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生在水如月和西门玉霜、杜若的陪伴下,来到卫王府后花园,假山旁,小丫头祖清秋正在炼丹,丹鼎中火旺,熊熊燃烧,小丫头抱着扇子正在给丹炉扇风,弄的灰头土脸,旁边大白猿一脸严肃的坐在丹炉旁两丈外为小丫头护法。小丫头的二师父古怪和尚已经离开了有一阵子了,说是去云游了。当然,古怪和尚的脾气大家都知道,没有人会问他往哪里去,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
护法的大白猿见了唐九生,显然是非常欢喜,从地上跳起来,笑眯眯走到唐九生身旁蹲下身子,这只大白猿就算蹲下身子,也比唐九生高出一大块,大白猿伸出手,唐九生和它出了一下掌,人和猿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白猿示意唐九生和祖清秋说话。
祖清秋正在专心致志的炼丹,却见大白猿起身,疑惑的回过头去,却见到一脸笑容的唐九生,祖清秋尖叫一声,跳了起来,丢了煽火用的芭蕉扇,奔过去一把抱住唐九生,兴奋的大叫道:“师父!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可想死我了!”骤然见到师父回来了,什么丹炉,丹药她早已经顾不得了!
唐九生摸了摸自己刚冒出胡茬的下巴,又摸了摸祖清秋的小脑瓜,佯怒道:“小丫头,我有那么老吗?啊?”水如月和西门玉霜、杜若一起笑了起来,祖清秋呵呵也笑。唐九生眼里都是宠溺,“小秋儿啊,你这丹药也不好好炼了吗?你扔了不管,丹药可要糊了啊!”
祖清秋笑眯眯道:“师父,这么一会儿功夫糊不了!”祖清秋回头望着大白猿笑道:“大猴子,你帮我煽一下火呗?”大白猿做了个可以的手势,上前捡起祖清秋扔掉的芭蕉扇,一本正经坐在丹炉前煽风,众人都忍不住笑。祖清秋一脸自豪道:“师父,你老人家一定猜不到我在炼什么丹药!”
唐九生调侃道:“小秋儿一定是在炼长生不老药吧?那可太好了,师父正愁没法白日飞升呢!快给师父尝一颗,师父看看飞起来是什么感觉!”
祖清秋摇头道:“师父快不要取笑了!我前些日子听说师父要随铁叔叔去突回国,突回国那么远,一路必然艰难险阻,所以我炼了一种丹药,能够服食一枚就补充能量的,这样你到了突回,万一没有饭的时候,吃一颗就可以顶一天的饭食,岂不是好?”
唐九生惊喜道:“这可太好了!你多炼一些,再教几个徒弟,用同样的方法炼制,咱们多储备一些,以后咱们出去行军打仗,连粮草都能节省好多!”
祖清秋苦着脸道:“我的师父,老人家你也太狠了!还想要炼给军队吃?这种丹药很耗费百年人参的,军队那么多人,哪里找那么多原材料去?”
唐九生大失所望,挠了挠头道:“原来这样啊!唉,那你就当我没说,百年人参没那么容易搞到的,你还是帮我和你铁顿叔叔多炼些丹药就行了!”小丫头嗯了一声。唐九生又问道:“师父教你的刀法,你炼的如何了?”
祖清秋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自豪道:“师父,我刀法现在炼的可好呢!那徐姑姑带来的孙嘉东,就打不过我!哼,虽然他比我大了两岁,可我还是不怕他!半个多月来,每次动手我都把他打的鼻青脸肿,这几天他都在苦练刀法,可是他还是不如本女侠的刀法好!”
唐九生大笑道:“孙嘉东比你大,你应该叫他一声哥哥才对,怎么能直呼其名呢?没礼貌哟!”
祖清秋不屑道:“他是让我叫他哥哥,可是他连我都打不过,我怎么能让他做哥哥呢?他要是有师父你这样高的武功,我自然认他做哥哥!想让我叫哥哥,先有本事打败我再说啦!”
唐九生头疼道:“小丫头啊,你这么野蛮,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女孩子家,练武防身不错,打打杀杀不太好吧?”水如月故意在身后咳了一声,西门玉霜也“嗯?”了一声,唐九生马上哈哈笑了起来,“不过呢,要是女孩子能把武功练的不错,做一个扬善惩恶的女侠客纵横江湖也是不错的!”
唐九生话音刚落,只听远远有人喊道:“祖清秋,我又练了几招刀法,来找你比武啦!”唐九生回过头,只见一个秀气的男孩子提着把木头刀跑了过来,正是从严州城救回来的徐氏之子孙嘉东。孙嘉东昨晚已经见过他爹,他爹孙德民听说他练刀打不过祖清秋,就教了他几招刀法,正是孙氏乾坤刀法。
再说孙嘉东,得了他爹教他的刀法,喜上眉梢,琢磨到深夜才去睡了,早晨起来又好好的演习了一番,这才精神百倍的跑来挑战祖清秋,自以为这刀法肯定比祖清秋的刀法高明了。他要把祖清秋打败,让她心甘情愿叫一声嘉东哥哥才行,不然小伙子被一个小他两岁的丫头打败,还要被嘲笑,脸实在没地方放。
昨晚孙德
民见了已经先到卫王府的徐氏之后,把姜文娘向徐氏引见了,徐氏见姜文娘年轻貌美,一时间醋意大发,又想起丈夫带着姜文娘逃走,不顾自己和儿子的死活,顿时和孙德民翻了脸,搞的半座王府不得安宁,后来辛治平过来劝了半夜,徐氏这才怒气冲冲的睡了。卫王侧妃许冬梅听说这事,把姜文娘带去在松梅轩睡了一晚上。
孙德民也不敢多说,伏低做小,曲意奉承,徐氏在床上咬着牙和孙德民闹了半个晚上,梅开三度,直到孙德民连连求饶,说再不行了才作罢。两个人搂着睡觉前,徐氏还恨恨道:“你连自己的媳妇都喂不饱,还敢到外面偷吃!”孙德民有苦说不出,只能苦苦劝说徐氏,徐氏执意不从,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孙嘉东小孩单纯,哪里管父母闹的凶不凶,以前他爹和他娘吵架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吵完了搂着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就什么都好了,两个人又如胶似漆了。所以他只顾着练习他爹教给他的刀法,誓要与祖清秋一战,挽回面子。孙嘉东远远跑过来准备找祖清秋比刀,却见到唐九生等人都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过来向王爷和王妃娘娘打招呼。
祖清秋见了孙嘉东,老气横秋道:“手下败将,你又来讨打?”
孙嘉东提着木头刀,不服气道:“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难道我的刀法就不能有长进吗?我昨晚向我爹学了几招,今天要向你请教一下,请!”孙嘉东做了个请的姿势。
祖清秋也不客气,把放在丹炉旁的木刀拾了起来,两个人就在后花园的假山根下比起刀来,唐九生和水如月夫妻四人在一旁观战。虽然孙嘉东跟他爹学了几招刀法,可是毕竟是刚学的,而且招式当中很多东西不是马上就能领悟的,祖清秋的刀法练了很久,尤其最近大半年,向唐九生和水如月等人讨教了不少,远不是孙嘉东能比的。
两个人交手不到五六个回合,祖清秋又一木刀砍在孙嘉东的腿上,把孙嘉东又砍翻在地,好在人小,下手也不算太重,孙嘉东没有受伤。孙嘉东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通红。孙嘉东又输了招,无话可说,蹲在一旁愁眉苦脸起来。祖清秋却笑道:“嗯,小东子你比以前大有长进,以前两三招就给本女侠打翻了,今天已经能撑五六个回合了!不错不错,回去再好好练练,下次争取七八个回合被打翻!”
唐九生哑然失笑,这丫头嘴巴还不肯饶人。孙嘉东讪讪道:“我回去再去向我爹请教,等我再练几天再打,我现在刀法还不够纯熟!”孙嘉东提着木刀,瘸着腿灰头土脸的跑了。边跑连回头望着祖清秋,心中忽然对这个小丫头生起了异样的感觉。
祖清秋提着木刀,望着唐九生得意洋洋道:“师父,我这刀法怎么样?厉害吧?你看,就是小东子也轻松被我砍翻,随便他回去练,我才不怕他呢,他练我也练!他打不过我,他爹打不过我师父,我师父是大高手,比他爹厉害多了!”
唐九生笑道:“我徒儿的武功果然非比寻常,师父高兴!只是你这刀法如果对敌的话,有些地方还需要改进一下,才能更厉害,呶,师父演示给你看!”唐九生接过祖清秋的木刀,笑道:“你看,他这样砍来的时候,你应该这样防才对!”唐九生连说带演示,小丫头很用心的看着唐九生演习刀法,这丫头博闻强记,很快把唐九生说的话记了下来,自己又演习了两遍。
水如月等人正在看热闹,忽然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哭着跑进了后花园,直奔唐九生而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姜文娘,只见这姜文娘哭的梨花带雨一般,跑到唐九生面前,噗通一声跪倒了,放声大哭,哭的十分凄惨。唐九生瞧了一眼水如月,水如月会意,弯下腰把姜文娘给扶了起来,唐九生这才问道:“姜姑娘,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姜文娘哭哭啼啼道:“王爷,求王爷给奴家做主啊!奴家随孙先生一路而来,甘愿做妾,可是他家徐氏大娘子坚不肯容留奴家,大骂奴家是妖精,勾引她家相公!奴家若没有孙先生搭救,怎么能逃出江东王府,逃到天昌向国师大人求救?又怎么报了全家被灭门的血海深仇?”
唐九生咳了两声,一脸为难道:“姜姑娘,别哭了,虽然说本王很同情你,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他家大娘子不同意你进家门,本王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啊?这事儿是孙先生的家务事,就算本王把孙先生请到卫王府来做幕僚,也不能干涉人家娶妻纳妾的事情吧?我去劝劝徐氏嫂子倒还行,但是她也未必就听我的嘛!对不对?”
姜文娘抽泣着,摇头道:“王爷,奴家来求王爷并不是请王爷去劝他家大娘子,奴家刚才听说王爷要去突回国,所以动了心思同去。毕竟奴家在大商已经没有了亲人,情愿一路做个婢女服侍王爷,随王爷到突回国去,到突回国
安家落户,再也不回来了,还请王爷恩准,带奴家同去!”
唐九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谁把自己要去突回国的事情说了出来?除了胖子、夏侯灵玉、水如月、辛治平等人之外,没有别人知道啊,这姜文娘是怎么知道的?这事要传出去,给殷权等人知道了,肯定又在路上设伏,那不是找麻烦吗?唐九生勉强笑道:“姜姑娘,是谁告诉你本王要去突回国的?”
姜文娘哽咽道:“是许王妃娘娘所说,她说奴家若是已经无依无靠,又不能嫁入孙家,还不如随王爷去突回国,离开这伤心地。毕竟树挪死,人挪活,没准到了突回国就能安定下来,奴家想想,左右无计,也就动了心思随王爷到突回国去,还请王爷恩准!”
唐九生沉吟半晌,点头道:“你想去突回国,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和孙先生打个招呼,看他是什么意见。还有,这事要绝对保密,本王此去突回有大事要办,你不可再对其他人讲起,以免误了本王的大事!突回遥远,此去行程凶险,本王不可能分出人手保护你,你要自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唐九生长叹一声,“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走之前我会通知你!”
姜文娘谢过唐九生,先告退了。唐九生面沉似水,起身就走,西门玉霜心思玲珑,对水如月和杜若使了个眼色,马上跟了上来,陪笑道:“王爷,臣妾多日不见王爷,如今王爷又要远行,臣妾随王爷同去冬梅那里!”唐九生闷着头不吭声,直奔许冬梅的松梅轩而去。
松梅轩的天井里,笑声阵阵,原来有几个小侍女正在松梅轩正房门口玩丢手绢,有侍女一回头,见王爷和王妃娘娘来了,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行礼,“奴婢参见王爷,王妃娘娘!”唐九生挥挥手,“都起来吧!”
有个小侍女赶紧通报道:“王爷驾到!”大厅里,许冬梅正带着另外几名小侍女在检查织布机,听说唐九生来了,赶紧出来迎接,万福施礼道:“贱妾参见王爷、王妃娘娘!”唐九生沉着脸,自己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侍女上来献茶,唐九生不耐烦的挥挥手,“都退下!到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侍女们答应一声,都躬身退了下去。
许冬梅见唐九生一脸不悦,不知道唐九生因为什么生气,西门玉霜坐在唐九生身旁,给许冬梅使了个眼色,许冬梅赶紧上前,给唐九生倒茶,小心翼翼陪着笑脸道:“王爷,您这是在哪里生了气?莫非是冬梅惹王爷生气了吗?”
唐九生用手指狠狠敲着桌子,沉声道:“冬梅,谁允许你把本王要去突回国的事情告诉姜文娘的?你知道不知道本王要去突回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泄露出去的后果有多严重?这事要是被本王的那些对头知道了,本王可能连命都要搭进去!事关重大,本王只能带着几名得力部下深入突回,远离故土,没有后援!一旦失败,轻则铁顿复国无望,重则本王和铁顿都要埋骨突回!”
许冬梅见唐九生气的脸色铁青,顿时面有愧色,跪在唐九生面前,低声道:“妾知错了!请王爷恕贱妾之罪!妾本来是看文娘可怜,想她已经是家破人亡,孙先生的大老婆又不能容她,才多了句嘴,劝她去突回,妾当时并没想那么多!如今妾已知错了,请王爷责罚!”许冬梅心中也十分懊悔,不由落下泪来。
西门玉霜坐在唐九生身旁,呵呵笑道:“王爷,念在冬梅也是无心之失,就原谅她吧!她肯定不想害王爷的嘛,害了王爷对她有什么好处?她也是一片好心,想帮文娘,倒也不算错,只不过她没有想那么多,没想过咱们这王府里可能会有谍子存在,如今只要把这个消息严密封锁住,不再外传,倒也问题不大!”
唐九生见西门玉霜求情,又见许冬梅落泪,忽然想起当初自己失忆之后,落难到清河村,是许氏姐弟救了自己,不由一声长叹,唐九生上前搀起了许冬梅,“别哭了,起来吧!唉,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以后可要记得多长个心眼,你和姜文娘又不熟,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万一事情从她这里传出去,这不要命吗?对了,这事现在还有谁知道,你身边这些侍女知道不知道?”
许冬梅想了想,摇头道:“除了妾最贴身的盼儿,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唐九生站起身,无奈道:“以后除了你和霜儿、月儿、杜若妹妹,再有这种情况不许对任何人讲!就是最贴身的侍女也不行!叫盼儿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一旦走漏了风声,本王就割了她的舌头!”唐九生偏了一下头,“霜儿,走吧!”起身离开了,西门玉霜笑着安慰了许冬梅几句,随唐九生离开了,许冬梅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发愣。
唐九生边走边生气,行装还没准备好呢,消息差点儿走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