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生和杜若两人骑着独角马,一路狂奔,第二天上午就到了永安城。唐九生没急着带杜若进宫,而是带着杜若在永安城转了两三天。
杜若眼花缭乱,称羡不已,永安城里的所有东西都能吸引她的眼球,糖葫芦,糖人,杂耍,戏园,饭庄,客栈,书店,青楼,绸缎庄,胭脂铺,寺庙,道观,街市,牌坊,大小衙门,各种各样的小吃,在杜若眼里都是新鲜的。
杜若姑娘被她娘给关在山里太久,没见过任何世面,此时唐九生陪她看遍世间繁华,杜若姑娘实在是说不出的欢喜,对唐九生的感情也是一天比一天更深了。晚上休息时,唐九生带杜若住进了永安城比较大的泰来客栈,客栈掌柜的见这一对小夫妻衣冠楚楚,还骑着独角马,那绝非俗人,因此热情招待。
唐九生倒也不客气,反正这也是未婚妻,晚上就和杜若姑娘同宿一室,杜若娇羞不已。第二天一大早,唐九生带着杜若直奔紫禁城,并谆谆告诫她,除了叫哥哥,什么话也别乱说,杜若只能点头,除了听唐九生的话,她还能怎么样?
殷广正带着冷红杏在养神阁吃早点,有当值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陛下!陛下!”
殷广刚端起碗要喝粥,被小太监一嚷,差点没呛到,殷广不满的把粥碗放下,嘟囔道:“你急什么?有话喘口气慢慢说,没看到朕正在用膳吗?”
当值小太监躬着身道:“陛下,宫外有卫王唐九生求见!”
殷广很意外,“唐九生?他来做什么?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当值小太监小心翼翼道:“皇上,唐九生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一个漂亮姑娘!”
殷广略一思索,点头道:“朕知道了!传唐九生养神阁见驾!”文秀和余福站在一旁,都没敢吭声。殷广嘴角翘起,“这个唐九生不错,朕让他办事,他不好自己下手,把那女人亲自送到宫里来了!”冷红杏听说唐九生来了,心又有些躁动了起来,可脸上却不动声色。
过了一会儿,唐九生带着杜若来到养神阁,唐九生背着七情剑而来,这是殷广给唐九生的特权,可以剑履上殿,包括平时觐见皇帝都可以带着兵器。唐九生见了殷广,怒气冲冲的拱了拱手,就算是见过礼了。
殷广笑容满面,“卫王来了,快,赐座!”余福赶紧颠儿颠儿的抱了个明黄色的绣墩出来,放在唐九生身后。
唐九生面无表情说道:“陛下,我今天来,是有一些不方便外人知道的话对陛下说,请陛下屏退左右!”
殷广左右瞧瞧,笑道:“无关人等都退下吧,文秀和余福就留下吧?”其余的太监宫女听到皇帝发话,都依次退了下去,冷红杏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是走是留。
唐九生摆了摆手
,示意她也退下。冷红杏这才站起身,幽怨的看了唐九生一眼,退出了养神阁。此时,养神阁内只有唐九生、杜若、殷广、文秀和余福在了。
唐九生瞧了一眼绣墩,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陛下,你妹妹杜若来了,她可是第一次见你,你这当哥哥的就让她这样站着吗?”
殷广愣了一下,脸色难看了起来,“唐九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是我妹妹?”
唐九生冷笑一声,“哎哟,我的皇帝陛下,您的演技是真不错!看这样子,最近是没少看戏文吧?前些天你给我写的信上说什么了?让我把杜若姑娘处死!说她丢了皇家的脸面,我就不知道她怎么丢了皇家的脸面!”
唐九生扳过杜若的肩膀,轻轻把她扶坐在绣墩之上,杜若很不安,又想站起来,唐九生按下她的肩膀,大声道:“按道理说,你也应该是位公主,虽然你娘没有名分,但是你爹毕竟是大商的先帝!”
殷广脸色铁青,站起身指着唐九生,气的手指发抖,“唐九生,你实在太过份了!”
唐九生面沉似水,声音低沉的问道:“殷广!现在市井坊间都知道,柳轻寒和先帝徽宗生过一个女儿,叫做杜若,可是你觉得她丢了皇家的脸面!我问你,你爹逛青楼就不丢皇家的脸面了?你爹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鸟,你凭什么让她去死?你皇家多了什么?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你的脸面难道比她的命还重要?”
殷广气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唐九生又道:“佛祖曰:众生平等。你也不能因为你是皇帝,就为所欲为!皇帝也是人,难道皇帝就不会犯错误吗?我倒是记得本朝的德宗皇帝还下过罪己诏呢!下罪己诏有损他的形象了吗?不但没有损害他的形象,反而让人觉得这皇帝可亲可敬可爱!”
余福吓的赶紧给唐九生使眼色,心说王爷你可别说了,一会儿陛下急了要砍人的啊!殷广冷哼了一声,“唐九生,皇家的事也是你一个臣子可以妄议的吗?”
唐九生哈哈一笑,“陛下,我今天来找你说这些,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只想请陛下仔细想想,你现在就算下诏书承认先帝有错又怎么样?你下诏加封你这个苦命的妹妹做公主又怎么样?只会让人觉得你这个皇帝有人情味!让人觉得你们这个皇家还值得我们这帮人用命来保!”
殷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颓然道:“唐九生,你别说了,这事儿本来就是皇家的丑闻,这事儿传出去皇家真的就要名声扫地了!”
唐九生走上前几步,“殷广,我的皇帝陛下,就算你杀了杜若,你就堵得住天下悠悠众生之口吗?百年后,史官们还不是要在史书上记下这一幕!不管怎么说,她是你爹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她也威胁不了你的帝位,你如果对她都不好,你怎么让
人相信,你会对你的臣民们好?”
殷广长叹一声,无话可说。唐九生激动道:“你如果下诏光明正大的承认,杜若就是你的妹妹,加封她为公主,非但不会有损你的形象,反而会万民称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我,我爹,朝中这些还愿意保住大商江山的臣子们,今天就是在给先帝爷擦屁股!”
殷广目视余福,“余福,你再去给卫王搬个凳子来,让他坐下说话!”余福答应一声,又搬了个绣墩给唐九生,唐九生含笑坐下。余福给唐九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说话。
唐九生无视余福的暗示,嘿嘿笑道:“陛下,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壮着胆子说这些话吗?就是因为君正臣才敢贤嘛,要是换一个皇帝,可能我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推出去咔嚓了!”
殷广似笑非笑道:“唐九生,你少拍朕的马屁,你不过就是仗着朕宠你罢了!你说说,朕要是真的颁布一道这样的诏书,天底下这些姓殷的王爷还不得骂声四起啊?”
唐九生哈哈大笑,“陛下,妹妹是你妹妹,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是你的家事,外人谁能干涉?谁敢干涉?”
殷广翘了翘嘴角,指了下唐九生,“你可别说了,你又不姓殷,你现在不就是在干涉吗?”
唐九生厚着脸皮说道:“陛下,这话说的多让人伤心哪!虽然臣不姓殷,但却一直以殷家的家臣自居啊!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其实,这次要不是你妹妹杜若姑娘救我,我可能已经死在集贤县城,也就没有今天冒死进谏的事了!”
殷广有些意外,唐九生就把大夏国庭府杀手们夜闯集贤县衙的事,原原本本对殷广说了一遍,殷广听完后,沉吟不语。
唐九生又道:“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事就算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你现在就算不承认,市井坊间老百姓也知道先帝在宫外有个女儿,也知道先帝徽宗逛青楼狎妓的事情,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免得伤了手足之情,还被人记在史书之上!你是有道明君,你得让臣子们心甘情愿追随你这样的皇帝嘛!”
殷广表情无奈,正要再说两句什么,养神阁外面有人走了进来,大声道:“唐九生,你这是在给陛下出什么馊主意?”
唐九生回过身,满面笑容道:“原来是大总管来了!大总管,今天我要挑战你,我如果赢了,就请陛下承认杜若姑娘的身份,并加封杜若姑娘为公主,如果我输了,我唐某情愿纳还官诰,从此浪迹江湖,再不问咱们朝中的任何事情!大总管,你要不要赌一把?”
白须白眉的杨靖忠仰天大笑,“唐九生,那你今天输定了!你不是咱家的对手!”
唐九生微微一笑,“是不是对手,得打过才知道,大总管,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