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所走的路线像是受什么人指引一般,轻松就绕过了寺里巡视的僧人,哪怕弄出一点响动,也会被路边树木晃动枝叶的声音给掩盖过去。
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今夜明明风势不大,可是树木却摇晃的很剧烈。
黑影蹲在净身堂廊下的阴影里,探出头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四下都没有人,赶紧从阴影里蹿出,推开净身堂的门,钻了进去。
借着净身堂幽暗的烛光,看清这名黑衣人的面孔,正是给南宫晴驾车害死腊梅奶奶的年轻车夫。
他蹑手蹑脚地在净身堂的几个角落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当找到一处低垂下来的帷幔后面的时候,发现藏在那里的两桶火油,火油旁边还放着一个小陶罐,打开一看,里面是黑色的粉末。
年轻车夫想起小姐的交代,把这件事情做好,他就可以换一个身份继续侍候在小姐身边,不用再替那个老不死的乞丐偿命,想想就心里激动。
他把黑色粉末倒进两个火油桶里面,晃悠了一下,就拎着油桶朝着净身堂垂下来的帷幔和房柱上浇去,浇了一会儿,发现房中央的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人。
他本来就是在做亏心事,冷不丁瞧见一个尸体,吓得三魂六魄都离体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靠近一看竟然是那个老不死的,真是新仇加旧恨,他抱起油桶,死命地朝腊梅奶奶遗体上泼去。
一桶浇完还不解恨,又去拎另一桶火油,刚走到围着棺材的长明灯跟前,就听外面传来两个和尚的谈话声。
一个和尚说:"皆空,明天做法事的到底是什么人啊?让监寺师叔这样上心。"要知道他们的监寺师叔对那些达官贵人可都没有这样负责,还夜里让自己来看看长明灯是不是都亮着。
另一个小和尚接话,小声地说:"我听说这是个大主顾,那银子砸的监寺师叔一天都没合拢嘴了。好了,别磨蹭了,赶紧进去看看,要是出了差错,咱俩肯定要挨罚了。"
年轻车夫一看人要进来,顿时有些慌了,毕竟他干的可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左看看右看看,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他所在的位置,除了一副棺材再没有别的地方能躲藏。
把心一横,抬脚就要迈过长明灯,也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两个小和尚站在门前,看着动作僵在那里的年轻车夫。
也许锦悦白天诅咒他死无全尸的咒生效了,年轻车夫在小和尚呵斥声中,落下的脚把长明灯踩倒了,灯油洒在他的鞋面上,灯芯一下就点燃了他的鞋子,他忘了自己手里还拎着油桶,赶忙用手去拍打,结果一桶油全部洒在他的脚下,他瞬间就被熊熊烈火包围了,凄厉的哀嚎声从火焰的中心传出来。
净身堂可都是洒了火油的,一处点燃了,火顺着油的痕迹爬行,刹那间就把整个净身堂给引燃了。
兰若寺在半山腰,风比平地上能大一些,火借风势,越烧越大,越烧越旺。两个小和尚在火势刚起的时候,就大声呼救,引来巡夜的和尚,却不知道这一举动救了他们二人的性命。
元讳和跟在他身边的驼背***在离这不远处的暗影里,冷眼瞧着这一切。当看到放火的举动竟然被人发现,不禁低低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三皇子,无妨,反正也查不到我们头上。"破锣嗓子带着痰音安慰元讳。
元讳冷笑一声,正好也让南宫晴这个看不起自己的女人得到点惩罚,这真是一箭双雕啊。
越想心情越好,脸上的笑容就愈加狰狞。"去,按原计划行事。"
驼背男人点了点头,身形慢慢隐退,最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锦悦正和散步回来的金瑾聊天,就听外面传来一片嘈杂的人声,细听之下竟然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现下不是干燥的季节,好好的怎么就走水了?锦悦心下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和金瑾互看一眼,快步从屋里走出去,简秋和明渠带着腊梅也紧跟在后。
出了院子,就见南宫晴披着一件厚实的白色披风站在院门前的路上,朝着走水的地方看着。见锦悦她们也出来看热闹,赶紧打招呼,"妹妹也出来了?"
锦悦瞄了她一眼,山上的夜里虽然有些寒凉,可也不至于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吧。
远远看着失火的方向,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夜空。"明渠,快去打听一下是哪里失火了。"锦悦面色凝重地看着照亮的半边天,那冲天而起的滚滚黑烟,知道这场火是扑不灭了,只是这场火烧的蹊跷。
明渠拦住一个朝火场跑去的小和尚,问清了失火的地点,赶紧匆忙往回赶。人还没到锦悦身前,就冲着锦悦说道:"小姐,是净身堂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