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刀盾兵对撞,来来回回都是一样,看的有些无聊了。
李孟羲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依然仰着脑袋的狗子,狗子鼻血其实早已经不流了。
“狗哥,头放下了吧,你鼻子好了。”李孟羲有点想笑,他好心提醒狗子。
听了李孟羲的话,狗子这才把头低下,用手小心的摸了下鼻子,除了鼻孔外的一点血痂,还真的一点血都没流了。
狗子嘿嘿冲着李孟羲傻笑了下,然后他作势就要再下场。
一半是为了想卖力操练在将主面前漏脸,另一半狗子是为了多练本事。
李孟羲说练出来的本事是自己的,狗子很赞同这个说法。
“狗哥。”看狗子要走,李孟羲拉住了他,李孟羲指着那些在拿长兵的人,奇怪的问,“为何只有盾兵?枪兵为何不下场?”
刀盾兵之间的对抗很激烈,应该有训练效果,但没有把枪阵摆出来,李孟羲总觉得训练差那么点意思。
被李孟羲一问,狗子耐心解释,“小哥儿,你是不知道枪杆儿捅人多要命,就算拿枪把捅,捅断根肋巴骨跟玩儿一样,要是戳瞎眼,那还得了?”
狗子的话李孟羲听明白了,防具欠缺,纵然不用枪尖捅人,用枪杆也很容易造成重大伤害。
不像盾,用盾拍,累死也拍不死个人。
听到狗子这么回答,李孟羲也犹豫了。
他联想了一下枪杆不小心捅到眼珠子,然后眼珠子啪的一声爆掉的情景,不由的不寒而栗。
可是,有枪阵的方阵跟没枪阵的方阵,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阵好吧。
就算乡勇们现在把冲盾阵的方法练的再熟,破盾阵的方法摸索的再好,哪天遇上枪阵一样会吃瘪。
现在被戳瞎个眼睛没什么,而到了战场上,可不是一只眼睛那么简单了,一点疏忽丢的就是性命。
相通了其中关节,“替”大头兵们权衡厉害之后,李孟羲幽幽说道,“狗哥,你这就叫没见识了。岂不闻,校场多流汗,沙场就能少流血?”
“你既知枪阵凶狠,那还不趁着现下无事,多琢磨琢磨怎么破枪阵,不然来日若是阵前遇上,岂能有你的好?”
李孟羲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是必然,没道理的废话他不会说出来白费口水。
狗子满脸错愕,错愕之中带着震惊。
嘴巴微张着,狗子要挠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愣愣看着李孟羲。
片刻后,狗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呀,是这个理!”
然后狗子脚下飞快,小跑着风风火火的下场去了。
狗子一回到校场,相熟的乡勇们就调笑他。
狗子不理他们这些无聊的家伙,眼睛直往枪兵堆那看,“枪营的弟兄,杵那儿做甚?来搭把手,排个枪阵。”说着,狗子就上前连说带笑的要拉人。
“可不敢!”枪兵营的小伍长抱紧了枪,说什么也不肯被狗子拽下去,一脸的拒绝,“可不敢狗哥!伤着弟兄们咋整。”
狗子啪的一巴掌拍在枪兵胸口,笑骂道,“狗日的我们冲阵的都不怕,你摆阵倒怂了,啊?”
“你就把枪阵支愣起来便是,要是伤到你狗哥我,狗哥我认了,绝不会怪你。”
说着,狗子更用力拽着枪兵的枪校场拽,边拉拽边对着四周说,“诸位,就算若是狗哥我被枪阵弄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我自认,绝不怪别个,弟兄们一块儿给我作保!”
有狗子当面这么保证,枪营的人心里就有了底,再加上狗子强意相邀,再推辞就得罪人了,枪营只好帮忙。
有枪兵入阵加入到方阵之中,方阵的人数一下就超过了锥阵。
枪阵摆好,长长的枪杆一根根从阵里伸出来,让盾枪混合的方阵从乌龟变成了刺猬,浑身是刺。
未开始冲阵,锥阵这边士气已开始些低落。
任谁在枪阵对面,看着如林的长枪,都有种狐狸啃王八无从下嘴的感觉。冲哪哪都有不止一根枪指着。
不说别人了,连战斗意志旺盛的狗子都有点怂。
够用了抽了抽鼻子,他抱紧手里的山字盾,足以挡住整个胸膛和头部的山字盾,此时让狗子觉得有些没安全感。
“盾拿好了!”狗子沉声喊了一声,他自己握着盾的手也握的更紧。
“冲!”
“吼!”
一声冲锋令下,狗子抱着盾当先冲出。
校场不大,不过是李孟羲随便找到的空地而已,两阵拉开的距离不过十几步,这么短距离还不够冲锋加速的,人没跑两步,就要冲到方阵前了。
离方阵尚有四步之遥,便已经接战。
一根枪杆直直的向冲锋的狗子胸口戳来,狗子立刻抱盾去挡。
咄的一声,枪杆撞上了盾牌,枪杆被撞歪,而狗子被枪杆顶的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没了冲锋的速度,狗子其实已经失去了大半对方阵的破坏力。
这不算完,被枪杆顶的一个咧斜的狗子还未稳住身体,左边呼的一声,黑影袭来,一根枪杆横扫而来。
这要是挨实了打在胳膊上,胳膊怕是要肿上两天。
狗子只有用盾棱去磕左边扫来的
枪杆,可枪很长,长意味着数米长宽的空间内有多少支枪,就可以有多少支枪形成合击。
狗子还算技巧精湛,他把盾面对着正面依然在防护自身,只用盾棱就挡住了长枪的横扫。
可紧接着,又一根枪趁机朝狗子露出来的右半个胸膛戳来,同时有卑鄙的家伙拿枪从上倒下的砸。
双拳难敌四手,狗子头铁,硬挨了几下闷棍后,狼狈败退。
除狗子冲到枪阵中扛了两下以外,后续锥阵的人一到枪阵前,被乱七八糟戳来的枪一阵戳刺,便招架不住,立刻急刹车退了回去。
战斗意志太差,被戳两下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大多数乡勇都是这个程度。
这一场,锥阵连方阵边都没挨到一下,就在二十多把长枪的戳刺中败退了。
锥阵表现差爆了,场外观看的李孟羲却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枪阵很犀利的,破枪阵跟盾阵是两个难度。这才对,把问题暴露出来,才能达到操练目的。
没有拼死一搏勇气的刀盾兵被被赶鸭子一般被对面枪阵赶回来了,人人气馁,气馁的同时又有点不服。
“咱也拿枪,戳他们!”被枪杆戳中肚子,疼得捂着肚子的某乡勇发狠的说到。
一旁,狗子揉着被枪杆抽的肿起来的左肩膀,龇牙咧嘴的。刚冲枪阵,别人冲下就退了,就他老实,死往里冲,自然要付出代价。
锥阵的人也把枪拿出来了,本来盾兵在前,变成了长兵在前。
再冲阵,枪兵们端着枪往方阵上撞,然后就变成了双方枪兵对戳,你戳我一下,我回戳你一下,枪来枪往,来来往往的枪杆在五步之内频繁相碰,枪杆碰撞噼里啪啦作响。
尽管是都拿了枪,锥阵的枪阵不如说方阵齐整严密,还是占下风。
场外的李孟羲看的直摇头,破阵用的锥阵,变成了枪阵,还陷入拉锯战了,这可一点也不好。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跳荡兵组好锥阵之后,就要以最快速度冲击敌军阵型薄弱点,一鼓作气击溃敌阵。
伤亡不是锥阵要考虑的,保存自己也不是锥阵要考虑的,锥阵唯一的战术目的,就是快速破阵。
而像现在这样,破阵的锥阵,竟然陷入了拉锯之中,这可万万不行,在实战中,拉锯一会儿,战机可就在拉锯过程中被拉没了。
而且就算要拉锯,也得交给更合适的阵型啊,不破阵去和对方拼枪,这不是锥阵该干的事。
李孟羲眉头越皱越深了,事情向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他犹豫着是否要参与一下,把偏差的方向再调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