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偏头向身边看;隔着半米远的另一张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躺在上面;那个女孩曾经最喜欢的布偶规整的摆放在上面,洗的干干净净的被罩和床单仍旧是那平整的样子。
看着这几天样子都没有变过的床铺,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原来那个喜欢蜷缩着睡在床上的女孩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人们总是过分伤感,他们喜欢在失去以后再惋惜;当一个人开始感性的时候,再多的泪水也无法表达他的心情;而这仿佛是一个惯例一样,所以人们总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去失去更多,从来没有想过补救和挽留。
曾经有人说过,为寻一人而入红尘,为救世而出世;但是却很少有人听说过,为寻一人而入红尘之后,便此生不留尘;不论是历史上那些慷慨的侠士,还是戏曲或是故事中的英雄豪杰,他们永远是风风火火,快马加鞭,骄傲洒脱的活在这个世上;
人们最先感慨和歌颂的是他们的精神和道义,但是没有人细数过因为他们的壮举而牺牲过多少个家庭或是多少个人;很多时候,人们关心的只是那个英雄是否打败了魔王,拯救了公主,或是是否阻止了那场灭世的危机,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那些为了主角顺利前行而默默倒下的人们;
那些拯救了世界,做出了壮举的英雄们往往是游吟诗人和文人墨客最喜欢描述的对象,他们将自己带入了英雄的层面,来描绘英雄的壮举;他们通过这样的举动来抒发自己的心胸,表达自己的志向。
多美,多向往的生活都可以在诗词歌曲中体现出来,这是每一个人的向往,但是又有多少人能成为英雄呢?
我们生而为人,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这一生经历的事情,最大的波折和最大的风浪,可能就只是在考试和升学寻求工作时经历的挫折和磨难;我们这一辈子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那就是好好的把这一辈子过好,身为一个普通人,一生的自觉就只是这样的日子而已;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文人墨客总喜欢舞文弄墨的来描绘那些他们心中所想的金戈铁马,万花齐放的战场,或是根据游吟诗人的描述来描绘出一场盛大的舞台剧,一个最美的公主,一位英勇的王子,一条凶恶的龙,这些人共同构成,汇聚了这一场鲜活明亮的舞台剧,构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但是却几乎没有人在乎过那些话剧和故事中普通人的生死,他们只在乎的只是魔王的暴虐和骑士的英勇;没有人知道普通人的结局到底是什么,他们只知道那些英雄和勇者最后的归宿是娶到了公主,或是回到家乡,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了一起;每每遇到这种结束的时候,台下的人们只会鼓掌欢呼,或是潸然泪下,他们为永久的归宿和公主的待遇以及最后完美的结局而感动;
那些普通人就像是烟火爆炸后的尘埃一样,不惹眼,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剧中凸显出那些勇者和英雄的光荣和伟大,那些魔王的暴虐和恶魔的阴险,死亡和恐惧的光环永远笼罩在他们的头上,救赎永远没有到达过他们的身边。
看看手上的鲜血顺着指尖流淌而下,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刺痛和眼前虚无带来的恐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感受,只有绝望和悔恨;
看着自己赤条条的身体,无力的倒在那张血迹斑斑的台子上面,原本就布满了伤疤的身体,现在又多出了几个染血的伤口;转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新奇和无力的感觉逐渐缠绕上自己的心头,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她却永远不想去尝试。
在还没有感觉到自己视力恢复的喜悦涌来之前,一股强烈的撕扯感就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拼命的挣扎和嚎叫,但是却那样的无力,仿佛在成人面前的婴儿一样;感受着撕扯的疼痛感越来越严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扯成碎片,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她无力的喊出了那一句压在心里良久的称呼“哥…”
那个还没有说完就被人强行打断的话语,就这样彻底的消失在了半空中;这位可怜的少女到临死之前都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一次呼唤自己最亲近的人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自从当初失去意识之后,它就没有彻底就行,喜欢过最后一次彻底清醒的环境,竟然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这个血迹斑斑的台子上,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待遇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失去了自己世界的光明长达十数年,但是他还是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毕竟她相信不会有哪个少女会允许自己身上存在那样多恐怖的伤疤;当年那场车祸不但夺走了自己世界的光明,而且还夺走了自己的父母,在自己身上留下了永久的烙印,让自己一辈子也无法摆脱那个噩梦;在自己意识即将飘散的前一秒,她心里竟然想的是对不起自己的哥哥,那个为了自己坚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现在也永远失去了自己;心中的歉意和恐惧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着眼前的黑蒙重新来袭,郑砚鹳没由来的,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哥哥;“如果那时候我跟着父母一起离开的话,那么哥哥是不是会活的稍微轻松一点?”
“小砚!”猛的从梦中醒来,郑鑫澄浑身湿淋淋的,仿佛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的脸色苍白无比,不断地喘着粗气,他刚才梦见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事情,自己的妹妹在自己面前被人活生生的撕成了碎片,而自己只是看着,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仿佛都停了一样;
转头看向自己旁边那张仍旧空无一物的床,泪水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滑下;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幸福的普通人,家里的父母虽然有着事业,但他不认为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等着父母回家。和自己的妹妹一起愉快的玩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饭桌上吃饭,聊着今天一天发生的有趣的事情的话题;
但是这一切却又如同幻梦一般在一瞬间破碎,在那一天把我往他收到了自己父母的噩耗,那一场车祸夺走了自己的一切,他从未像那个时候一样无助,也成为像那个时候一样埋怨过世界的不公;相反,他甚至非常感谢命运,因为好歹自己的妹妹幸存了下来,哪怕失去了双眼,哪怕浑身伤痕累累,但是终究是活了下来,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现在…连我这最后的幸福…你也要给我夺走吗…”他无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双眼通红,蓄满泪水;语调哽咽地发出了他对这个世界不公的控诉…
墨锦城看着眼前这个人,眉头紧皱着,这是一个让他非常讨厌的人,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现在无疑是一个非常令人尴尬的时间段,因为他正要出门去特调处,继续督促那些人寻找郑砚鹳的线索;
他心里很清楚,也许那个少女也已经早不在人世了,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很多老人对于落叶归根这件事情之所以那么执着,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思念家乡,而是因为这是一种情怀和一种必然的归宿,哪怕一个人死了之后,只要他的尸骨埋在家乡,那么他才不算孤魂野鬼,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接受祭拜,迎来转生客死他乡的人,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想办法回到家乡;
但是对于眼前出现的这个人,他并不打算说这么多,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知道刘先生这个时候上门是有什么事情吗?小店已经打烊好几天了,现在我有事要出门,没时间照顾您,有什么事情麻烦您直说;”
面前出现的那人赫然是刘毅,他的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一身名牌,偏偏被他穿出了痞子一般的感觉,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让人有一种,嗯…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想一拳锤在他脸上的感觉;
“没想到墨老板这么匆忙啊,”刘毅倒也不客气,二话不说,挤开墨锦城直接进了茶楼,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既然墨老板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遮遮掩掩的了,我来就是想和你谈谈这间屋子的问题;”
“前两天我女朋友来找你了,对吧,你说你这间小店已经打烊好几天了,为什么她来了,你就放她进来了呢?”刘毅脸上挂着一抹令人憎恶的笑容看着他,“小子,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你得记住一点,我的女人你动不了,也没那个资格动;”
墨锦城看着眼前这个只要眼睛没瞎就能看出来,已经被酒,烟和女人掏空了身体的人,脸上的蔑视显而易见;“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女朋友那天来找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探讨一下喜剧,仅此而已,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她求证;而且我不知道你说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绝对的关联性吗?我这间店怎么开的,关着你女朋友什么事了吗?”
“小子,你不要太过得意或者得寸进尺,我刘家的势力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市井贱民能想象的了的;凌笙雪是我刘家定下来的联姻对象,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下雨能染指的东西;当然,如果你想要那个女人也无所谓;”刘毅倒也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生气,反而挂上了一抹恶劣的笑容;“那个女人对我留下还有用,等我们把它用完了,变成一个破鞋了,你尽管捡去用就是了;你得记住,这是我刘家赏赐给你的,哈哈哈哈…”
听着这完全不像人类的语言,墨锦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这个人就像一只臭虫一样臭不可闻,而且随时会死在自己的一个念头之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样做太便宜这个人了;
“你得记住,你这家店之所以能开到现在,只是因为我没有出手而已,我留下的势力不是你想象的,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这家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包括你们店里的那些人;”他凑近了墨锦城的耳边轻轻的说出了最恶劣的话;“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会魂飞魄散,而且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人会赶来过问这件事情,知道吗?所以小子有的时候夹起尾巴做人是比较好的一件事情,你得记住…”
对于这个三番两次触动自己逆鳞的人,要是再留他,那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也不符合以前自己在他们心中留下的那个印象…
“好的,我知道了刘先生,”墨锦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么接下来请让我送你离开吧…”
刘毅看着眼前的人,正想嘲笑他是软蛋的时候,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胸口,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飞了出去;当他整个人在空中向后倒飞的时候,他才看清是眼前那个人刚才用肘尖狠狠的顶住了自己的胸口;
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讲真的八极拳里的顶心肘这一式如果用的好,可以轻易的将一个人的胸骨击碎;但是现在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为了让他多受点罪而已;
人还在半空中飞,就已经被人拉住了一只手;刘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向着刚才那个对自己悍然出手的人,闹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任何思绪就已经被一拳头砸在了脸上;
麻木和腥气猛的出现在自己的嘴中,窒息感明明还没有缓过来,一股剧痛就从自己的腹部传入过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地上滑行,狠狠地撞上了背后的门槛;
“说实话,对于你的家族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族,我并不关心,对于你对那个女人什么样的态度,我也并不在意;”墨锦城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正是自己和一个人的感情,“虽然我很愤怒,你对一个不明白真实情况的女子那样的利用态度和那样的心思,但是说到底,那只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之所以对你这样做的理由;”
“是因为你威胁错了目标也找错了对象,我这个人很奇怪,不容许任何人会破坏我身边的美好关系,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你这个人很好的触动了我所有的逆鳞,放心,接下来虽然很难受,但我不会杀了你;”
“说起来,刘先生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第一次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是在背后注视着你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一个非常欠教训的人,虽然咱那两个目前为止除了凌笙雪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我觉得我有义务听你那个不知道怎么想的父亲,好好的教训你一下;”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小树不修不直溜,对于你这个完全长歪了的树苗,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修正一下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但总归还要试一试…”
身上一阵阵的剧痛传来,刘毅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样强烈的痛楚,身体上柔软部分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无比的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活在这个世上,但是也仅此而已;张嘴想要痛呼出声,但发现自己的嘴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惊慌失措的想要连滚带爬的逃出这个恐怖的茶楼,但是每每伸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被人一脚踢开了。
他不止一次的痛昏过去,但是却再次被疼痛唤醒,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无异于噩梦;
“刘先生,有时间的话可以再来,我会再次热情的招待你一番的;慢走不送;”伴随着一声落水的声响,一个扭曲的,已经不似人形的神奇生物被从茶楼的后门扔了出来,以一个非常完美的抛物线掉进了湖水之中;
当天晚上,云慕雪一脸严肃的来到了茶楼;墨锦城看着突然出现的女性猛的一愣,因为这丫头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姐姐,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会回家给自己的弟弟做饭,而且,基本上从不晚点,晚上也很少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变成夜猫子了?而且这大晚上的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我弟弟告诉我有人对他出手了;”云慕雪一脸阴沉的坐在了他的脸前,“幸好我在他的身上下由静止,那群人并没有多少,我也根据那种气息找了过去,但是发现却只是一群傀儡;”
“我们身边现在都安全,我想把弟弟接来这里可以吗?”
“……”墨锦城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女性,嘴角抽了抽,目光下意识的撇了一下她身后站着的那个小男孩儿;你丫的,下次要是能和我们商量一下再把你弟弟接过来的话,那我就更谢谢你了;现在你已经先涨后奏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但是这也给他提了一个醒,那群人现在已经开始对自己身边的人说说了应该不是那个刘毅出的时候,因为今天自己才把他丢进湖里,而且他身上的伤没有一两天处理时间根本开不了口;
“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是真的活腻了不成?”
我这里的这群人都不适合什么好相处的角色,两个千年厉鬼有一个上3000年的狐妖,还有一个不知道活了多长时间老怪物,碰上这样的阵容,哪怕是初代的张天师出来了也会感到头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