个影响,其实只是导致你陷入如今这种困惑的一个主要诱因,而并非是形成你困惑的全部原因。
导致你陷入这种困惑的原因不少,而其中至少有一大半的原因,还要从你自己身上找。所以我之前才会再三问你,你找没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
但是很显然,你现在还没找到。或者说,你以前以为你找到了,但现在你又不确定了,所以你才会陷入现在的这种困境。”
“呵呵,灿叔是不是多虑了?”
方羽认真听到这里,心里却忽然有了一种啼笑皆非的古怪感觉。他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一时的不忍和心里的一点困惑,竟会让灿这么郑重其事的操心,真是又无奈又觉得感动。
“痴儿,你难道还不明白?”
灿的眼神中此时却有种奇怪的东西在隐隐的流淌,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微微的低哑了起来。
“真的不明白,还请前辈明言指点!”
方羽见状,人也沉静了许多。今天的灿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多多少少都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
“唉!”灿长叹了一声,盯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方羽也不再说话,只管静静的跟他对视。这一刻,眼神清澈无比,没有丝毫的杂色。
“原本想你自己领悟出来的,我这一多事,不知道又要耽搁你多久……也罢,或许这就是天意如此吧”
良久之后,灿忽然开口,没头没脑的低声说完这番话之后,眼神便恢复了之前的光彩,就连脸上也再次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以前我没找到属于自己道,所以我沉溺于自己的际遇中,时时刻刻都在苦苦追寻着两位大宗师的脚步,祈望着从他们的脚步里找到自己该走的路,结果我却变成了那样。
而现在,小友你明明是个只差半步就能走到终点的修行人,却时时处处都企图以一个普通人的心态和意识,来应对你身边发生的这么多事。
在勇猛精进的修行路上,没有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却又始终套着这种无形有质的枷锁限制着自己。如果只是待在家里静修也就罢了,可你现在却还要历经世事游走红尘,这中间能不出问题么?
你父亲是个杰出的医家,你们方家的庭训和家教也都非常出色,可一个普通医家子弟的认识和心态,你觉得真的就能完全适合现在的你么?
眼睛里容不得尘沙,可眼睛就能容得下金沙了么?
如果这个问题你现在不想明白,就算这次能侥幸破关混过去,可以后依然还会接二连三的碰上。到了那时,眼下这点破关前的困惑,就会逐步积累成真正的心魔,变成你这辈子都要头疼的顽症。
好好想想吧!连你父亲现在都在为此而担心呢!”
“什么?连我父亲都在……”意外的冲击之下,方羽脸上的沉静终于失守了。
“嗯!虽然没明说过,但偶然也会在言语间流露出一些来。
他觉得你得到天地灯的时间太短而力量又太大,而你的心性素来又太良善,所以担心你会因此而内敛过甚,让自己过的太辛苦,太委屈。
现在看来,他还真没担心错。仔细想想,小友你之所以会有现在的这番困惑,难道不就是因为你身边发生的这些事,与你素来的心性和认知以及教养起冲突了么?
眼下,只是这些平时被掩盖起来了的冲突,在你受了影响的这个特殊关头被忽然放大了而已,仔细想想吧,我等你。”
说完这些,灿走到方羽面前,替他关心起了城那边的情势。
方羽这时,呆呆的木立在原地,任由手上那两团绿莹莹的光团上,绿光在那里流转个不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