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匈奴牧民带回去的这支队伍,正是乌桓单于蹋顿战败北逃之后,派出来向匈奴求援的。
蹋顿接受袁绍的邀请,挥兵南下,欲与袁绍合兵渡过黄河,夹击许都,从中原大地上分一杯羹。
广褒的中原大地,富饶且又孱弱,早已令乌桓部落垂涎不已。
历代乌桓单于都想要染指中原,只是畏惧大汉朝的强大,一直没有机会南下而已。
别说中原地带,就是辽东,他们都无法统治,公孙瓒、公孙度之流,就足够收拾他们。
现今不一样,天下大乱,大汉王朝岌岌可危,人人欲自立,这个大汉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威压四方,将他们蛮夷部落四处驱散的强大王朝了。
蹋顿刚上任不久,年轻气盛,急于表现自己,替乌桓部落建功立业,因此这才答应了袁绍的邀请,亲率二十万精英铁骑,雄赳赳气昂昂的南下。
不料,残酷的现实,差点令蹋顿吓破了胆。
二十万乌桓铁骑,几乎已经是乌桓最为勇猛的将士了,结果在南朝的土地上,被一群步兵给打的四散溃败。
要不是蹋顿座下的坐骑脚力快,驮着他一路狂奔,只怕这次连他都要折在黄河渡口。
这一场仗,简直太恐怖了!
逃回去的蹋顿,几乎是夜夜做噩梦,每每被惊醒,总是汗流浃背,浑身颤抖不已。
纵使是大厦将倾的大汉王朝,也远不是他乌桓部落所能染指的。
蹋顿虽然逃回了乌桓,但是一想到大汉朝的实力,就寝食难安,尤其是得知袁绍五十万兵马都尽数折损殆尽之时,更是坐立不定,犹如针扎一般,生怕大汉王朝一怒之下,挥师北上。
以白马渡之战中,大汉王朝的将士所表现出的战力,只需派兵十万,平定他乌桓部落,简直轻而易举。
而且此一战中,蹋顿虽然安然无恙的逃了回去,但二十万乌桓铁骑,却损失不少,接近半数。
这可是他乌桓最为精锐的部队,一下损失近半,导致他乌桓的实力在东胡部落中一跌千丈。
东胡部落可不是只有他乌桓部落,除了东胡本族游牧民族之外,还有鲜卑、柔然、契丹等其他部落存在。
虽说整个东胡部落是一个族系,但各部落互相之间也存在竞争,只有对外的时候,他们才是部落联盟,对内,却并不是一片和谐。
弱小的部落被强大的部落所吞并,乃是草原上亘古不变的铁律。
每个部落为了维系自身的繁衍与发展,必须要想方设法的变强。
乌桓在这些部落联盟之中虽然算不上最大,但也不是最小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部落。
若是因为此次战役,导致实力受损下跌,难保其他部落不会打他乌桓的主意。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意识到整个乌桓即将陷入艰难处境的蹋顿,苦思对策,绝地求生。
终于,有属下提议,可以请匈奴部落相助,以缓解乌桓的绝境。
“匈奴?”蹋顿有些愣怔住了。
他们乌桓的前身,正是匈奴!
大汉朝强盛时期,屡屡派兵北击匈奴,将整个匈奴部落不断驱逐,远离中原地带。
匈奴遭受严重打击,不得不西迁,以避大汉王朝的锋芒。
在此期间,匈奴部落出现了分化,分成了南北匈奴。
南匈奴主要依靠大汉王朝而生存,向大汉王朝归降,俯首称臣,受大汉王朝管辖,年年纳岁纳贡。
而北匈奴,则是留在漠北,与中原王朝势不两立,仍旧试图相互攻伐。
而另一部分匈奴,既不愿在漠北继续停留,也不愿依附归降大汉王朝,于是便向东边迁徙,最终定在乌桓山一带,遂成了现在的乌桓部落。
若要论起血脉,乌桓与匈奴乃是同源同宗。
若是向匈奴求援的话,自当是向被匈奴求援,因为南匈奴已经归降了大汉王朝,早已不被匈奴部落所认可。
“乌桓虽与匈奴血脉相连,但自从东迁至乌桓山以来,已有数百年未曾联系,匈奴呼衍王,是否愿意援助我们?”蹋顿有些拿捏不定。
像匈奴求援,也就意味着乌桓自身的示弱。
若是匈奴能给予支援倒还好说,若是不支援,一旦让别的部落知道乌桓现如今的处境,只怕会招来灭族之祸。
“况且,匈奴部落自从分裂成南北匈奴之后,实力已大不如从前,单单靠一个北匈奴,能助我们对抗大汉王朝么?”
一想到大汉王朝那群恐怖的武将,以及那个实力超凡的天子,蹋顿就头皮发麻。
“单于,老朽听说,北匈奴近些年在新的呼衍王统领下,励精图治,实力早就超越了南匈奴,若非因为南匈奴背后有大汉王朝,南北匈奴,早已被统一了。”
蹋顿麾下,一名留着胡须的老者站出来,侃侃而谈的道。
老者虽然看上去年岁不轻,但一双眼睛中却仍旧闪烁着精芒,并无老态龙钟之象,看样子应当是乌桓的肱骨之臣。
“不过,近些年大汉王朝战火不断,朝堂被奸佞把持,就算当今天子有力挽狂澜之心,但仓促之际,如何能扭转天下大势?”
“只需将这些情形向北匈奴呼衍王禀明,再向呼衍王陈明南北匈奴之一统的利害关系,并用血脉之情拉拢呼衍王,以呼衍王的野心,必定愿相助我等。”
老者的话,深入蹋顿的心里。
若论行军打仗,训练兵马,蹋顿还觉得自己在行,但这等用计谋之事,他却不如眼前的老者。
这位老者,是他的国丈边居。
“多谢国丈提醒,此事就交给国丈处理吧。”
“老朽领命。”
边居随后亲自写了一封信,挑选了一支骑兵队伍作为使者,将信件与蹋顿的一件随身之物一并交给队伍的统领,叮嘱他就算是身死,也要将这封信交由北匈奴呼衍王。
…………
匈奴军营,一座大帐之中。
一位身穿王袍的男子正襟危坐,气度不俗,面上带着威压之势。
旁边坐着一位黑袍男子,气息玄秘古怪,深不可测,仿若一尊活佛。
此二人,一位是呼衍王,另一位则是匈奴国师,正在倾听乌桓使者的来意,手中拿着乌桓国丈亲手所写的书简和信物。
“所以,乌桓单于是想要我们派兵攻打大汉王朝?”
呼衍王看向乌桓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