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很不忿,他说李孟羲黄口孺子,胆小如鼠,也敢置喙军国大事?
李孟羲反驳,非是胆小,而是谨慎,未谋胜,当先谋败。
眼看他两个又要吵,刘备制止了两人,“好了。依我看,我军军合一处,不给贼人可称之机。明日一早,五更造饭,六更行军,全速行进,争取早日抵达文安县城,早复城池。”
刘备结束了纷争,话说的很中立,不偏不倚,即遵从李孟羲的建议,中军后军合为一处,又照顾了张飞的态度,说明日加速行军,这样让两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刘备情商之高,常人难及。
果然,听刘备这么一说,张飞气也消了。
其实刘备虽说是同时照顾了两人的面子,但其实刘备更看重的是李孟羲的建议。
全速行军,但以目前义军的组织度,行军肯定还是老样子,拖拖拉拉前后拖的老长,于是就得缓缓慢行走走整整队,反正县城就在那,这就跟李孟羲所说的一样,晚两天攻城也没区别。
又稍商讨了细节,李孟羲哥刘关张三人告辞了,说弟弟一个人,他不太放心。
“孟羲,我送你。”关羽起身相送。
刘备也起身送出帐外,唯独张飞不动。
目送关羽骑马载着李孟羲离去,刘备回到帐中,看着张飞有些责怪的意思,“翼德,你为何处处和孟羲为难?”刘备不解的问。
张飞性格就是如此,演义中刘备拜诸葛亮为军师,张飞最初也看诸葛亮事事不顺眼,直到诸葛亮展露了才能之后,张飞才开始心服。
张飞十几日未在军中,对这十几日军中发生的事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李孟羲有何本事。
——
关羽骑着马,带着李孟羲,马跑的很慢,一颠一颠的载着李孟羲往回赶。
不一会儿,就至后军。
砖头扒着车拦眼巴巴在等哥哥,他远远的看到哥哥后,欢快蹦跳起来,挥舞着小手,大声的叫哥哥。
见李孟羲走路一拐一拐的,一旁牵着马步行的关羽好奇,问他是怎么了。
“从马上摔下来了,嘿嘿。”李孟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关羽摇头,语重心长,“孟羲啊,我和你这么大已会骑马了。沙场之将,不会骑术怎么能行,骑术可练起来了。”
“嗯!”李孟羲认真点头,“现在军中缺马,再过些时日,马够了,不用将军说,我也要学骑术的。”
说话间,李孟羲就走到了自己的车边,和关羽挥手告别。
砖头一见哥哥额头脸上蹭出了好大一片蹭伤的痕迹,他很担心,“哥你这里怎么了?”
砖头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额头问。
李孟羲:“从马上掉下来了。”
砖头:“奥。那哥你疼不疼?”
李孟羲:“有点。”
砖头:“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李孟羲:“去去去!”
也不知这个习惯是怎么流传了两千年的,小孩子磕着碰着,都喜欢说吹吹就不疼了,真有趣哎。
最多两三天就要打仗了,李孟羲想抓紧把扎甲能多编一点出来就多编一点。
扎甲现在已经编到袖子那里了,把两个最难编的半袖编好,再往下就很好编了。
砖头等回了哥哥,他就不再一个人害怕了,开始在车上这里像小老鼠一样这里拱拱,那里拱拱,忙的不亦乐乎。
不大一会儿,老铁回来了,口说将军下令,今日要快点赶路。
“铁叔,这两日就要有战事。”正编甲的李孟羲抬头跟老铁提了一句,让老铁有个心理准备。
“晓得勒!”老铁笑了声,跳到了车头,扬起鞭子,轻挥马鞭,“驾。”骡子在驱赶之下,拉动着板车缓缓开动。
——
四日后,刘备大军有惊无险的抵达文安县城附近,这一路黄巾无有偷袭后路之举,也未见黄巾哨骑打探,愣是让刘备大军安然抵达。
黄巾还依然缩在县城里,即不走,也不跟其他地方的黄巾联络,看来占了县城,就是黄巾将领所能想到的最高战略目标。
农民起义,很多时候缺乏远见,黄巾将领什么也不做,困守孤城,自绝生路,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关张二人抢先一步,各率二百乡勇围堵住了县城东西两门,让后队大军从容在城池附近安营扎寨,站稳脚跟。
到达文安县时,已是中午。
李孟羲见车停下了,辎重队的乡勇们看样子是开始扎营了,李孟羲从关羽那里学到了一些安营扎寨的知识,他一看,附近竟然就是树林。
正是秋日,落叶枯黄,万一有人放火烧林,但凡有一个着火的树叶飞起来落在了粮车上,就有可能引起一连串火灾。
此地断然不妥!
李孟羲赶忙叫过远处的哨骑,让他去叫刘玄德过来一谈。
片刻后,披挂整齐,背负双剑的刘备匆匆骑马来了。
见了刘备,“玄德公,这扎营地是你选的吗?”李孟羲直接问到。
刘备四处一看,“是我选的。你看,正好,离树林正近,可就近砍树做攻城器械,怎么了?”
果然是关羽二人先带人围城去了,刘备选的扎营地点。
空地那么多,东西南北都空旷
,那么多能扎营,临大道也能扎营,刘备偏偏选了这小树林附近。
刘备还意识不到问题在哪。
“玄德公稍等。”
说着,李孟羲朝放着火盆火种的车上,从火盆里抽出了一根烧着的木头。
再回来,当着刘备的面,李孟羲弯腰在地上抓了几把树叶之后,用火把点着树叶,然后随手一撒。
恰是时候,如有神助,突然一阵风来,烧着的树叶被风高高的吹起,飘飘荡荡的朝不远的粮车那里飞去。
眼看树叶就要落在车上,有看到的乡勇伸手把树叶扫落,一脚把火踩灭。
刘备看的分明,万一树叶落在了粮车上,全军辎重,当真顷刻就被烧完。
想及后果,刘备一阵冷汗。
“玄德公且看——四下遍地落叶,不说有人火攻,但凡我军万一用火不慎引燃了这一林枯叶,稍有微风,我粮草后队岂不瞬间焚毁?”李孟羲适时在旁提点。
“全军听令,快离开此地!”刘备赶忙下令,紧张的声音都直了。
等辎重队和中军一起远远的离开树林,择地在平原上扎营之后,刘备犹惊魂未定。
“孟羲,若非你提醒,险酿成大错也!”刘备感激的对李孟羲说到。
以人为镜,可知己得失也,刘备幸感有李孟羲能直言其错。
“【春不临泽,秋不登高】,扎营要理,关将军已教过你我二人。学归学,当实用之。”李孟羲再建言。
刘备在马上,认真朝李孟羲拱手一礼,“受教。”
李孟羲站定,认真拢手回了一礼。
他两人不觉得一礼一回之间有什么,在乡勇们看来,他们举止有仪,一副士人风范,跟凡俗之辈大有不同。
来汉末三国没多久,最早李孟羲还不习惯拱手礼,现在他已经很习惯了。
后选的扎营地,一马平川,前后无遮拦,不是很好的扎营地,但也没有什么要害处。
远看一块一块的,都是在搭帐篷的人。
辎重队还是单独扎营,没有和中军一起。
虽然大兴山一战后,刘备从黄巾俘虏中招了三四百人的青壮,义军扩军至近千人,但是看守辎重的两百多乡勇,全是最早涿郡招的那些乡勇。
粮草事大,刘备不放心让俘虏兵去看粮草。
木匠营扛着斧头锯子去树林那里砍树了,李孟羲见了,他也想看看攻城器械怎么做的,反正无所事事,他想跟去看看。
“俺也要去!”砖头怕哥哥丢下他不管,他又没人玩,非要跟着哥哥也去。
“那走。”接着从板车上跳下来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