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生等人欣喜若狂,没想到从天而降的洛凤扬竟有屠龙之术,西看台上,化骨道人惊的面如土色,万德言在一旁唉声叹气。万德言心中暗暗发恨,他本还有隐藏的后招,只是想赌把大的,结果却一下赌输了。
万德言先是给白月亭服了提元丹,白月亭借此轻松战胜了普玄。根据战前的推演,他认为会是赵灵尊上台对战大嗔,却没想到唐九生会亲自出手。为防意外,战前万德言偷偷在大嗔茶里放了一颗提元丹,可结果大嗔还是输给了唐九生。
万德言气的直拍大腿,坑啊,之前平西王府关于唐九生的情报明显有误。朱天霸就算不轻敌,也不可能速胜唐九生,从实际情况来看,唐九生秘法的战力比预测中要强悍得多,知己却不知彼,说到底还是轻敌导致。唐九生这小子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实在可恨啊!
含恨离去的鲁天行又何尝不是悔恨交加?最初他想着用掌中剑对付洛凤扬就足够了,最后又怕搞不定洛凤扬,这才临时起意,用了尚未完全练成的魔龙,本以为能够凭借魔龙杀死洛凤扬,哪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最终功败垂成。
此时,胖子已经把叶青鹤押送到西看台。胖子心情大好,也就没有用言语讽刺化骨道人,只是解开绳子,当众踹了叶青鹤一脚,然后转身离去。叶青鹤脸色异常难看,化骨道人也很是尴尬,机关算尽,结果到头来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既然打赢了决斗,谁还会在意化骨道人毫无诚意的当众道歉?此时,天色已经亮起来了,人群已经开始陆续散场,化骨道人见唐九生并没有追着要他道歉,就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趁机开溜。
化骨道人怀中抱着拂尘,鬼鬼崇崇下了看台溜到朱家别院的西跨院中,这座跨院原来住着一群黑衣人,昨晚这些黑衣人都被调遣去维持决斗会秩序了,还没有回来,所以院中空无一人。化骨道人呆呆站在跨院里,心中发愁,一会儿该怎么跟主子交待?
化骨道人正在胡思乱想,猛然眼前一花,另一个抱着拂尘的人悄无声息站在了他的面前,笑容诧异。化骨道人吓了一大跳,谁这么大胆子敢跑进龙潭虎穴一样的朱家别院?只见眼前虽然这人也抱着拂尘,却不是道士,身穿紫衣长相丑陋白发白眉。
化骨道人刚想出声问对方是谁,对方却冷冷一笑,说话嗓音又尖又细,“陈松鹤道长,你这是要去哪啊?你既然答应唐九生决斗输了就当众道歉,那为何又耍赖偷偷溜走啊?做人要言而有信,何况你自称是修道的人?修道修的是什么,可不就是修真吗?”
化骨道人十分惊骇,毛骨悚然,看这人的穿着,应该是个太监,而且他还知道自己俗家时的名字,武功也似乎比自己高一些,看来是来者不善啊!化骨道人强作镇定,试探着问道:“我和你素不相识,阁下到底是谁?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这人桀桀笑了起来,就像用刀剑划过铁器,声音十分古怪刺耳,“陈道长,咱家叫杨靖忠,你应该听说过咱家的名字吧?”
化骨道人听到杨靖忠三个字,惊的倒退了几步,转身就想逃走,刚一转身,差点撞到杨靖忠的怀里。杨靖忠如同鬼魅一样,笑眯眯站在了他的面前。
化骨道人惊的魂飞天外,杨靖忠身法之快,超乎他的想像,看来今天是别想跑了。化骨道人退后一步,稳了稳心神,喝斥道:“杨靖忠!你到底想干什么?信不信我马上叫人?”
杨靖忠甩了一下拂尘,阴森森地笑道:“陈道长想叫人,咱家自然相信,咱家怎么会不信呢?只是咱家不知道你都能叫些什么人来,如果是那些黑衣人,那就算了吧。那些人打不过咱家东卫的番役。”
化骨道人冷冷一笑,“杨靖忠,少拿东内卫司压人,你东卫有什么了不起?有几位一品高手?我只要一挥手,一品高手云集来此!”
杨靖忠一脸得意的笑道:“你就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一盏茶的时间内,这座院子在咱家的掌控之中。至于说咱家东卫的一品高手,多吗?不多,不多,也就有灵逍阁主范从龙,紫云宫主麦半城,公孙世家公孙铸,江东楚家楚大成……”
化骨道人几乎跳了起来,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这些人都是十大门派的人,怎么会加入你的东卫,做你的走狗?”
杨靖忠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啊,按理说,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怎么会加入东卫呢?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些人不但都加入了东卫,而且还拖家带口,带着徒弟们加入,怎么,陈道长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东卫?东卫缺的就你这种武艺高强口是心非又厚颜无耻之人!”
化骨道人怒极反笑,盯着杨靖忠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问道:“杨靖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杨靖忠在院中悠闲的踱着步子,笑道,“第一,你去台上,当众给唐九生道歉,要当众说清楚,就是朱天霸技不如人。第二,请陈道长加入我们东卫!”
化骨道人怒视杨靖忠,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办不到,你做梦!”
杨靖忠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雪白细长的手指,叹道:“这是多么完美的一双手,杀了多少武林高手,听说陈道长的化骨掌法是武林一绝,咱家最近刚刚练了一种武功,叫做魔魂蚀骨手,不知陈道长有没有兴趣和咱家切磋一下?看看是你的化骨掌法高明,还是我的蚀骨手更强些。”
“哦,对了,咱家来之前,接到一个飞鸽传书来的消息,番役们在阳江县大王庄带走了一个叫陈小松的孩子,听说这孩子和陈道长有些关系,所以番役们把他带去永安保护起来,如果陈道长不愿意加入东卫,咱家可以让他代父尽孝,入宫做个宦官,为皇上服务。”
化骨道人瞬间僵在当场,陈小松是他的私生子,天姿聪颖。化骨道人一向对陈小松爱如珍宝,除了父母,没有几个人知道陈小松的存在。看来杨靖忠来之前早已经做足了准备,今天要是不从了杨靖忠,他儿子陈小松就要变成太监。
化骨道人咬了一下牙,强迫自己换了张面孔,嘿嘿笑道:“杨大总管果然爱开玩笑,贫道也是爱开玩笑的人,好,我答应加入东卫,马上就登台去给唐九生道歉。”
杨靖忠竖起大拇指,一脸真诚的赞道:“陈道长果然是英雄,识时务者为俊杰,咱家喜欢!”
化骨道人的脸抽搐了一下,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
……
决斗会散场后,工匠们开始修葺朱家别院花园里倒塌的围墙。别院之内戒备森严,正房的明间里,刚刚赶来的平西王殷权怒气冲冲坐在椅子上,八仙桌上的茶壶刚被他砸了个稀烂。化骨道人和鲁天行跪在殷权面前,头都不敢抬。
殷权站起身,狠狠踹了化骨道人一脚,咆哮道:“陈松鹤!你是猪吗?寡人要的是消灭唐九生他们一伙,可以不择任何手段!要人给你人,要兵给你兵,你呢?搞什么荣誉之战!现在好,朱天霸和纯元子被人打的生死不知,昏迷不醒,大嗔和尚差点被唐九生给打成太监!荣誉,荣誉尽失啊!荣誉个卵蛋!”
化骨道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王爷,王爷息怒!这次是小道错了,小道也没有想到唐九生会请来天下第二的洛凤扬啊!小道一定会将功赎过,如果还不能成功,任由王爷责罚!”
殷权望着化骨道人,一脸悲凉,“陈松鹤,你说咱们这边一品高手少吗?你,纯元子,大嗔和尚,天下第十的羽鹤童君,天下第四的白月亭,天下第三的鲁天行,寡人还藏了一个天下第六随时准备出手,这么明显的优势啊!结果你把好好的一副牌打的稀烂!”
殷权在屋里走来走去,怒气不息,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狂怒又无可奈何的狮子,“还有,朱天霸也是个猪!连拍卖会结束都等不得,这么点儿耐心都没有,能做什么大事?难怪你们两个会是好朋友,你们两个就是两头活猪!就算武功再高,也得他娘带着脑子干活啊!”
殷权气极败坏的踢桌子捶墙,这群猪,这群扶不起来的猪啊!
一个举动妖娆的妇人从卧房内走出,环佩叮当,聘聘婷婷来到殷权身旁,摇着殷权的胳膊娇声道:“哎呀,王爷,别发火嘛,气坏了身子可不得了!如果他们事情没做好,就让他们将功补过嘛!”
殷权气愤愤的甩了她一个耳光,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死贱人!滚开!滚开!滚远点儿!男人商量事情有你个娘们儿什么事?”随后一指卧房,“不要恃宠而骄,给寡人滚到卧房去,谁准许你出来的?小心寡人把你卖到青楼去!”
妖娆的妇人花容失色,赶忙快步走回卧房,砰地一声关上门不敢再出来,跪在地上的化骨道人陈松年低着头咧着嘴,苦笑了一下,这位平西王爷果然是个疯子,侧妃的耳光也打,世子也挨了踹,手下一个个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殷权正在发泄怒火,王府随行管家吴德匆匆进来打了个千,“启禀王爷,万德言先生在门外求见!”
正在气头上的殷权随口道:“让他进来!”
吴德答应一声,转身离去,房门外挎着腰刀守在门口的侍卫统领余东直向吴德挤了挤眼睛,吴德会心一笑,去请万德言进来。
时间不大,万德言来到屋中,向殷权做了个揖,殷权冷着脸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却没有让他坐。
万德言站在屋中,看着地上跪着的化骨道人和鲁天行,有些尴尬,装腔作势的咳了两下,“王爷,虽然这次决斗会我们输了,却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唐九生一伙的帮手都浮出了水面。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可以慢慢的各个击破,该暗杀的暗杀,该投毒的投毒,该收买的收买。”
殷权重新坐回椅子,冷哼了一声,眯起眼睛,看了看面前跪着的化骨道人和鲁天行,讥讽道:“就凭这群猪?”
万德言厚着脸皮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这才劝道:“王爷息怒,这不是发生了意外嘛!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做人能赢得起,也要能输得起,输掉一场决斗又不是输了全部,这有什么?本朝太祖开国之初,输了多少次?最后还不是一统天下。”
殷权笑容古怪,盯着万德言,“可本朝太祖同样赏罚分明,有功者赏,有过者杀啊!”
跪在地上的化骨道人和鲁天行偷偷对视了一下,脖子后直冒凉风,这位王爷杀起人来可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万德言仰天大笑,“王爷言之有理,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本是不错。可是不能因为小小过错就杀了开国功臣不是?不然犯点小错就都给杀光了,还哪里有人冲锋陷阵呢?说到底,王爷这次不过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是并没有人知道化骨道人背后站着王爷啊!”
殷权看了看万德言,思考了片刻,面色才逐渐缓和下来,点点头,“好,就依万先生所言,那这次就这样算了,我们再重新谋划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