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唐九生喝到微醺,百花玉液虽然香气醇厚,回味悠长,但也不宜多饮,适可而止最好,否则也会上头,人生如酒,凡事要有个度。吃过午饭后,柳轻寒要午睡,让流芳姑娘陪伴唐九生去山庄的藏书阁,唐九生却点名要杜若姑娘陪着。
柳轻寒笑着答应了,流芳姑娘对此很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和杜若争什么。和谷主的女儿争?那是讨打。而且杜若和她情同姐妹,也不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翻脸吧?于是,杜若带着唐九生去往山庄的藏书阁。
万花山庄景色宜人,亭台俊秀,楼阁耸立,有泉有池,有竹有草,有花有树,两人漫步在山庄的小路上,唐九生的心情很放松,笑容也多了起来。
一路上,杜若都很开心,高兴的像只小麻雀一样,围着唐九生蹦蹦跳跳叽叽喳喳,问这问那,杜若长这么大也没有出过万花谷,并不知道谷外是什么样子,于是唐九生耐心把谷外的花花世界详细描述给她听,皇宫是什么样子,酒馆茶肆是什么样子,客栈是什么样子,学堂是什么样子,寺院道观是什么样子……
杜若听到最后,叹息一声,声音温柔婉转,“唐大哥,真想让你带着我离开万花谷,去外面的世界瞧一瞧!真能那样,死了都甘心了!”唐九生很喜欢杜若的声音,软糯动人,甜到心里。
唐九生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难的?等我离开这里之后,如果哪天你在谷里呆腻了,就向你娘说要出去玩,我派人来接你好了,我会带你到谷外好好的玩一玩,我的两个妻子多了你这个新朋友,一定很开心的很!”
杜若黯然道:“唐大哥,娘是不会同意我出谷的。几年前,我曾向娘提过一次,说想要出谷去玩,娘大怒,让人把我关进了小黑屋,那次足足关了半个月,可吓死我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和娘提要离开万花谷了!”
唐九生很诧异,“不会吧?我看你娘对你很好啊!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把你关起来呢?”
杜若很认真的说道:“娘当然对我好了,可是娘说了,谷外有太多坏人,我出去很容易被人骗的!所以娘自己不出谷,也不准我出谷,我们谷里很少有人能出去,只有蔷薇姐姐她们几个能出谷,也不过就是半年左右下山去采办一些生活必需品,其实大家都想能有机会下山去玩一玩,可是谷里的规矩严格,谁都害怕……”
唐九生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丢进路边人工湖里打了个水漂,笑道:“谷外是有坏人,可是好人更多啊!这个世界上好人占大多数,坏人是少数,就像吃饭有可能会噎到,但我们也不能因为怕噎到就不吃饭了吧?你娘实在太谨小慎微了,等有空我和她聊聊天,跟她把道理说通,将来有机会一定带你出谷去瞧一瞧!”
杜若嫣然一笑,“唐大哥,你人真好!唐大哥,你为什么不要流芳姐姐陪着你去藏书阁?为什么要让我陪着你啊?流芳姐姐是我们谷里的才女,诗词歌赋都会,有时候会和蔷薇姐姐她们下山去采办生活用品,她见多识广,懂的事情可比我多呢!”
唐九生哈哈大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因为你比流芳姑娘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呀!我从小到大,我妈妈,两个姐姐,我的表姐表妹们,还有我两个师姐,师妹,加上我后来遇到的霜儿,以及我身边的很多姑娘都是美女,所以长相不好我看不上!就算什么都不做,有个漂亮姑娘在身边,总是赏心悦目嘛!”
听唐九生这样一说,杜若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眉毛也笑弯了,“唐大哥,你真的很油
嘴滑舌,我明明知道你是在哄我,可是我听了心里还是欢喜的很!”
唐九生笑了笑,很自然的摸了摸杜若的头,“傻丫头,你还是个小朋友,不要想那么多,但是你确实好看,这是事实啊,只要眼睛不瞎谁都看得出来!你和我家霜儿的美貌程度不相上下,等将来你出了谷,我带你去认识我家霜儿和月儿,她们两个都是漂亮姑娘,月儿还要更美一些!”
两人顺着山庄的小路走了好远,一直向山庄深处走去,杜若望着唐九生,突然羞涩一笑,“唉,你的两个妻子,她们都那么美,我见到她们一定会自惭形秽的,唐大哥,我好羡慕你的两个妻子啊,有你这样一个帅老公!”
唐九生挠了挠头,哈哈大笑道:“傻丫头,光帅有个屁用啊!她们两个又不是因为我帅才和我在一起的!要是长的像我这么帅,又是大坏蛋怎么办?就像平西王殷权一样,那才恼火呢!”
杜若摇摇头,在路边摘了一条不知名的蓝色小花,小心翼翼插在头发上,笑道:“唐大哥,这你可就错了!你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虽然听说你武功很高,可你要是不够帅,我看她们也未必愿意和你在一起呢!”
唐九生狂笑,“好好好,小丫头说了算!如果我长的丑,我的两个妻子她们肯定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行了吧?呶,祝愿你这个漂亮的小丫头将来也能找到个帅气的老公!这样你心里就平衡了吧?”
杜若傻傻的笑了,半晌后幽怨的叹了口气,“将来我的相公要是能有唐大哥这么帅,我真就心满意足了!可惜啊,这世界上又帅又好的男人实在是太少啦!”
唐九生轻轻掠出,捉住一只蓝色的大蝴蝶,一个转身又潇洒回到原地,打趣道:“又帅又好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瞧瞧你这丫头,说的好像你经过多少男人似的!”唐九生看着杜若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杜若妹妹,你人这么善良,将来一定会嫁个如意郎君的!”
杜若笑容羞涩,“借大哥吉言吧!唐大哥,藏书阁到了!”说着,向面前湖中的小岛上一指。唐九生抬起头观看,只见有两三亩地范围的一座小湖,湖中心有个孤零零的小岛,岛上有一座三层的木楼,大约四五丈高,楼中间悬着一个牌匾,上面是行书所题,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藏经阁,不知是谁的手笔。
唐九生赞道:“好聪明!把藏经阁盖在湖面的小岛上,这主意不错,一般人不会水很难游过去。就算有人想打楼里秘笈的主意,也得精通水性才有机会!”
杜若笑道:“唐大哥,就算会水也很难过去的,这湖水里有几条大鳄鱼,贸然下水就要喂鳄鱼了!”唐九生吃了一惊,站在水边向湖下望去,湖水很清澈,除了大大小小的游鱼,并没有看到鳄鱼的影子。
唐九生笑道:“那我现在游过去,把鳄鱼宰了,剥了皮做腰带应该能不错!”
杜若摇了摇头,很有些紧张,“唐大哥,那几条鳄鱼很凶的,听说四品以下高手一对一也未必能战胜一条鳄鱼的,你穴道现在还封着,还是不要下水的好!”
唐九生这才想起自己穴道被封的事实,不由眉头一皱。其实他之所以叫杜若来陪自己去藏经阁,正是因为杜若单纯一些,有些话容易套出来,而流芳年纪大一些,见多识广,明显要滑头得多,不容易套出话来。
唐九生望着水面,一脸为难,“妹妹,那咱们要怎么才能到达湖心的小岛呢?凭着轻功我倒是勉强能过去,你怎么办?”
杜若
笑道,“唐大哥,容易的很!”杜若冲湖对岸打了个唿哨,然后站在湖边耐心等待,只见远远的一条旧木船划了过来,撑船的是一个白发老妪,瘦的皮包骨头。划近了之后,唐九生仔细端详这老妪,只见她容貌丑陋,眼神阴毒,脸上还有道深深的伤疤。
老妪见了唐九生,脸色越发阴沉,冷冷对杜若说道:“小姐,你要记住,越好看的男人越靠不住!”
杜若微笑挽着唐九生的手,两人一起跳上船,杜若笑道:“祁妈,我们要去藏经阁,就麻烦你老人家了!”
被称作祁妈的老妪很快把船撑到了湖心,一边撑船,一边冷冷说道:“小姐,我倒是不怕麻烦,就是身边男人长的帅会有麻烦!会出去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的!”
谁知杜若却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祁妈,你想啊,要是这男人长的不帅,还出去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那女人不是更亏吗?如果这男人长的帅,我看在他帅的份上没准就忍了!要是长的丑那才是亏到姥姥家呢,对不对?”
唐九生狂笑不止,伸出大拇指赞道:“杜若妹妹冰雪聪明,佩服!”
祁妈呸了一声,喃喃的骂道:“你们这些男人啊,除了挂到墙上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长的丑,不老实,长的帅,就更不老实了!只要见了别的女人有三分姿色,就要去勾三搭四!”
唐九生把脸扭到一边,冷笑道:“要是个个女人都长的像祁妈这样,我想天底下的男人都会洁身自好,绝不会出去勾三搭四的!”
祁妈冷笑一声,“年轻人,你以为我从小就是这么丑吗?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貌美如花,只是被一个臭男人给害了,才成了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说着话,手中竹篙无意中撞向唐九生的腰,唐九生借势跳入湖中,两脚纵起凌波闪,稳稳站在湖面上。
杜若见唐九生落水,先是大惊,随后又大喜,鼓掌笑道:“唐大哥,好俊的轻功!”
唐九生脚下纵着凌波闪,疾速向湖心的小岛冲去,果然,唐九生落在水面,刚一动身之际,湖水中就有一条五六丈长的大鳄鱼猛然浮出水面,却一口咬了个空。杜若惊叫道:“唐大哥小心!”喊声未落,唐九生已经在水面掠出七八丈远,几个起落,已经安然落在湖中的小岛上。
那祁妈很快把杜若也送到岛上,冷冷的说道:“长的帅,武功又高的男人就更得多加小心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把船划走了。那条大鳄鱼很快又潜入水底,湖面上除了波光,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见岛上除了杜若和自己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唐九生才笑着问道:“杜若妹妹,你知道你娘请我来是给谁疗伤吗?”
杜若笑道:“我当然知道的,娘请唐大哥你来是给沐叔叔疗伤的,沐叔叔叫沐宣智,武功很高的,差不多七八年前受了重伤,一直都没有好。”
唐九生点点头,又问道:“杜若妹妹,那你的沐叔叔是怎么受的伤,你知道吗?”
杜若想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听娘说过一回,好像是七八年前,在江南道伤在一个姓木的女人手里!”
唐九生听在耳中,就如同炸雷在耳边响起一样,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站在湖边默默无语,发起了呆。杜若轻轻拉着唐九生的衣袖,声音温柔,“唐大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唐九生摇了摇头,转回身,面向藏经阁的木楼,轻声道:“妹妹,我们上楼!”